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花小清新

周华诚

不是广东人，基本不认得霸王花。

吴君如，女子特警队，YesMadam——香港电影看多了吧？霸王花这个名字，和录像厅一起，存在于我们汹涌的无处安放的青春里。可是，霸王花，我一直以为只是一个比喻，无有实指，譬如说某人吃了霸王餐，洗头用了霸王防脱发，学习机用了小霸王，爸爸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之类，总之，是不明觉厉。但，没想到，还真有霸王花，并非是女人花，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植物的花。

不是广东人，也基本不知道火龙果是如何长的。

火龙果都吃过。你说你知道它是如何长的，我说我不信。你說火龙果一颗一颗，结在高高的树上，一阵风吹一阵雨，火龙果就啪啦啪啦地砸到头上来。我说你就扯吧。火龙果，是一种仙人掌科植物的果实——仙人掌科，就是多肉的样子。三角柱属，长长的趴着挂下来，三棱形的一根一根，像是球星扎成一缕缕的小辫。它叫量天尺。火龙果就结在这量天尺的小辫上。

霸王花，火龙果，是同一种植物量天尺的花和果。

广东《羊城晚报》的朋友，给我寄来几包干剑花。之前我从没见过这种花，看了包装上的说明，才知道，就是霸王花。

霸王花，适宜煲了汤喝。广东人煲的老火靓汤，那是有名的。有一年我们去广东出差，早上喝了一肚子早茶，到了中午吃饭，东道主请客，先上一大瓦罐汤，每人喝了两三碗，再是一人一只炖乳鸽，盛情难却，就吃撑了。到了晚餐，又是大罐的煲汤，又是炖乳鸽。又吃撑了。那几天，从早到晚，满肚子都是叮叮咚咚的。

我却完全不记得，当时的汤里有没有霸王花。但估计应该是有的。广东人习惯用霸王花煲猪骨，加上蜜枣或少许罗汉果，煲一两个小时。这种靓汤健康又营养。杭州城里，粵菜馆如今也渐多起来，我家附近有一个“汤豪士”，去吃饭必先点汤，还是限量的，一桌只限一例。汤上桌之后，汤归汤盛出来，渣归渣盛出来。服务员又上一碟酱油。炖过汤的乌鸡、猪蹄，炖得都快化了，淡是淡极，刚好可以蘸着酱油吃。

霸王花性凉，润肺清热。好像仙人掌类的植物，都性凉。仙人掌果实，你吃过没有？有一年，我们从网上买了几斤，果实如杯盏状，壳上还带有一点刺。一刀横切开，里头都是籽和汁，用勺子舀着吃，味道是酸酸甜甜的。汁液黏稠，颜色紫红。女人们都觉得这果实好，因为据说不仅富含微量元素，而且能促进人体细胞的再生，促进伤口愈合，当然啦，最重要的是，十分美容。然而，到底是没有多少肉，只能吮那一点点的汁，我觉得没有什么吃头。

霸王花煲猪肺汤，也是广东朋友推荐的吃法。猪肺，我小时候还常吃，这些年不多见了。记得在衢州时，儿童公园斜对面，有一家饭馆叫什么园，和一位律师朋友在那里喝过猪肺汤。清清淡淡的汤，上面漂一层切得细细碎碎的香菜叶，绿得好看，味道也好。昔日上医校时，营养学老师说过，猪肺营养价值不低。但是近些年，猪肺似乎上不了档次，已几乎从餐桌销声匿迹，不知原因究竟如何。

用霸王花煲汤，烹饪上，真是再简单不过。不管是煲什么，洗净放入瓦罐，加水，先武火，再文火，煮它个两三小时，就好了。而且，无一例外，要清淡。衢州人习惯重口味，怕是会觉得此汤无味。不仅衢州，川菜席卷江湖后，全国人民口味都越来越重。然而在此种形势下，更要多喝清淡的汤，清淡还是利于健康的。

此外，喝清淡汤，看霸王花，又相当的小清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