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惯偷与花心警察

毕群

罗马绝对赏心悦目，但在罗马街头遇到小偷就不那么令人愉快了。

同去的朋友在艷阳高照的梵蒂冈城外排着绕城一周的长队等待进城。无聊之际，我凝视着圣彼得广场上的方尖碑，突然想起丹·布朗的《天使与魔鬼》。

瞅瞅看不到末端的队伍，我毅然决定离队，独自一人沿着方尖碑与教堂顶端的中线笔直前行。顺着两侧布满为游客开设的纪念品商店的大街步行，游人渐渐稀少，等到了台伯河畔，游客已不多。两架石桥之下，河水闪闪发光。近处有鸽子翻飞，远处有萨克斯的乐声悠扬，我的心情无比轻松。

像罗马其他热门的景点一样，圣天使城堡的外围有不少穿着戏装的街头艺人在摆姿势和游客留影。一个穿白袍的人注意到了我，向我做出邀请的姿势。在向他面前的盘子里投了两欧元以后，我退后几步，打算给他照几张相。我在镜头里对好了天使桥和背后的树林之后，注意力转回白袍艺人，他旁边却出现了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看样子像是本地人。青年戴了墨镜，很热情地与白袍艺人一起摆姿势，并对着我露出笑容。虽然有些诧异，但我还是很快按下快门。

在我打算找另外的角度时，青年还在不停地变换姿势并示意我拍他。心里的一丝疑惑让我稍有犹豫，突然，我感觉到背着的包里有动静，侧头一看，一只手正在我的包里摸索。我眼疾手快地一手拍开这只肆无忌惮的手，大喝一声：“What are you doing here？”继而抬眼一看，手的主人是一个不到20岁的青年。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被抓住而显露出的惊慌，只是因未能得逞，讪讪地缩回被打的手，慢悠悠地走开去了。

我把包的拉链拉好，抬头寻找这人的去向，看到几步以外，刚才摆姿势给我照相的家伙已经和未遂的小偷走在了一起。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一个负责转移注意力，一个负责动手。身在异乡，我只能强忍怒气，庆幸钱包未失，但心情已被破坏，没有了进城堡参观的兴致。

向前走几步有一个小店，我买了一瓶水，正喝着，一辆警车慢慢地从我身边经过。我立即挥手叫停了车，上前解释我刚才的遭遇，并把相机里拍下的小偷甲的正面和小偷乙的侧面放给车里的警察看。

警察操着半生不熟的英文告诉我这两个人经常在这一带“做事”，并坚决地向我保证他会马上去抓他们。我很开心，谁知警车开出不远后又退了回来，车里的警察笑嘻嘻地问我是不是一个人来罗马观光，要不要他送我一程云云。直到我提醒他两个小偷也许已经走远，他才热情过分地说“Ciao Ciao”，把车开走了。

一个小时后，我逛完城堡又看到那辆警车，车里的那个警察叼着烟，表情轻松，但没有任何试图抓住小偷的迹象。也许这就是罗马本来的面貌，有着最执着的惯偷，还有不靠谱的花心警察。

（摘自《白领黑皮书》中信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