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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卫星

时间:2024-05-15

十七

在2020年的豆瓣榜单中,好书涌现,其中有一道金色的身影闪现两次:上榜2020最受关注图书榜,并夺下2020中国文学(非小说类)第一名,那就是年中出版后就开始刷屏的《失落的卫星》。

这是一本探索未知之地的旅行文学作品,看似与我们的生活毫不相关,却在出版至今收获了大量读者的五星好评。

而在各大媒体的年度好书榜单中,《失落的卫星》更是多次获奖,先后获得搜狐文化和《南方都市报》的年度十大好书,也入选了《中华读书报》的“2020年度不容错过的25种文学好书”榜单。

《失落的卫星》的作者刘子超,此前出过两本游记,书写中欧和东南亚。这一次,他从横跨九年的中亚之旅归来,带回了这本新书。

提起中亚,很多人也许会感到陌生。地理上,这里是亚欧大陆的中心。丝绸之路,玄奘取经,都经过这里,汉唐的铁骑也曾踏足此处。除此之外,中亚对我们来说是一片空白。

苏联解体后,中亚五个国家各自独立发展,几乎被世界所遗忘。这里几乎没有旅游业,酒店是前苏联标准的,却维持着高昂的价格。

在经过中国海关的边检岗哨时,士兵说,刘子超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到中亚旅行的人。

当他跟中亚人说自己是来旅行时,总会看到对方脸上疑惑的神情:没人会想在中亚旅行。

刘子超也没想过。直到2010年的夏天,他去了一趟新疆的霍尔果斯,那是中国通往哈萨克斯坦的口岸城市。

在那里,他看到等待通关的货运卡车排着长龙,远处就是冰雪覆盖的天山,不禁产生好奇:天山底下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那里的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带着这个念头,在第二年的秋天,他去了中亚之旅的第一个国家乌兹别克斯坦。

这一年,是苏联解体20周年。他住在一座设备陈旧的苏式建筑里,走在街上时看到一辆辆破旧的黑车,天空飘着小雪,那一瞬间,仿佛穿越回90年代初的北京,有种几乎被世界遗忘的感觉。

接着,他走进一家名为“外交官”的酒吧,心想这个名字听起来很正经,却被里面的花花世界震撼到了。酒吧里到处是衣着暴露、来自不同族群的女孩。

后来,他才知道,女孩们都在那里出卖肉体,对象是跨国公司的外籍雇员和前来冒险的淘金者。

保守落后和纸醉金迷,是中亚的一体两面。人们往往只看到前一面,忽略了这里的活力、暖昧和复杂,刘子超决定将它们写下。

可回国后,他发现自己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他开始自学俄语和乌兹别克语,阅读历史材料,作为一个自由人,几乎去到了中亚所有能去到的地方。

这一趟深入中亚的旅程,竞前后花了九年。

在帕米尔高原,他坐着吉普穿越无人区,这里如同月球表面一般荒凉。放眼望去,没有看到任何人类的痕迹,除了他身边的司机。

在塞米伊的大草原,他乘坐的车突然抛锚,那里曾经进行过456场核爆试验,若耽搁几个小时无异于慢性自杀。

在乌兹别克斯坦一个小村落,他穿过田舍、果园,绕过溪水,在一个小姑娘的带领下,登顶抚摸到一座破败的佛塔。1300年前,在两天取经的路上,玄奘也曾在这座佛塔前驻足。

中亚有太多的故事,记述在史书上,也隐藏在日常生活里。刘子超发现了这些宝藏,但一路上,他发现更多的,是一个个真实、普通又复杂的中亚人。

他见过许多离散的家庭,背后都有一个相似的故事:丈夫在老家赚不到钱,远去俄罗斯打工却从此消失,留下妻儿在当地艰难生活。

中亚经济落后、不得不依靠大国生存的真相,就这样体现在一个个普通家庭中。

在咸海边,他看到了一个人孤独到极致会变成什么樣子——他是个中国人,姓王,外号“咸海王”。

这里没有手机信号,没有网络,离最近的Wi-Fi也要160千米。“咸海王”在这里收集可做饲料的虫卵,身边只有几个不会说中文的工人——他已经在这里困守了七年。

有时候,感到实在太寂寞,他会叫上一个工人,到帐篷里陪他喝酒。就在刘子超意外造访的前一天,“成海王”一个人待得差点精神崩溃。于是,他骑上四轮摩托,在无人的丘陵上狂奔,路上与一只母狼狭路相逢。

人和狼互相对视,突然,“咸海王”加大油门,母狼落荒而逃——人比狼更孤独。

一路上,刘子超遇见一个个形形色色的人,徘徊在希冀与失意、自由与迷失之间,聆听了无数个暴富、迷茫、困守、流亡的故事。

在去自由旅行和写作之前,刘子超曾在中国最显赫的时尚杂志当记者。

这份工作让他有机会接触那些只有在媒体上才看得到的名人,他负责报道“财富人群的内心挣扎”。尽管写下不少关于权贵的焦点报道,可他始终对他们的生活无法感同身受。

这个世界也许被少数有权有势的人左右,却由大多数如你我一样的普通人组成。

用刘子超自己的话来说,他写作的动力之一就是去见证这个世界的流动,而“制造这个流动并且居于核心的永远是人”。

通过一个个普通人的故事,他看到眼下中亚的暧昧与复杂,如同一颗失落的卫星,迷失了方向。

有人说,刘子超的游记,属于“最不希望停更系列”。

2020年,一切都停更,多少人收回了对外界的好奇,专注于保持每日的温饱。刘子超的突然更新,是一次我们重新发现世界的机会。

汪民安老师曾在17年前的SARS时期写下这么一段话:“人,有可能是第一次这么大规模地离开了社会,离开了他者,离开了街道上作为背景的人群,离开了他置身于其中的公共领域。人,有可能是第…次这么彻底地退回到自身、退回到自己的身体、退回到自己的孤独性中,退回到自己的无助感中。”

该如何去克服这种孤独和无助?

幸好,还有人旅行,还有人带来远方的故事,让我们知道,我们的孤独和无助并不特别,我们终有一天会去拥抱这个世界。

2021.新的一年,就让我们重新开始,翻开这本书,开始一次未知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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