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企业和行业协会评判“简政放权”

徐莎超++越禾子

本届政府成立以来，对深化行政体制改革、转变政府职能高度重视，连续五年把“简政放权”作为政府工作的“当头炮”。为了深入了解改革成效，反映企业心声，2016年12月，《紫光阁》杂志社和中国行政体制改革研究会联合开展了“简政放权、放管结合、优化服务”政策措施落实情况的问卷调研活动（详见紫光阁官网通知公告栏）。在国资委党委宣传部和机关党委的大力支持下，2016年12月底至2017年1月下旬，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紫光阁》杂志社从国资委下属的82家企事业单位及行业协会处，共收集到893份有效问卷。893份来自基层沉甸甸的问卷，对政府的“放管服”改革成效给出了怎样的打分？又对未来的改革寄予哪些期望？我们在进行客观深入的统计分析后，特将结果刊出。

评价简政放权成效，满意率远超半数

在参与此次答卷的国资委下属的这82家组织中，大型国企占多数，比例高达79%，所在行业覆盖制造、金融、交通运输、建筑、房地产、采矿、科学研究和技术服务、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批发和零售业等十余类。893位答卷人中，男女比约9：5，年龄范围从21到76岁，本科及以上学历者占95%。答卷人所在部门基本涵盖了职能、业务、技术等所有部门类型，其中普通工作人员与各级管理者的比例约为8：9。

为了调查广大企事业单位对简政放权的了解情况，我们在问卷中列举了简政放权的十项具体内容，具体为：A.取消和下放行政审批事项；B.彻底终结非行政许可审批；C.清理和规范中介，尤其是红顶中介；D.清理和取消职业资格许可和认定；E.规范各项行政事业性收费；F.企业注册推行“三证合一”（或“五证合一”），“一照一码”，建立统一的社会信用代码制度；G.进一步推行网上办理、网上审批；H.制定并公布权力清单、责任清单和负面清单；I . 加强事中事后监管，创新监管方式；J.探索“互联网+”政务服务新模式。调查结果显示，这十项简政放权内容，每一项被认知率都在50%以上。其中A、D、E、F这四项被认知率最高，达到80%以上。

在改革力度和改革成效方面，我们针对办事手续、所需准备材料、办事时间、办事费用四個方面设计了不同程度的选项，调查结果显示，高达80%以上的答卷人认为改革后办事手续简化、所需准备材料减少、办事时间缩短、办事费用节省。其中认为办事手续简化的比例最高，达96%。答卷人对简政放权改革措施的满意率达78%。

在评价简政放权后政府部门各方面工作的质量和效率方面，问卷所列举的八项内容：依法办事、信息公开、流程设置、服务态度、业务能力、廉洁自律、收费规范、网上办事，每一项的满意率都在50%以上，其中依法办事、廉洁自律、收费规范这三项满意率达65%以上。

在评价21个部委简政放权改革力度方面，50%以上的答卷人认为，发改委系统、工信部系统、科技部系统、工商总局系统、商务部系统、税务总局系统、农业部系统、公安部系统、民政部系统、环保部系统、水利部系统、卫生计生紫光阁 第3期 55委系统、人社部系统、交通部系统、司法部系统、林业局系统，这16个部委改革力度较大或非常大。其中发改委、工信部、科技部改革力度认可率在60%以上。

在评价对于2 1 个部委简政放权改革的满意度方面，工信部系统、科技部系统、商务部系统、发改委系统、工商总局系统、公安部系统、人社部系统、林业局系统、农业部系统、税务总局系统、司法部系统、水利部系统、民政部系统、国土部系统、卫生计生委系统、环保部系统、交通部系统，这17个部委被认为改革力度较大或非常大的达到50%以上。其中对工信部、科技部和商务部改革满意率在60%以上。

就“简政放权改革最关键的方面应该是哪一项”，我们设计了四个选项，其中“进一步削减审批事项，优化审批流程，提高审批效率”，这一选项获选率最高，达49%。其次是“进一步加强对市场的监管，完善各项监管制度”，这一选项占比24%。这说明广大企事业单位对于改革的继续推进仍有迫切期望。

在获取政府简政放权相关信息的渠道选择方面，高达48%的答卷人选择了手机等新媒体，这说明随着时代发展，人们获取信息的习惯也在发生变化，更多地倾向于微博、微信等新媒体。这也提醒政府部门在发布及传达信息时要与时俱进，选择更贴合群众喜好的方式，才能获得更好的传播效果。

持续深化改革，仍需着力整治老顽疾

在收集的893份有效问卷中，主观题部分填写的有428份，为48%。很多答卷人积极踊跃地提出了相当精辟的观点，因为篇幅所限，我们仅选取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

针对我们提出的“近一年来，您在找政府机关办事过程中是否遇到手续繁多、态度不好、乱收费等情况”这一问题，大部分答卷人反映不存在此类情况或者改革后这种现象有所好转，但仍有一些问题有待改善。主要表现在：

第一，办事流程不明确。办事人不能及时方便地找到明确的办事流程，办公电话总是占线或无人接听，网络公布的信息不明确或与实际要求不一致，办公人员不能一次性全部告知清楚，导致办事人需来回跑办事处等现象仍有发生。建议通过官方网站明确告知办事程序，并要及时更新；加强电话咨询工作的引导；在现场设立公告牌或醒目的提示牌，告知明确的办事流程。这样既能省去工作人员解答流程的时间，又能提高办事效率。

第二，工作人员态度和效率问题。有些工作人员做事不积极，缺乏耐心，上班时间看视频、打游戏、闲聊等，甚至无故缺勤，将办事人晾一边。正常5点或5点半下班，但往往4点多办事大厅已经没有人了。办事互相推诿，或者以机器、系统问题为由长时间拖延工作等现象，在改革后仍有发生。建议提高入职门槛，从业务能力和职业道德等多方面进行考察。对于在职人员，要做好职业培训，树立服务意识，同时明确责任，做好考核工作。将群众满意度和办事效率作为重要的考核指标，建立监督反馈机制，为工作人员建立“点赞”评价考核机制。

第三，工作机制问题。政府机关办事机械，只是按照条款执行，对于企业提出的具体问题，不调查研究而做一刀切执法，害怕办事担责。办公人员对制度的理解和业务的熟悉程度不够，严重影响政府办事效率。如果遇到政府部门人事调整，申报审批事项往往衔接不上等现象仍然存在。建议各部门定期组织讨论会，针对工作中出现的特殊问题加以重视，并给出及时有用的应对方案。同时要加强工作人员管理，遇到人事调动的情况，也要确保工作顺利平稳进行。

在主观题部分设计中，还请答卷人反映一些不如人意的具体问题。其主要有：办老年卡登记后再无音信，未见有服务。在工商注册中，要跑金融办、工商局、工商所，注册一个公司来回跑了15次以上。房地产交易中心审批手续繁杂，工作人员服务态度不好。北京居住证办理手续繁琐，建议有社保缴纳记录的可简化手续。办理户籍需交材料太多，且一次无法办完。街道办事处办理社保报销等事情时，存在推诿情况。住房公积金贷款办理手续繁多，部分网点排队时间长。机动车过户手续繁杂，窗口人员业务效率低，敬业精神差，态度恶劣。新生儿落户手续审核效率较低，从申请到批准耗时一个多月，即使父母相关材料均齐全，符合政策要求，也要耗时很久。给父母办理暂住证、健在证明等，要反复跑居委會派出所等地，手续繁杂，周末又不能办理。在上海市人力资源和社保自助经办平台网站填写表格时，反复提示出错也不给原因，且只能在每月5—26日的工作日下午四点之前在线填写。去车管所办理新车落籍，发现流程不明确，如无黄牛代办则一头雾水，外检很慢且态度不好，手续复杂，虽是一站式办理，但窗口开放少，排一整天队能办完算是顺利了……这些问题可能都属于个案，不能代表整体情况，但也值得反思和改进。

针对问卷中设置的“您认为推进简政放权改革还存在哪些方面的不足”这一题目，答卷人反映的问题主要有三个方面：

第一，缺乏配套措施。新的规则实施后，如果相应配套措施（如权力交接、支持和监管措施）没跟上，可能会增加办事单位和群众的负担。例如国家取消了一大批职业资格许可，其中有些行业协会开展的职业人员水平评价也同时被取消，取消之后政府如何加快培育行业协会的社会职能，帮助协会接受政府职能的转移，缺少法律法规和政策支持。

第二，多头管理，职责交叉。同一件事有多个部门监管，权责不清，相互矛盾，办事“踢皮球”。建议编制好政府部门责任清单，解决职责交叉和多头管理问题。对多部门管理事项，分清主办、协办关系，明确牵头部门和相关部门责任。进一步提高网上办事效率，加强各办事机构信息资源共享，推进部门之间政务信息互联互通，让信息多跑路、群众少跑腿。

第三，“放管服”落实不到位。手续繁复、态度差的情况虽有改善，但仍有改进空间。有些简政放权措施尚未落实到最基层。

针对这些问题，答卷人也提出了很多好的建议。首先是要完善配套措施。权力一旦放开，对应的配套措施要同步跟上，否则就很难达到预期效果，出现无序低效的问题。建议发布重大政策前要提前做好调研，便于全面统筹安排。其次要建立健全评估考核制度。简政放权最终要以是否取得实效来评价，注重需求导向，不能仅侧重于实施措施的条数，避免在数字上做文章。希望能结合改革目的，建立有办事群众参与的评价机制。再次要完善监管机制。加强事中事后监管，完善监管体系，深化政府工作法制建设。加大宣传力度，多利用新媒体等形式让群众了解简政放权的具体事项，这样便于群众监督。最后要强化问责机制。建立和强化问责机制，对简政放权完成不达标或出现重大问题的部门要问责。

除了上述建议外，答卷人还针对具体领域提出建议，比如：将权力下放行业专家的议事机构、行业协会，允许并保证民间试错的机会和权利。公安、司法、教育等相关领域加大放权力度，提高律师、教师、民办教育等地位，尤其是减少行政权力对教育等领域的干预。科技创新领域应减少不合理的检查和审查制度，财务和立项制度上减少审批和审计，减少惩罚机制，建立鼓励机制，尤其是科技项目的立项和招投标机制急需简化和松绑。职业培训（如执业药师培训）、项目评审等应放权给有资质、有能力的行业协会。认真听取行业协会的意见，涉及医药行业的项目必须有行业协会专家参与评审。重大政策出台前，须经各地方、国家级专业协会提出意见和建议。组织政府部门与协会组织间的对话交流，充分尊重协会意见，支持协会发挥作用；同时加强社会组织管理，培育发展有能力、规范化的行业协会。

这次问卷调查不仅是对简政放权落实情况的考察，也是一次近距离倾听企业和群众心声的机会，更是一次促进改革深入进行，建立新型政企关系的探索和尝试。行政体制改革确实取得了一些成效，但仍存在不少问题。《紫光阁》杂志作为党刊，将在做好沟通政府和群众的桥梁上不断努力。随后，这份问卷还将在广大中小企业和个体工商协会中有序发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