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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祭

时间:2024-05-16

武歆

在一家可以下围棋的啤酒屋里,一个穿淡紫色衣服的女人对我说了一句很有韵味的话。她说有时我们渴望浪漫,可浪漫当真降临到我们身上的时候,我们又恐惧这浪漫。

我对她这突然到来的话题感到有些蹊跷。她说完这话,便侧过头,忧郁地望着窗外。我也顺着她的情绪望过去,她开口讲述了她的故事。

十年前,她特别喜欢跳舞。周末,她们几个幼师毕业的好友常常相约去舞厅。那次,当她们已经穿上衣服,正欲离开的时候,一个看上去比她大几岁的男青年走到她身边,问能不能请她跳曲舞。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脱下外套,随他步入舞池。

她说,第一次,她对他没有一点印象。

第二个周末,又是她们快要走的时候,那一个男青年走过来邀她跳舞。她奇怪地问,你为什么总在我快要走的时候邀我跳。那男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其实从你一进来,我就想邀你,可总不敢,总是等你快走了,我才壮起胆子。

她笑了起来,她觉得这个人“胆小”得有些意思。

后来,他又说,我还会唱歌呢,你想听吗 ?

她说那你就唱吧。他唱了一首《花祭》。

他唱得的确很好。她对他说,你能把人的眼泪唱得涌出眼眶。

她说,她对他开始有了印象,而且是很好的印象。

但后来,他却让她感到恐慌起来。

那次在舞厅临分手时,他突然说,能不能告诉他,她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她觉得他这个人倒不像坏人,就如实告诉了他。

转天中午,他就给她打去了电话,还没等她说话,他就唱起了《花祭》。从那以后,每天中午他都来电话,每次都唱着同样的歌,从不间断。

她说刚开始时,她是感到浪漫,后来是感动,再后来便是疑惑,最后则是恐慌和害怕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这样做想干什么 ?一连串的疑问天天纠缠着她。她开始失眠,她感到了一种静静的恐惧。

最后,她终于在电话中告诉他,以后请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停了片刻,他轻声地问为什么。

她说不为什么,只是你不要给我打电话了。

又停了片刻,他轻声地说,那好吧。随后电话机便轻轻地放下了。

起先,她不相信他不打。可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如今十年了,他真的没有再打电话,一次也没有。

讲到这里,她停住了。我发现她的双眸渐渐地迷蒙起来,里面似凝郁着千年的尘埃。

她说,我为什么要阻止他呢 ?我想他不是个坏人,并没有任何恶意。如今我总是想念过去的那段邂逅。你不知道,他的歌声是多么的好听 !

她继续动情地说,我想象着有一天,会突然在大街上遇见他。可是,这城市太大了,怎么可能呢 ?

于是,她便说出了那句一上来便对我讲过的那段颇有韵味的话。

我说,有时我们最恐惧的就是我们自己。

她点点头。

走出啤酒屋,站在冷夜中,她情不自禁地又哼唱起《花祭》……

我想与其说她怀念这首歌,不如说是她在怀念那段逝去的带着一点朦胧味道的纯真时光。 (题图 /陈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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