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促进视角下中老年慢性病患者贫困脆弱性影响因素研究

邵芯苗 郭庆 吴忠

在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之际，我国完成了新时代脱贫攻坚目标任务，在中华民族几千年历史上第一次消除绝对贫困。但收入不稳定人群及低收入边缘人群存在着返贫风险。这就需要对防贫预警机制做进一步的完善。此外，《中国防治慢性病中长期规划（2017-2025年）》指出，慢性病致死居民占总死亡人数的86.8%，产生疾病负担占总疾病负担的70%以上。慢性病已然成为威胁居民生命健康、加重居民经济负担的主要疾病，尤其是中老年慢性病群体的健康风险较大，健康贫困脆弱性高，很可能会发生因病返贫的现象。因此，本研究基于2018年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数据(CHARLS)，以中老年慢性病人群为研究对象，采用期望贫困脆弱性测算公式(VEP)对中老年慢性病患者的贫困脆弱性进行测算，并使用Probit模型识别显著健康促进视角下影响中老年慢性病患者贫困脆弱性的影响因素，探讨中老年慢性病患者抵御健康风险和贫困风险的能力，以期对我国健康防贫工程的政策研究和理论探讨提供参考。

1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1.1 数据来源

本研究使用了2018年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数据，该项调查以45岁及以上中老年个人及家庭为调查对象，调查内容覆盖广泛，包括了健康、资产等多方面的信息，符合本研究对数据的要求。对照CHARLS问题项“是否有医生曾经告诉过您有以下这些慢性病？”CHARLS问卷中包含14项慢性病，只要有1项回答“是”则视为慢性病患者。我们最终选取年龄在45岁及以上患有慢性病的中老年人为研究对象，剔除重要变量缺失后得到6 025个样本，并以此为研究对象对相关变量进行处理。

1.2 变量设定

本研究通过Probit模型将慢性病患者贫困脆弱性指数作为因变量，将影响中老年慢性病患者贫困脆弱性的因素，包括个人特征、健康水平、医疗条件及医疗保障和疾病预防作为自变量，见表1。

表1 中老年慢性病患者贫困脆弱性各维度的变量名称及含义

1.3 贫困脆弱性的测量和分析

贫困脆弱性指的是个人因遭受健康、疾病风险而陷入贫困的可能性。贫困脆弱性越高，意味着个体在将来因健康、疾病问题陷入贫困的风险也随之增大。对于研究而言，贫困脆弱性是一项具有预期性、前瞻性和代表性的评价指标。基于现有文献，通常使用预期的贫困脆弱性(VEP)、低期望效用脆弱性(VEU)、风险暴露脆弱性(VER) 3种方式对贫困脆弱性进行测算。VEP方法属于事前可能风险分析，它将风险和风险反映概念结合起来，且具有传统贫困分析的准确性。故本文应用CHARLS 2018年数据，参照VEP方法测算中老年慢性病患者在时的贫困脆弱性，测算公式为：

其中，VEP表示中老年慢性病患者在时期的贫困脆弱性，表征中老年慢性病患者因健康、疾病风险的支出超过某个设定的门槛值（即贫困线）的概率。c表示中老年慢性病患者在+1时期因健康问题的支出。具体估计过程如下：首先采用三阶段可行广义最小二乘法(FGLS)对回归模型进行修正，继而准确量化中老年慢性病患者的健康贫困脆弱性。

首先通过建立收入函数，回归估计中老年慢性病患者的未来收入对数，即：

最后假设未来中老年慢性病患者的收入服从对数正态分布，得到健康贫困性计算公式如下：

健康贫困性计算公式中表示贫困标准线的对数值。根据世界银行提出的发展中国家贫困人口标准线，以每日1.9美元为基准，即每人每年4 528元人民币的标准进行度量。贫困脆弱性的阈值是定义是否脆弱的标准，根据多数研究并参照周君壁等和斯丽娟的研究，我们将中老年慢性病患者未来陷入贫困的概率低于29%视为不脆弱；29%～49%为低度脆弱；＞49%而≤79%为中度脆弱；79%以上为高度脆弱。我们使用Probit估计模型，如果中老年慢性病患者贫困脆弱性≥0.29，则赋值为1；反之赋值为0。

2 结果

2.1 中老年慢性病患者贫困脆弱性指数分布

以每人每年4 528元人民币的贫困线标准对中老年慢性病患者的贫困分布进行度量，不脆弱的中老年慢性病患者占30.89%，脆弱中老年慢性病患者占比为69.11%，其中低度脆弱性中老年慢性病患者占18.36%，中度脆弱性中老年慢性病患者占16.22%，高度脆弱性中老年慢性病患者占34.53%。对高贫困脆弱性中老年慢性病患者的分布状态进行描述性统计，结果见表2。

表2 高贫困脆弱性中老年慢性病患者的描述性统计

2.2 中老年慢性病患者贫困脆弱性影响因素

从研究对象的个人特征来看，女性慢性病患者3 071名，占50.97%，男性慢性病患者2 954名，占49.03%；从健康水平维度来看，中老年慢性病患者自评健康状况极好的人数不多；在医疗条件及医疗保障方面，中老年慢性病患者对我国医疗水平满意度较高；在医疗保险参保状况方面，绝大多数中老年慢性病患者都拥有医疗保险，只是参保种类存在差异；从疾病预防来看，身患慢性病的中老年人仍有抽烟和喝酒的不良生活习惯，且很少对血压和血糖进行检查。见表3。

表3 中老年慢性病患者贫困脆弱性影响因素情况[名（百分比，%）]

2.3 中老年慢性病患者贫困脆弱性影响因素分析

通过Probit模型将慢性病患者贫困脆弱性指数作为因变量，个人特征、健康水平、医疗条件及医疗保障、疾病预防4个维度作为自变量进行回归，结果显示，在个人特征方面，年龄、婚姻和退休在1%的水平上与贫困脆弱性呈显著正相关；性别与贫困脆弱性在1%的水平上呈显著负相关。在健康水平方面，自评健康、患慢性病数量、情绪低落和孤独变量在1%的水平上与贫困脆弱性呈显著正相关；睡眠质量在1%的水平上与贫困脆弱性呈显著负相关。在医疗条件及医疗保障方面，医疗支出在1%的水平上与贫困脆弱性呈显著正相关；城镇职工医疗保险、城镇居民医疗保险、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城乡居民医疗保险和补充医疗保险在1%的水平上与贫困脆弱性呈显著负相关。在疾病预防变量方面，吸烟、喝酒在1%的水平上与贫困脆弱性呈显著正相关。具体见表4。

表4 中老年慢性病患者贫困脆弱性的Probit回归结果(n=6 025)

3 讨论

3.1 个人特征变量对中老年慢性病患者贫困脆弱性有显著影响

与其他贫困人群不同，中老年慢性病患者的致贫原因虽然也具有多维性，但这类群体由于长期患病，导致健康状况差、承担较大的疾病经济风险，因病致贫、因病返贫、因老返贫的概率更大。因此，首先要精准识别这一类型的人群。通过对中老年慢性病患者贫困脆弱性的测度以及影响因素的分析可知，年龄越大，所患慢性病的严重程度则会越高，需要的医疗开支则递增，因此，随着年龄的增大，其贫困脆弱性也会提高；此外，退休之后的中老年慢性病患者收入会随之变少，年龄却随着增大，其处于贫困脆弱性的可能性更大；身患慢性病更容易影响女性就业，失去生活来源，且女性容易将重心放在照顾家庭上，对配偶具有一定的经济依赖性，因此，相对于男性中老年慢性病患者，女性更容易因健康问题导致贫困。可能由于得到婚姻的支持和保护作用，有伴侣的中老年慢性病患者贫困脆弱性要低于没有伴侣的中老年慢性病患者群体。为避免中老年慢性病患者因病返贫，首先需要针对这类群体的特征构建一套合适的指标体系，通过对患者健康贫困脆弱性的测度，精准识别贫困患者，及时发现和预警高度健康贫困脆弱性的患者。

3.2 自身健康水平和疾病预防对中老年慢性病患者贫困脆弱性影响较大

良好的健康状态是有效抵御疾病风险的基础，中老年慢性病患者所患慢性病种类越多，身体健康状况越差，慢性病治疗带来的医疗负担就会显著增加，其因病致贫、返贫的几率也越高。情绪低落和孤独变量与健康脆弱性呈正相关，心理健康也会影响生理健康，睡眠质量也是健康状态的表现，睡眠质量差会增加疾病风险，从而提高贫困脆弱性。抽烟、喝酒这些不良生活习惯不仅会增加个人额外的生活开支，还会增加个人的疾病风险和医疗负担。因此，需要加强健康管理和疾病预防的宣传工作，发动广大医务工作者，号召各级医院、疾病预防控制中心等机构联通合作，科学、有效、通俗地宣传健康知识，营造“讲健康、重预防，倡导健康生活”的社会环境，尤其是对慢性病的预防控制。另一方面，可借助手机、穿戴设备等硬件平台，发挥互联网信息化的软件优势，面向个体，尤其是慢性病中老年人群、健康高危人群等，实现健康知识宣教、健康自检和管理、健康服务定制和购买，打通健康管理和疾病预防的通道。

3.3 医疗保险通过转移疾病风险，防范中老年慢性病患者返贫

回归分析表明，城镇职工医疗保险、城镇居民医疗保险、新型农村合作医疗保险、城乡居民保险和补充医疗保险均对中老年慢性病患者贫困脆弱性有影响，说明中老年慢性病患者参加这几类医疗保险都能够有效缓解疾病带来的经济压力，降低因病致贫、返贫的几率。从长远角度来看，健康的改善也会减少疾病带来的经济风险。说明各类医疗保险仍是防范因病致贫、返贫的有效手段。因此，在我国医保覆盖面不断扩大的同时，还需提高中老年慢性病患者的医疗补偿力度，鼓励参加各类医疗保险，分散疾病经济风险，增加健康管理和疾病预防的医疗给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