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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歌

时间:2024-05-15

苗连贵

上世纪50年代是充满歌声的年代。那时我们都爱唱苏联歌曲,几乎人人备有手抄歌本,每有新歌便相互传抄。我的歌本是一册装帧精美的硬壳笔记本,我抄得很精心,字尽可能写得端正娟秀,小节线和减时线用三角板比着画,直直的,一丝不苟。边抄边哼唱,看着笔尖流出的阿拉伯数字变成美妙的音乐,心里很享受。

我们的俄语老师与我们很合得来。她的课讲得好,歌尤其唱得棒,她会唱许多苏联歌曲,有时还用原文唱。她的音色很美,弹音饱满、圆润,这种斯拉夫语系独具的发音,在歌声里特别有韵味。因为她,我们学俄语更上心,对苏联歌曲更喜爱。

那时我们还有一项与此相应的活动:与苏联中学生通信。每封信要贴足2角2分钱的邮票。这是一笔不菲的开支,但我们并不吝惜。我们期待从信里夹带来的小礼物,譬如小纪念章、歌片等。我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是一套电影剧照,黑白胶纸,印制得很精美。电影片名叫《幸福的生活》,附有两张插曲歌片,请老师翻译过来,一首叫《红莓花儿开》,一首叫《从前是这样》。后来知道,两首歌都是苏联歌曲中的经典,尤其是前者。其实,当时我更喜欢《从前是这样》,喜欢它委婉、缠绵的曲调,喜欢它表达的真挚情感。

苏联歌曲不但学生唱,社会上也广为流行。

然而“文革”伊始,苏联歌曲同其它所有的优秀歌曲一样,一夜之间都销声匿迹了,直至“文革”末期。那天我受邀来到一位挚友家中,他忽然神秘地反锁好门,拉上窗帘,然后在暗楼上翻出一部留声机和一叠唱片,抹掉尘封,揭开留声机盖,试着用摇把摇了摇,唱盘居然转动了,把唱片放上去,咿咿呀呀地唱了;于是《小路》、《灯光》、《山楂树》、《莫斯科郊外的晚上》……这些久违的歌声像清泉,便一首一首流入我们干渴的心田……

在我青春萌动的年龄,我对我的初恋倾心不为别的,就为她苏联歌唱得好。她的嗓音厚实,女中音,非常适合唱苏联歌曲。那天,我们坐在河边,瞅瞅四下无人,经不住我的请求,她压低声音为我唱《从前是这样》:“从前是这样,现在你还是这样,勇敢的鹰,哥萨克,为什么我们又要重逢,你扰乱我的平静……”如泣如诉的乐曲,把人带入遥远的回忆,引人无限怅惘。她唱得非常深情、投入,感动得我几乎不能自已。

后来我曾多次听苏联歌曲音乐会。每当听到《共青团之歌》:“再见吧,妈妈,别难过、莫悲伤,祝福我们一路平安吧。”仿佛看到苏联青年告别亲人,奔赴卫国战争前线的感人场景;每听到优美、昂扬的《喀秋莎》,仿佛感受到“喀秋莎”火箭炮站在峻峭的岸上,战士们把它当作恋人般亲昵的感情;还有《母亲》:“当年我的母亲,送给我一条手巾,伴我走遍天涯,为我一路送行……”听后心里像有什么堵着,直想哭。

苏联歌曲与经过战争苦难人民的心理非常合拍,它充满了对英雄、正义战争的颂扬,对和平、幸福、爱情的追求,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望;它寄托了上一代人太多的热情、信念和向往。苏联歌曲是一个时代的声音,它给人以美好的回忆和精神鼓舞,具有普遍的审美价值。这就是为什么我至今仍然由衷地对之一往情深。

责编/何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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