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攀峰

文/王贵宏

一直喜欢攀峰，终于有了一次机会，向小兴安岭北坡的一座远近闻名的独秀峰挑战。那个夏季的周末，我同几位好友，驱车几个小时后，抵达独秀峰的脚下。独秀峰伫立于小兴安岭北坡——乌伊岭的崇山峻岭之中，宛若一位俊秀的美女，在乌云河畔梳妆打扮，又像一位远行的仙客，旅行至此，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久久的驻足赏怡……

我清楚，品味山峰，远近高低的感觉是不同的。我们涉过清澈的乌云河水，钻过烟波浩渺摇曳的柳丛，朝圣似的触摸到独秀峰俊逸的身躯，仰视它超几脱俗般的孤傲风骨。轻风徐来，峰顶白桦频频低语，是欢迎的絮语？还是嘲弄的呢喃？我参悟不透，亦品味不清。细观峰的四周，一面探入河水，颇似一条凶猛的巨兽从密林里出来，在河边探头饮水。另一面在山坡上拔地而起，90度角的悬崖全是刀砍斧劈的峭壁，些许小草在岩缝里哀叹着寂寞的命运，寥寥的无名野花炫耀着并不显眼的姿容。在它的脚下，我们全是渺小的蚂蚁。终于窥见了一条似乎绝无可能的通途，一溜一尺多宽的岩缝从崖根直通二三十米高的崖顶，向巨人的裤缝，似不完美的皱褶。我用利刃削些坚硬的色木做桩，夯进石缝缠紧长绳，手脚并用一点点向上攀援，手指抠进石头的凸凹，渗出的血清晰的散落，一如艳丽的野花始石上开放，成串的汗珠润湿脚下每一块岩石和木桩……

惊惧、紧张、疲乏被身体暴突的肌肉挤进石缝，担忧、困惑、怀疑被无畏抛在脚下。只有一个念头：无限风光在险峰！像有神灵暗助，似有山神托举，在蹬落最后一枚石块后，我终于抵达峰顶。该轮到下面同伴当蚂蚁了，尽管浑身湿透气喘如牛，我却感到平生少有的愉悦和骄傲，感到世界霎时广阔无垠，周身神清气爽。抬望眼，群山连绵起伏，似涌动的绿潮，若动态的画卷；峰下的河水像时隐时现的银色绸缎缠绕千峦万树，烂漫枝头、争艳斗媚的野花，缩写成绿海微微的点缀；乌云河畔垂柳缕缕，临风招展，水鸟伴水飞舞，声若虫鸣，此时心潮翻涌，禁不住高声吟诵：“韶华易逝，青春难再，揽秀峰美景，我心足矣……”那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自豪油然而生。

千山万岭有了回音，群峰碧树齐来赞叹：你是勇者，你是英雄！正陶醉间，我的目光无意在一株碗口粗的桦树上驻足：那久沐风霜雨雪的树身上分明是人留下的文字刻痕，原以为我之所及，人兽罕至。那字迹虽被岁月腐蚀，有些模糊，但仍可分明辩出落款：80年6月8日某某到此的字样，时令和当时相差无几，是什么人驾临呢？眼前的情景使我沉思良久，那种胜利的自豪感随之淡然并消失，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回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告诫时近时远，哦，我攀上的不过是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山峰！

其实，在人一生中，我们常会因为取得一个小小的成功，或在事业上有了一点点成绩而沾沾自喜，甚至忘乎所以地停下脚步，骄傲地世人夸耀自己如何不同凡响，殊不知你攀上的也不过是座小小的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