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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嘉莹:中国最后一位穿裙子的“士”

时间:2024-04-24

田文生

近日,在南开大学校友总会,94岁的中华古典文化专家叶嘉莹先生将自己的全部财产捐赠给南开大学教育基金会,用于设立“迦陵基金”,支持中国传统文化研究。

目前,已完成初期捐赠1857万元。

提起叶嘉莹先生,很多人第一印象就是《朗读者》里那位气质卓越,文采斐然,连主持人董卿都亲切地称一声“先生”的老人。在当今中国,像杨绛一样,能被称为“先生”的女性没有几个,叶嘉莹便是其中之一。她一生致力于古典诗词的教学,获得了使古典诗词于当代“再生”的赞誉。

从1979年起,她受聘于国内多所大学担任客座教授及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所名誉研究员。

她是2015-2016年度“影响世界华人大奖”终身成就奖的获得者。

她入选“改革开放40周年最具影响力的外国专家”。

在她90岁生日的时候,前总理温家宝发来贺词,称赞她:“多难、真实和审美的一生将教育后人。”

媒体更是敬称其为:中国最后一位穿裙子的“士”!

“一生漂泊、半世艰辛”,诗词帮助她走出生死劫难

叶嘉莹出生于1924年,1945年毕业于北京辅仁大学。上世纪中期曾在台湾执教于台湾大学、辅仁大学、淡江大学。1969年迁居加拿大温哥华,受聘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终身教授,1991年当选为加拿大皇家学会首位中国古典文学院士。1979年起,她每年利用假期回国讲学。2013年,因年老不能再越洋奔波,决定正式回国,定居南开。

叶嘉莹的才情纵横是大多数人知道的,可在才华的背后,是她不为人知的苦难和漂泊伶仃的一生。

出生在北京一个大家族的叶嘉莹,本姓叶赫那拉,是蒙古裔的满族人。因为家里都是读书人,父亲也早早请来了姨母给她做家庭教师,她开蒙的第一本教材就是《论语》。

读初中二年级时,北京被日本人占领,她的父亲跟随当时的政府向南撤退,家里的生活质量也急转直下。1941年,年仅17岁的叶嘉莹经历了人生中第一场大变故。她的母亲因为肿瘤手术引发败血症去世,父亲又远在南方失去了消息,身为家中长女,她带着两个年幼的弟弟,听钉子钉在棺椁上的声音,悲痛欲绝地写下《哭母诗八首》。

好在当时有伯父伯母的关照,她还是如愿考上了辅仁大学。在那里,她遇到了恩师顾随先生。

读书时,她对顾先生的一字一句都舍不得错过,记下了厚厚的8本听课笔记。毕业后,她还经常跑回去听顾先生讲课,赶上什么听什么。

叶嘉莹曾说,她的一生都不是自己的选择,从来都是命运把她推往何处就是何处。“让念书,也就念了。毕业后让教中学,也就教了。一位老师欣赏我,把赵钟荪介绍给我,后来也就结了婚。”

1948年叶嘉莹与赵钟荪在南京结婚,后来又跟随他到了台湾。从此叶嘉莹背井离乡。

1949年年末,他们的大女儿才4个月,丈夫被怀疑是“匪谍”抓了起来,半年后她和女儿也被抓。

后来她们母女俩先被释放,但工作没了,宿舍也没了,她们只好寄居在亲戚家里。中午,怕孩子吵到人家午休,她抱着孩子到外面的树下转来转去;夜里,等大家都睡了她才敢回屋,铺一条毯子,带女儿睡在走廊的地上。3年后,丈夫出狱了,却性情大变,叶嘉莹成了他的发泄对象。他们第二个孩子出世时,赵钟荪见又是女儿,二话不说,掉头就走。

叶嘉莹默默承受着一切责难。后来经师友介绍,叶嘉莹到了大学任教。

1966年是叶嘉莹的转折之年。她受邀到美国讲学,后来又接受了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的聘请,在温哥华定居下来。

为了将诗歌翻译给外国人听,42岁的她不得不重新开始学习英语。“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里面蕴涵了多么深厚的意境,你翻成英文:I saw the southern mountain,这是什么?我的英文实在是可怜,真的没有办法讲。”

经过艰苦努力,拿到学校的终身聘书后,叶嘉莹以为终于能安稳度日了,不料却再生变故。1976年,她的大女儿和女婿遭遇车祸,双双亡故。她强忍着悲痛料理完后事,把自己关在家里,写下了10首哭女诗。

诗词不仅帮助叶嘉莹排解悲痛,更是帮助她走出这种生死劫难的力量。

莲心不死 以传承古典文化为己任

1978年春天,叶嘉莹向中国政府申请回国教书。她说自己一生“很多事情没有选择的余地”,而这次是她唯一一次主动争取。1979年,她收到了中国教育部批准她回国教书的信,安排她先去北大教书,不久后又应李霁野先生之邀去了南开大学。每年3月,温哥华的大学停课放假了,她就飞回国内讲学。如此奔波30多年。

回国讲课之初,“文革”刚结束,传统文化断层严重,学生们内心对于诗歌有着极大的渴求。很多教授还在用陈旧的阶级分析法解释诗歌,而叶嘉莹却讲解诗歌的“兴发感动”,并旁征博引,令学生们激动万分。课堂上反响热烈,连叶嘉莹自己也完全沉浸其中了。“白昼谈诗夜讲词,诸生与我共成痴。”她写诗形容当时的盛况。

到了快退休的年纪,叶嘉莹却用讲学把生命填得满满的。重新焕发的热情,让她抛却了“小我”之狭隘和无常。

晚年的叶嘉莹将传承古典文化作为自己的责任,而南开大学是她从事古典诗词研究和推广的重要基地。早在1996年,叶嘉莹就受邀担任南开大学中华古典文化研究所所长。

她还曾拿出自己的十万美金积蓄,以恩师顾随先生名号“驼庵”设立奖学金,专门用于激励学生对古典诗词的研习。

2014年,一些海外诗词爱好者与南开大学校方联系,出资为她在南开兴建了一栋集科研、办公、教学、生活于一体的小楼,定名为“迦陵学含”,名字取自她的号“迦陵”。

直到今天,94岁高龄的叶先生依然站在课堂上。

叶嘉莹写过一首诗《高枝》,其中两句,“所期石炼天能补,但使珠圆月岂亏。”诗中包含了她晚年的心愿——炼石补天般地传承中国古典诗词;也表达了对年轻人的期待,生怕他们对诗词之美无知无觉,“如入宝山,空手而归”。

考古杂志写过的一个报道,让她相信古典诗词文化终能“珠圆月满”。报道说,两颗汉朝坟墓中挖出来的莲子,在精心培育之下,奇迹般地长出了叶子,开出了花。叶嘉莹受其鼓舞,写了一首《浣溪沙》,词中说,“莲实有心應不死,人生易老梦偏痴。千春犹待发华滋。”

此后很多场合中,每当人们问起她对诗词文化未来的看法,白发苍苍的叶嘉莹总是复述这个故事作为回答。

综合《人物》杂志、《环球人物》《南方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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