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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正好经过

时间:2024-05-16

文◎半织意

他不是正好经过

文◎半织意

一份真爱,从不是正好就经过了你,而是它一直在与你相随。

突然觉得生活如此臃肿难看

晚上10点,程茹茹做完面膜来到卫生间,突然大声叫道:“蔡明天,蔡明天,花洒没长眼睛,你也没长啊?”平常只要她这么一叫,蔡明天就会乐呵呵地跑过来说:“亲爱的,对不起啊,我只不过洗澡时哼歌来着,这一哼啊,热水也就乐得到处飞了。”

但是今天,她的声音落了好半天,蔡明天都没有一点儿反应。

程茹茹从卫生间出来,看到蔡明天在书房里玩游戏还戴起了耳麦,桌边有吃完了的热干面以及还没丢进厨房的盘子叉子。程茹茹倚着门,突然就觉得她的生活原来如此的臃肿难看,就像那只裹满芝麻酱的盘子,以及卫生间里被洗澡水打湿的那个手纸卷。

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一再叮嘱蔡明天说洗澡时不要把水溅洒到手纸篮里,他不仅不改,现在竟还摆出一副让她必须要忍受这种生活的样子来?

她有些沮丧,先睡去了。躺在床上,却又睡不着,为个手纸卷去争吵,理由再足,也似乎赢得不痛快,而且明天,他依然还会如此,她似乎是今天才明白,原来她一直期望生活里该有的东西,早就被蔡明天这个男人给恶俗掉了。

从前她可不是这样的,她可以为一双鞋一件衣服从城南窜到城北,她可以把许多心思花在屋子的装饰上,她自己做靠枕做壁挂,她处处精致,处处小心,生怕因为他们粗心,某个恶俗的小细节就钻进来影响了美丽的生活。

刚开始认识时蔡明天也还好,她要什么情调,他似乎也在跟着随什么情调,在一些生活习惯上,只要是她要求的,他也都努力去配合。可是自从订下年底结婚后,他仿佛就觉得自己该做回原来的样子了,于是他又放任了、粗糙了,这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回归成那种大大咧咧、把生活气息都浓到俗的男人了。

蔡明天还在书房里,程茹茹有些后悔起大学毕业就留在这个城市了,似乎每个毛孔里,都在想着从前的一切能苏醒过来,光鲜灿烂地把自己从这种没滋没味的生活中救赎出来。

看到旧人

公司附近新开了一家西餐厅,同事说很不错。那天程茹茹特地提前溜号,去做了头发,然后打电话给蔡明天约在那里见。抱怨归抱怨,她还是努力想让他看到一些惊喜,然后改变。

等到了餐厅再给他打电话,他说他在开会。她坐了一小时,续了两杯柠檬水,他还没来。快9点时再打电话过去,他说:“不过去了,我正在同事家喝冰啤酒啃鸭脖子。”他还说:“老婆你喜欢西餐你就吃吧,我吃不惯那东西,你吃完了我来接你。”

她都能想象得到这个喜欢大排档路边摊的男人,正在火辣辣地啃鸭脖的那幅拒绝改造的德性,她有些不顾场合地大声对电话吼:“滚,我今儿不回去了,你这没劲的家伙!”

周围有不少眼光投过来,瞬间她心里复杂又难受,原来在跟蔡明天的生活中,她也粗糙了。

服务员把水果沙拉端来后,她看着不动,直觉得很委屈,连水果沙拉都要比她的生活精彩美丽,甚至连钢叉都好过她,因为钢叉再坚硬单调,起码它穿插挑起的都是美好的食物,不像她,眼之所及,耳之所闻,就是蔡明天这俗人俗语。

她根本没有味口,并没再叫其他的,但是服务生却给她放下一份奶茶,还是她喜欢的薰衣草味道。奶茶旁边的心情卡片上写着:茹茹,我正好经过。

随着服务生手指的方向,她刚才冰凉的心,突然地就被奶茶上扬的香气融化了。

她很惊喜在这样一个倍感丢失自我的时间里,看到那个旧人。

她对他的依靠很快变成喜欢

五年前的夏天,程茹茹在工作上闹了一点儿不愉快,辞职了。很想放松一下,便没急着找工作,独自去了海南。海南的海水和阳光,总是有一种让人想无介质去亲近的魅力。

那天下午她在西岛潜水,刚开始并不害怕,但是潜到深处时,她突然对周围那种宽阔的黑暗恐惧起来,虽然知道教练就在身边,可她还是害怕,感觉她孤孤单单得没一点儿依靠。

她的双手不停在水里拦抓着。抓着拦着,她真的就抓到了一只手,然后便一直随着它的牵引前行。

出水面后,她听到一个声音说:“你好,我是欧夏周。”那种成熟得带着磁性的声音里有一种被信任被依靠后的惊喜。

他也是不随团的游客,并不是第一次来,对景点比较熟悉,于是就成了她的向导,这个细致又有情调的男人,教她怎样吃海鲜会干净又高雅,教她如何游泳才像小鱼而不是大虾。

她对他的依靠很快变成喜欢。虽然欧夏周在深圳,但他有间公司在武汉,从海南回来后,她想工作了,就进了他的公司。

公司里许多人都说,欧总现在来武汉的时间也多了,先前一个月飞一次武汉,现在他每个星期都来。

他是为了她飞来的,她就像一朵精致而又安静的花,在武汉等着他。

但是后来,欧夏周的公司出了事,事业上的失败让他有些低迷,再后来他们的联系越来越少,直到他突然就蒸发了。

她也尝试过要去找到他,但是根本没有任何结果。

两年后,她遇到了蔡明天,刚开始她淡淡的,但是有一次,这个土生土长的武汉男子竟然在户部巷为了她跟别人打架,第一次觉得了武汉男人的爽朗豪气可以给她这个外地人一些安全,她想也许有种生活是在平淡的日子里越过越幸福吧,可是三年后她却在对幸福的期望中对他越来越容忍不了。

握它的人无法忘记

从餐厅出来后,欧夏周把他的风衣披在她身上,边散步边聊,往事掀起,她觉得她只是做了一个遗憾的梦而已,遇到蔡明天时,她觉得对她来说有些遗憾的男主角是欧夏周,但现在她觉得真正让她感觉对自己遗憾的男主角是蔡明天。

一切味道都是那么的熟悉,当年他们常去的那家咖啡馆都还在,街灯下,他眼神的味道,他身上的烟草味道,令她落进深渊般地迷恋了,毫无顾及地想要找到从前。

他抱紧了她,她不再挣扎,把手交给他,放心地让他带着她去任何一个地方,去做任何一件事,就像那年,在西岛黑暗而宽阔的海水里,她对他那双手的信任和依赖,以及后来他们之间的爱欲交融一样。程茹茹很幸福地恍然了,恍然地以为带给她精致生活、带给她爱情和幸福的那个男人从来没有离开过。

蔡明天这时打电话来,说他跟同事喝多了,不回了。

她放下电话,刚刚被改变的心又恢复了原状,她烦躁,但是却还是有担忧。她对欧夏周抱歉地笑了笑,又坐了一会儿才离开。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收到欧夏周的短信,说他急着去武昌那边处理一点儿事情,他会打电话给她。

她吃完早点去上班,从沙发上拿起外套,这是昨天深夜她回来时,欧夏周怕她冷给她披上的,她想装起来藏到衣柜里,下班回来了再给他送到宾馆,然后两人再说说话。

外套里却有东西落下,捡起来一看,是一张深圳到武汉的机票,她心里的细软又厚厚实实地拢来,明明知道他们昨天遇见只是偶然,但现在她就是认为,这是上天注定,他就是为了她而来的。

因为在她衣柜里最隐蔽的一个小暗抽屉里,还有许多深圳到武汉的旧机票,每一张都是他的一次到来,她都还好好地收藏着。今天这一张,它姗姗来迟,是因为握它的人无法忘记。

那把旧机票沉沉的,怎么也掏不出来

下班回来时,蔡明天已回了,好像要在卫生间装什么东西,电钻把白白的磁砖钻得尽是红红的砖粉,她不由地紧皱眉头。他却高兴地抬头说:“亲爱的,我买了个防水的卷纸盒,以后就是卫生间里下雨,卷纸都没事儿。”

她没说话,真是个俗男人,她早知道有什么防水的卷纸盒,但它放在卫生间里永远都没有那只精致的藤篮漂亮,这下倒好,钻得到处是灰,还把好好的磁砖打下两只丑陋的孔。

也许她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点儿小事,而是她突然明白,她根本就没爱过他,因为不爱,所以大事小事都挑刺般地计较。

三月的武汉,竟然还有一丝寒意,而再过几个月,它又会热得像炉子。看来这个城市她真的住不下去了。欧夏周发来短信,想见她。

蔡明天还在卫生间里,她没说话,拿了那件外套换了鞋带上门出去。昨晚,她和欧夏周说了那么多的话,今晚她想要什么都不说,只是像过去的自己一样腻着他,再也不放开。

她去时,欧夏周在洗澡。她静静地等着,可是当他洗完澡,她准备好拿那一把旧机票给他看时,他却边擦头发边说:“茹茹,叫你来是因为张辉也来武汉了,他约我们一起去吃饭。”

她有些愣住,欧夏周接着说:“你不记得他了吗?以前我公司里的财务总监啊,他现在在北京,上午他还说你挺好的,他很喜欢你呢……”

她的手落在风衣袋里,那把旧机票沉沉的,怎么也掏不出来。

一份真爱,从不是正好就经过了你

她借口要陪朋友去商场,匆匆地从宾馆出来。

路边一家小店正唱梁静茹的《茉莉花》——你说我真好,比谁都好,有适合的人要帮我介绍,如果我真的那么好,你为什么不要,为什么不要?

原来,欧夏周与她这次相遇的主题,跟爱情再也无关,他真的只是路过。

她哭着一直来到长江大桥上,把那把机票一张张往江水里洒时,有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拦腰抱起,可能是因为她太轻,那双手臂竟然一直把她抱得远离了大桥才松手,还说,“我就知道你这两天情绪不对劲儿。”

那是蔡明天的手,别看他高高大大,为她斗狠打过架,他却是有恐高症的,而且他有恐高症,也一直固执地认为她也有,所以每当看到她站在高处,就会冲过来,拦腰抱起她,然后跑得远远的,直到他认为安全了才放开。

但这一次,她没有让他松开,她缠住他的脖子让他背,在他的背上红着眼睛说:“蔡明天,我还没吃饭,今晚我想试试大排档。”

他听了好兴奋,背着她就朝那个方向跑。她在背后,笑得流泪了。

她知道,他,绝不是正好经过。一份真爱,从不是正好就经过了你,而是它一直在与你相随。

编辑/王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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