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屁股”自行车

※文/何映平

1975年9月，初中毕业后的我分配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第二师三十一团农试站工作。在刚参加工作的前半年时间里我特别想家，每到星期六下午收工后，兜里装着馒头背上水壶，一边吃一边急忙往家里赶。单位离家走小路16公里，若是从铺满碎石子路况较好的218国道回家则要走18公里。这十几公里的路程步行大约要走4个多小时，每次回到家都疲惫不堪，拥有一辆自行车就成了我当时最大的愿望。

回家的路走了无数次，虽然没有“轻车”但绝对是“熟路”。有一次回家时天色已晚，回家心切。刚走了没多远，我却在这条“熟路”上翻了船，不小心把脚崴了，还把单位发的几公斤西红柿摔得稀碎，一瘸一拐艰难地走完了回家的路。

一进家门，我就对父亲说：“我需要一辆加重型的自行车！”父亲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儿子，你是长子，又是第一个工作，你每月的工资只够你自己的生活费，虽说给家庭减轻了经济负担，但是目前，家里还处在困难时期，我和你妈工资加起来每月还不到80元，你还有四个弟妹，没能力给你买新自行车。你要是不嫌弃老爸骑了一辈子的这辆‘光屁股’自行车，你就骑走。”

我从小就骑这辆“光屁股”自行车，对它的结构及部件了如指掌，车上的许多部位坏了我都修理过。有一阵，内胎连续被扎，补的疤太多，实在不能用了，商店一时又没有内胎卖，我就用野麻搓成绳，塞入车的外胎里，也对付了好久。

我曾问过父亲，这车的后货架呢？父亲说，1958年31团建团初期，他是负责测量的技术员，长期用自行车的后货架驮标杆仪器，负重太大，后货架被压断了。那时又没有氧焊和电焊，索性卸掉，这辆自行车就成了“光屁股”。

这辆“光屁股”自行车，虽然没有后货架，我却把它的功能发挥到极致。我用车的前大梁带人，车上的伙伴也不能光坐着享受，他一只脚踩车的左踏板，我踩右踏板，两人共骑。每逢单位休息日，我将分发的瓜菜，用尿素袋子装好搭在车梁上送回家。母亲常说：别看这辆破车，儿子一年到头给家里带回了不少瓜果蔬菜呢！每逢团场参加劳动大会战，路途较远时，我便把铁锹等工具绑在横梁上，再在车座后长出的木把上垫几条麻袋，同去劳动的舍友便可坐在这个简易的后座上。

虽然当时自行车配件很难买到，但我用圆纸壳代替了护链板；用我的双脚和布鞋底变成了人工刹车皮；有一段时间自行车的脚蹬子坏了，就剩根铁棍，我照样两脚站在旋转的自行车大梁上表演车技。大家都说：“‘光屁股’自行车上的零件不能再少了。”

时过境迁，在那些年月中，这“光屁股”自行车不仅是我离不开的代步工具，而且也是我离不开的老玩具。现在我骑上了摩托车，活动半径变得更大，但我还总是怀念骑“光屁股”自行车时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