时间:2024-04-24
黑丁
他为人低调,一般的老板请他吃顿饭很难到场
他很有心计,每次受贿时他几乎都不经手现金
他与情人默契地周旋于企业老板之间
他面对法庭判决竟抛出荒诞不经的逻辑
2014年12月26日,昆明铁路局原局长闻清良在北京高级人民法院的二审法庭上,向法官发出的一句质问令舆论为之侧目:“别人受贿三四千万都没判死刑,凭什么两千万就判我死刑?”
闻清良在二审法庭上坚称自己无罪:“一审判决是在编故事,我没收过一分钱。”按照闻清良的说法,他真的没有亲手拿过那么多钱,谁拿了钱谁有罪,所以他应该被判无罪。
闻清良口中那个“有罪的人”是谁?她叫钟华,太原理工大学原办公室副主任、副教授。按老百姓的说法,她是闻清良的情妇;而官方的说法,则叫“特定关系人”。
中年出轨,觅到“心仪”知己
2006年6月,闻清良通过弟弟介绍与钟华相识。当时,47岁的闻清良是手握铁路运输审批大权的太原铁路局总调度长,41岁的钟华是太原理工大学副教授。
两人的相识很有学术氛围——闻清良想拿个在职研究生学历,从而为下一步的提拔做准备。而钟华是理工大学副教授,可以给闻清良一些专业上的建议和帮助。
2008年,闻清良要写毕业论文了。平时他手头的那支笔写惯了车皮批条,要写学术论文着实吃力。再说了,就是想写,公务繁忙的他也没空写。于是,他一个电话招来了擅长理论研究的钟华。
因为既要帮闻清良写毕业论文,又要旁听论文答辩,钟华与闻清良的交往多了起来。与那些付出之后动辄就要报酬的人不同,钟华只是默默付出,没提任何条件。在闻清良交往的男男女女中,像钟华这样低调而似乎无所求的人,还是非常罕见的。
时间长了,闻清良隐隐感觉钟华是个能成大事的人,是醉死都不认半壶酒钱的那种,而且颇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气概。相比之下,他的妻子却是个“树叶掉下来都怕砸脑袋”的女人。
闻清良在太原铁路局从运输处处长、总调度长到副局长,手中掌握着运输计划的审批大权,自然有人想方设法巴结他,给他送钱。为此,他的妻子心神不宁,多次提醒他:“孩子刚送到国外读书,如果咱俩都因为受贿‘进去了,孩子咋办啊?”
老婆不敢收,闻清良又觉得不收心里不平衡,便想:“如果有一个像钟华这样的女人,能死心塌地为自己赴汤蹈火就好了。”
2009年7月初的一天中午,闻清良第一次与钟华单独相约,一起来到太原国贸大厦三层餐厅吃饭。
饭后,闻清良试探着说:“我开了个房,要不要上去坐坐?”
钟华心照不宣地跟着闻清良进了房间,成了他的情人。
初次配合,上演受贿“双簧”
2009年10月,闻清良主持太原铁路局的工作,权力一下子大了起来。中秋节前正是迎来送往的日子,钟华突然接到闻清良的电话:“你马上来丽华酒店一趟。”
钟华放下手头工作,立即赶赴丽华酒店。在三个人的私密饭局中,钟华认识了一个姓张的煤炭公司老板,并互相留了电话。在钟华来酒店之前,闻清良淡淡地对张老板说:“我跟一个叫钟华的朋友合作做点儿生意,你想办法帮她赚点儿钱。”
几天之后,张老板单独约钟华到迎泽宾馆的咖啡厅。落座之后,张老板开门见山地问:“能不能帮忙解决一点儿运力?”
钟华莞尔一笑,不置可否地说:“我试试吧。”
张老板一看有戏,连忙说:“如果办成,每吨按10块钱给你提成,或者走一列车皮给你提成5万元。”
随后,钟华与闻清良约会时把张老板说的话重复了一遍。闻清良什么也没说,只是“嗯”了一声。接着,钟华把张老板所发的11月份运煤计划的列数、始发站、终点站等内容,通过短信转到了闻清良的手机上。
这个月,张老板与钟华首次合作,运力便增加了一倍以上。铁路的运力是固定的,给张老板运得多,别人的运量就会相应减少,就相当于通过钟华这只手,张老板从别人的锅里多捞了几口饭吃。
12月初,张老板约钟华在迎泽宾馆咖啡厅见面,递给钟华一个纸袋。钟华拿回家打开一看,竟是60万元现金。四个多月后,也就是2014年4月,闻清良调任昆明铁路局局长时,钟华从张老板那里总共拿了150万元。
闻清良调任昆明铁路局局长后,张老板又送给闻清良一套昆明的房子,外加30万元现金。至于房和钱干什么用,张老板没说,闻清良也没问。
默契搭档,批运力赚“提成”
闻清良一手批条子、钟华一手拿钱的场景,在太原的高档酒店茶座中时常出现,只是钟华的身份时隐时现、经常变换,甚至连名姓都改了。
太原一个煤炭公司的郭老板是闻清良的老熟人。2009年8月,郭老板约请闻清良在国贸大厦五楼茶座见面,与闻清良同来的还有钟华。
闻清良指着钟华给郭老板介绍说:“这位是小周,铁道部一领导的家属,她可以帮你解决运力。你们互相留一下电话号码吧。我还有个会,马上走,你俩聊吧。”说完,闻清良起身就走,留下了郭老板和钟华。
郭老板先介绍了自己公司的情况,接着就进入了正题:“我们车皮总是不够,要是我们公司的运量能增加到每月25列到30列左右,就能满足需求。”
“运力方面我肯定能帮忙,但具体能解决多少列,要看情况再说。”钟华表态了。
“那我按照一列三万五给你怎么样?”郭老板开出了价儿。
“可以。”钟华仿佛很好说话,没有讨价还价。但当郭老板要跟钟华签订一个合同的时候,却被一口拒绝。
事后,钟华把郭老板每列给3.5万元好处费的事情告诉了闻清良,闻清良只是“哼”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钟华说:“郭老板每次打电话都喊我小周,以后你把我介绍给别人时,也就这么叫吧,免得别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咱俩的关系。”endprint
见钟华如此上道,闻清良欣喜不已,但他不想表现得太明显,只是淡淡地说了一个字:“好。”
从2009年10月到2010年1月,钟华从郭老板手里总共拿到200多万元好处费。钟华仅靠发几个短信就得来了几百万元,她明白,这些钱是靠闻清良的职位“赚”的,所以她跟闻清良说:“钱我都放在铁皮柜里了,你随时用随时拿。”
闻清良依然淡淡地说了一个字“好”,但从没有用过铁皮柜里的一分钱。
放开手脚,单起受贿过千万
经过两次磨炼,闻清良越来越信任钟华了。2010年1月,当山西一家煤炭公司的任总来找闻清良帮忙买煤运煤的时候,闻清良随手给他一个电话说:“你去找这个姓周的人,她能给你办。”
这个任老板马上打电话给钟华:“是周总吗?”
钟华一听就知道是闻清良让打来的,便与对方约定在政协礼堂见面。见面后,钟华对任老板说:“我叫周丽君,做点儿煤炭生意,以后叫我小周就行。”
尽管事先并未和闻清良联系,但钟华知道这都是他安排好的,所以她敢爽快地回应对方的请求,并与任老板约定:发一列车皮自己要拿5万元好处费。
钟华马上跟闻清良汇报了此事。闻清良说:“我已经跟焦煤集团一位副总打过招呼,让任老板直接找那位副总联系办理即可。”
随后,任老板见到了焦煤集团的那位副总。从2010年2月起,任老板购煤的数量明显增加,当然主要是运力得到了保障。后来,任老板还把大量的煤销售到外省。
这个任老板可谓财大气粗,他只管按照走车皮的数量给钱,至于买煤和运煤问题是怎么解决的,他竟一概不知。直到交给钟华1400多万元之后,随着2010年4月闻清良调任昆明铁路局新职,任老板跟钟华的这层关系慢慢变淡,供煤量就明显减少。到了2011年春节之后,任老板才想起来叫手下的人去焦煤集团询问原因。焦煤集团的人说:“煤有的是,但运输跟不上一切都是白搭。”这时候任老板才恍然大悟,原来运力和煤源是两个概念啊。
实际上,在2010年4月闻清良调任昆明铁路局局长之后,依然帮着任老板协调运力。从2010年2月到2011年2月,整整一年的时间,任老板总计买了280多列车的煤炭,共给钟华1455万元现金。
任老板和郭老板一样,对于钟华的姓名身份一概不知,直到案发后,任老板才突然想起来,有一次他在太原国贸大厦为闻清良开了房间。当晚,闻清良跟任老板见了一面就走了,但钟华最后说:“时间太晚了,我就住这儿了。”随后住在任老板给闻清良订的房间里。任老板虽然心里有点儿犯嘀咕,但还是知趣地离开了。现在回想起来,才品出点味儿来。
闻清良在太原铁路局12年,长期分管运输,可谓实权在握,但他为人低调、谦逊,轻易不出来会见陌生人,要是有谁能请闻清良出来吃一顿饭,在煤老板圈子里都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闻清良只跟几个过从甚密的老板交往,而钟华的身份又被刻意隐藏,所以外界很少有人知道闻清良竟然还有个帮着敛财的情妇。
2011年8月16日,闻清良被宣布免职。2014年8月20日,北京市第二中级法院对闻清良涉嫌受贿案进行宣判,法院一审以犯受贿罪判处闻清良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并处没收个人全部财产。钟华则因受贿罪被判处有期徒刑15年,并没收个人全部财产。
在一审认定的2000余万元款项中,法院认定闻清良有三起是单独受贿,还有三起共计1800多万元是伙同情妇钟华一起受贿。
一审判决后,闻清良和钟华双双提起上诉。2015年1月22日,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依法公开宣判闻清良受贿上诉案,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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