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15
茉莉
在这幢楼里住了十几年,除了自家楼层的邻居,跟其他楼层的邻居其实不熟。有的只是面熟,更多的邻居因为这些年租客渐多,进进出出都是陌生脸孔。
但是,最近一周,在电梯里遇到几位邻居,印象颇深。
周一傍晚,下班回家,和一对母女一起进电梯。她们先进电梯,进去之后,就背对电梯门,面对大面镜子站着,照镜子。我面对电梯门站着,和她们背对背。
电梯到二楼的时候,我听见背后的年轻母亲在说:“哎呀真是太丑了!我明天一定要戴帽子!”她的声音如此清脆,我禁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一眼,看到年轻的母亲正对着镜子使劲扯自己的头发。她娇小个子,染金的头发剪得确实很短,但一瞥之间也看得出,整体造型是有层次有想法的。
我禁不住搭腔说:“不短呀,挺好看的。”
年轻女子朝我笑笑,但还是沉浸在懊丧情绪中不能自拔,“不行不行,还是太短了。”
我笑起来,安慰她,“真的不算短,而且夏天头发长得快,再长两天就很好了。”
这时,一直盯着母亲头发看的小女孩突然大声说:“你看!我说不要剪不要剪,你偏不听我的!”小女孩六七岁模样,头发扎两个小揪揪,长手长脚,很活泼的样子。
我的楼层到了,我跨步出电梯。
小女孩还在继续说:“哼,让你不听我的!”
我已经走出电梯,背后传来很响亮的一声:“再见!”
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是对我说的,赶紧对着徐徐关上的电梯门缝答了个“再见”。
周三,还是下班回家,在楼门口遇到一位老太太。老太太瘦瘦的,我有印象,有时会看到她独自一人在楼下花园里慢慢走。这一刻,她站在我的前面,挡住了玻璃门,听到我走过来的脚步声,她会意地站到一旁。我拉开门,示意老太太先进去,我俩再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上行中,老太太小声对我说:“刚才,谢谢呀,我没有力气,拉不开门……”
又指指自己的右胸和右臂,说:“肺癌,刚动了手术。”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老太太又说:“得这个病呀,不要化疗,直接开刀……化疗太辛苦了……”
我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说:“动了手术就好了,慢慢就能好起来了。”
老太太说:“我也这么想啊。”
“叮”一声,电梯门开,我只说了句“再见”就出了电梯,想说一句“您保重身体”也没来得及。
老太太虚弱地向我摆手。
保重身体呀,早日康復。
周六,我在傍晚时分下楼,跟一位朋友约了饭,手里拎了点给她带的手信,装在一只方形纸袋里,外观看上去有点像里面装了一只饭盒。
等电梯的时候,闻到不知哪家传来的食物香气,弥漫了整个楼道和电梯间。那香气如此浓郁诱人,不用细细分辨我也知道,是红烧肉的香气。当时,饥肠辘辘的我,使劲吸着红烧肉的香气,在心里自我检讨,为什么我做的红烧肉从来没这么香过呢?
下行的电梯到了。我跨步进去,里面已经有几个人,其中有一对住在12楼的一对外国情侣,我之前见过,普通话讲得很溜。我进电梯之后,这俩货就表情异常,一边机警地盯着我手里的纸袋,一边如饥似渴地深吸着鼻子。我当然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就指指手里的袋子,再摆摆手,像对接头暗号一样压低声音说:“对不起,不是我,我也不知道是谁家……”
电梯里爆发出夸张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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