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16
本刊编辑部
黎氏三兄弟是校友
一个家庭的三个同胞兄弟都是中国工程院院士,又是同一所学校的校友,黎氏院士三兄弟——黎鳌、黎介寿、黎磊石在中国医学界闻名遐迩。
虽是一家人,三兄弟却难得相见。老大黎鳌在重庆第三军医大学从事烧伤病研究;老二黎介寿、老三黎磊石在南京军区总医院工作,一位是肠病专家,一位是肾病专家。兄弟三人各自担负繁重的科研和医疗任务。
黎氏三兄弟的老家在湖南浏阳县(今浏阳市),距省会长沙市仅二百余里。黎鳌生于1917年,比二弟长七岁,比三弟长九岁,都是中国工程院医药与卫生学部院士。老大黎鳌于1995年当选,1998年被国务院授予“中国工程院资深院士”称号;老二黎介寿于1996年当选;老三黎磊石于1994年当选,还是中国工程院主席团成员。黎鳌是著名的烧伤外科专家,曾任第七军医大教授、普通外科教研室主任,第三军医大副校长,西南医院烧伤研究所主任,于1999年83岁高龄病故。二弟黎介寿是普通外科著名专家,现任南京军区总医院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人民解放军普通外科研究所所长、主任医师。三弟黎磊石是国内外知名的外科临床专家,现任南京军区总医院副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国人民解放军肾脏病研究所所长。
黎鳌在长沙北门外熙宁街的广益中学小学部读过书。介寿、磊石兄弟两个都在广益中学读过一年初中和一年半高中,并且都编在同一个班。因此,三兄弟是广益中学的先后校友。昔日的广益中学已于1955年改为湖南师范学院(今湖南师范大学)附属中学,而今已成为享誉全国的省属重点中学。
兄弟院士性格迥异,哥哥黎介寿温厚儒雅,弟弟黎磊石秉性刚烈,但他们对患者的同情和关爱同样热烈深沉;
兄弟院士一个专攻外科,一个钟情于内科,但他们在各自的医学领域里孜孜以求,写下了辉煌篇章;
兄弟院士一个是半路改行另择专业,一个在本专业内“不择主峰择偏峰”,但他们对医学科学的执着追求如出一辙……
与猪“相依为命”的日子
器官移植是当代医学发展的主要方向之一,也是衡量一个国家整体医学水平的重要标志。
1987年的一天深夜,一位13岁的姑娘因腹腔大出血在地方医院急诊手术,整个小肠被切除,剩下的肠子不能吻合,抬到医院时,肠子是用两把血管钳夹住的。姑娘的父亲用渴盼的目光恳求黎介寿:“请您给她接一段肠子吧,要不,就把我的肠子给她!”作为一名专门研究肠道疾病的医生,黎介寿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患者离去。
那一晚,黎介寿把自己关在空荡荡的病房里。那个花季少女临死前哀怨的目光,在他的眼前不时闪现。面对越来越多的短肠综合征患者,年已花甲的黎介寿横下一条心:一定要把小肠移植这个难题攻下来,填补这项空白!
当时,肾、肝、心、肺、胰等器官移植都已广泛应用于临床,但由于小肠内含有大量的淋巴细胞与细菌,移植手术面临排斥反应和感染两大难题。为此,世界上尚无成功的先例。
科学研究举步维艰。每一关都要经历很多次失败,仅动物手术后存活24小时这个难题,黎介寿做了将近一年才突破。接着,他又定下动物移植术后成活100天,标志手术完全成功的目标。当时,实验条件非常简陋,动物房里没有空调,夏天只能用凉水给猪降温,冬天只能生起煤炉取暖。1992年2月14日,经过1900多个日日夜夜的不懈努力,黎介寿终于在亚洲首次获得了猪同种异体小肠移植的成功。当又一抹黎明的曙光,照耀在彻夜未眠的黎介寿身上,这位被研究所人员亲切地称为“猪爷爷”的68岁的老人,终于结束了4年多与猪“相依为命”的日子。
大动物小肠移植的成功,为黎介寿进行人体小肠移植奠定了基础。又经过两年多的科学试验,他完成了向临床的过渡。
这是一个值得中国人自豪的日子。1994年3月12日,一名叫杜新平的女青年被推进手术室。她患的是短肠综合症。黎介寿站在手术台旁,果断地打开患者腹腔,取肠、修肠、缝合,11个小时后,一段250公分小肠接到她的肠子上。手术的成功,打破了亚洲小肠移植“零”的记录,使我国器官移植达到国际先进水平。南京总医院成为亚洲惟一能施行这一移植术的医院。
一次次成功激励着黎介寿向着更高目标迈进,他和学生们相继开展了亚洲第一例肝肠联合移植和亲体供肠肠移植,完成了肠功能障碍的系列研究。黎介寿在这条路上整整走了半个多世纪,成为“全世界研究肠子时间最长的人”。
手术刀划开了自己的大腿
一场大雪覆盖了南京城,这年冬天特别寒冷。一位13岁的姑娘被担架车推进普外科。这位姑娘患严重肠瘘,尽管黎介寿和他的同事进行全力救治,不久她还是离开了人世。
作为一名主治肠道疾病的医生,花季少女渴求的目光,在他眼前不时闪现,他控制不住流下愧疚的泪水。
肠外瘘是一种严重并发症,当时死亡率高达50%-60%。病人的需要,就是我的科研课题。黎介寿从控制感染、肠液管理等研究入手,对这一世界医学难题发起冲击。一天,他发现有个医生用胶水粘合开裂的笔套,顿时,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能不能用胶水把肠子瘘口粘合起来?
这个大胆的设想,既令人兴奋,也令他担忧。胶水是化学物质,对人体是否有负作用?试验在自己的身上进行。碘酒、药棉、胶水、纱布,一切就绪,黎介寿关上房门,举起手术刀,一条两寸多长的口子在左大腿划开了,殷红的鲜血汩汩而出。
他将事先调剂好的胶水,一滴一滴地向伤口涂抹……
作为医生,他知道如果出现化学反应,会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什么样的后果。可是,为了试验数据,为了肠瘘患者,他义无反顾。天道酬勤,一连攻克感染、营养、肠液管理等难关,肠瘘治疗终于获重大突破。随后,他又将一系列新技术应用于临床,使短肠综合症、重症胰腺炎、放射性肠炎等患者治愈好转率达96.4%。目前,南京总医院普外科已成为国内惟一的肠瘘治疗中心,形成了肠瘘、移植等12个临床医学研究方向。
弟弟黎磊石不顾生死尝毒草
相同的追求,演绎了类似的经历。哥哥黎介寿在自己身上开刀做试验,弟弟黎磊石不顾生死尝毒草。
现代肾脏病研究在我国起步较晚,30年前几乎是一片空白,曾被列为10大死亡病因之一。1978年春天,医院住进了一位年轻教导员,得了当时的“不治之症”肾炎。他不止一次地央求黎磊石:“救救我吧!我只想再活5年,做完我想要做的事。”然而黎磊石爱莫能助,只能痛心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死亡。那凄切的目光令黎磊石终生难忘,他萌生了专攻肾脏病防治的念头。那年,黎磊石52岁。俗话说,人过中年不学艺。然而从事了20多年热带病和血吸虫病研究、并已拥有权威地位的他,却要涉猎肾脏病临床研究这个全新的领域。黎磊石一语道出心声:“患者的需要就是我努力的方向,我要为祖国填补肾脏病研究的空白,为肾脏病患者赢得生存的权利!” 黎磊石毅然走进这个全新领域。
1982年,黎磊石赴澳大利亚参加第二届亚太地区肾脏病学术会议。由于当时中国肾脏病研究水平较低,他作为会议代表却没有登台发言的资格。这件事深深刺痛了他的心:中国人一定要在世界肾脏病领域占有一席之地!
起步维艰。当时,医院科研条件十分简陋。没有荧光显微镜,他就将荧光灯和普通显微镜组装在一起,替代昂贵的荧光显微镜做实验;没有分子生物学检测设备,他就找来水浴锅,人工操作,获取分子生物学数据。
试验,失败,再试验,再失败……在简陋的实验室里,黎磊石和助手们凭着锲而不舍的精神,取得了一个个试验数据,推出一项项医疗科研成果。
病之所需,力之所能。黎磊石决定用中西医结合的方法探索肾脏病治疗的新路。一次,他在查房时发现,一位用雷公藤治疗风湿性关节炎的病人,治疗前并发的严重蛋白尿突然消失了。
这个偶然的发现,激发了他的创新灵感。存在蛋白尿是肾脏病的表征,雷公藤能否治疗肾炎呢?带着探索医学奥秘的喜悦,他翻开一本本医学书籍,查阅了《本草纲目》等资料,却均无记载。
雷公藤属毒性中草药,易引发急性中毒,严重的可导致死亡。为证实雷公藤对肾炎的疗效和临床安全性,黎磊石决定自己先试一试。听说他要亲口试药,身边的人都想不通:“你经常劝导病人要珍惜生命,怎么自己拿生命开玩笑呢?”
“神农为了治病尝百草,我尝一草又何妨!”黎磊石坚定地说。
黎磊石用雷公藤煎汤,大胆试服,剂量由少到多……他注重科学,更注重科学思维所派生出来的理性感觉。结果表明,雷公藤根部毒性适中,能利尿、消肿,对蛋白尿具有治疗作用。接着,他将雷公藤成功推广到临床治疗,使慢性肾炎有效治疗率达84%。这一成果在国际上引起轰动。
此后,他又将一批中草药应用于临床治疗,开辟了中西医结合治疗肾脏病新路。
当时,急性胰腺炎死亡率高达60%以上。黎磊石在研究中发现,这种病主要是血液里会快速产生毒素。他从连续性血液净化入手,采用体外循环治疗技术,连续不断地清除患者机体内的有害物质,获得了成功。随后,他又将这一技术用于严重感染、创伤及中毒病例的救治,并在国际上首次将血浆免疫吸附用于脂蛋白肾病的治疗,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效。接着,他又将这项技术成功运用于狼疮性肾炎治疗等领域。
黎磊石在肾脏病治疗领域,用20年走完了发达国家40年发展道路,填补6项肾脏病研究领域国际空白,使我国肾脏病研究和治疗进入世界先进行列。1990年,黎磊石成为发展中国家第一位国际肾脏病学会理事。1993年,他被国际肾脏病学会授予终身荣誉会员。他多次应邀到美、英、日等国进行学术交流,并多次担任国际肾脏病学会执行主席。
2005年3月,第十届国际血液净化学术会议在圣地亚哥召开,黎磊石再次担任大会执行主席。会上,巨大的屏幕上打出令中国人骄傲的字眼:“血液净化术在发展中国家的未来——来自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经验”。黎磊石洪亮的嗓音在会场久久回荡,台下掌声经久不息。
兄弟院士联手创造医学奇迹
一个内科医生闯入移植手术领域,一个外科医生开辟营养支持新路。
南京胸科医院护士锁玉突发病毒性心肌炎、肝炎,转入南京总医院时相继出现心、肺、肾等6脏器衰竭,生命危在旦夕。据医学检索,世界上还没有6脏器衰竭抢救成功的先例。兄弟院士精心制定抢救方案,黎磊石为患者实施了连续性血液过滤技术,黎介寿运用了肠外营养支持疗法,创造了6脏器衰竭抢救成功的世界医学奇迹。
兄弟院士联手创造这样的奇迹,得益于他们敢为人先不断创新的精神。
●“世界肾活检之王”
随着医学技术不断发展,肾移植手术给肾衰竭病人带来生的希望。为让肾病患者得到更系统的内外科综合治疗,黎磊石决定做肾移植手术。
道有道法,行有行规。内科医生从事外科手术,这无疑是向传统医学挑战。果然,他的想法一出,有人就提出质疑:“肾移植是泌尿外科的事,哪有内科医生拿手术刀的?”面对别人的反对,黎磊石据理力争:肾脏移植是肾脏病研究的最新成果,如果我们仅仅停留在传统的治疗方式上,就无法突破。要推进医学事业的发展,就要敢于走别人没有走过的路。
为了掌握这门技术,黎磊石收集世界上有关肾脏移植的资料,派人到国内当时肾移植技术最好的医院学习,又登门向身为外科专家的哥哥黎介寿请教。半年之后,在他的主持下,第一例肾移植手术获得成功。黎磊石和他的同事们,凭着敢为人先的精神,不断超越自我,不仅开创内科医生做肾脏移植手术的先例,还大胆进入由病理医生从事的肾活检领域。
目前,该院肾脏科已成为国内最大的肾移植中心之一。肾脏病研究所已累积2万多例肾活检病理诊断标本,数量为国际之最,被誉为“世界肾活检之王”。
● 怀孕生育的“无肠女”
一个医生的眼界有多宽,他的舞台就有多大。为攀登医学高峰,黎磊石从内科走进了外科,实现了事业新的突破;而黎介寿却从外科走进内科,开辟了新的医学天地。
在治疗肠瘘过程中,有道难题一直困扰着黎介寿:病人肠道功能严重障碍时营养无法供给。一天晚上,他在阅读外文杂志时,看到一篇文章中提到从静脉输给病人营养。肠瘘治疗能否通过静脉提供营养呢?这个设想让他激动不已,彻夜难眠。第二天,他就和同事们一道展开研究,并大胆提出把营养支持运用于外科。
这又是对传统医学的离经叛道。许多人不理解:一个外科医生不好好开刀,搞营养支持岂非不务正业。
“墨守成规,拘泥成说,永远成不了事业的巨人。”黎介寿认为,要实现医学发展的突破,就要有敢为人先的勇气和打破常规的魄力。
当时,人们对静脉营养的临床效果缺乏了解,市场上也没有可供静脉营养所用的器械,怎么办?黎介寿认准的事情就一定要干到底。第二天,他就从商店买来了钳子、锉子、锤子和尼龙管等,和同事们自己动手干开了……
几易寒暑,几经波折,黎介寿在营养支持理论和临床实践中获重大突破,改进了创伤、感染病人的治疗方法,找到了肠衰竭、胃肠肿瘤、重症胰腺炎等病更有效的治疗途径。
患短肠综合症只剩下30厘米小肠的女青年陈舟,不仅依靠营养支持恢复了健康,1998年9月还生下一健康女婴,成为全世界第一个完全依靠肠外营养怀孕生育的“无肠女。”
因小肠只有28厘米被称为“无肠少年”的朱江,通过黎介寿的治疗,成为国内小肠最短、依靠营养支持生存时间最长的短肠患者。
与此同时,黎介寿关于肠外营养研究的学术论文先后在国内外权威杂志发表。一时间,外科营养支持成了全球外科界的发展方向,全国各大医院前来取经者络绎不绝。目前,该院普外科已成为全国营养治疗中心,每年承担举办两期国家级“营养支持的应用与研究”高级学习班的任务。作为学科带头人,黎介寿在华东、华北、西南等地区12所高校成立了“营养支持的应用与研究”分支机构。
“有1%的希望就要尽
100%%努力。”
人的生命是最可宝贵的。黎介寿、黎磊石经常教育医护人员,患者享有健康的权利,作为医生,要善待每一个生命,绝不能轻言放弃。
黎介寿学识渊博,医术精湛,素有“医学艺术家”的美誉,病人敬重他,学生们也很崇拜他。但他经常说自己是一只“笨鸟”,是患者的生命和健康驱使他不停地思考,不懈地学习、研究和拼搏。
2003年,一位患严重肠瘘者多方治疗无望,国内几家大医院专家都说:“你就认命吧!”被抬到普外研究所时,一米七的个头儿,体重只有35公斤。
“很多专家都已经给我‘判过刑了,我对治好自己的病信心不大。”病人从牙缝中艰难挤出这句话。
黎介寿为他做过一系列检查后,坚定地告诉他:“你的病可以治,而且一定能治好!”
院士一句话,让患者重新看到了生命的曙光。第一次手术后,他的末端回肠出血,可一时找不到出血点,情况十分危急。当天下午,黎介寿再次为他做了血管造影,还是没有找到。大家连续讨论了五六个小时,仍然没有结果。那天晚上,黎介寿将病人的相关资料带回家,反复查看琢磨,直到凌晨,终于在一个细微处找到了出血点。经过5个月的精心治疗,患者恢复了健康。
一位20多岁的云南女孩,由于身患肠疾用药不当而失聪,家人都叫她“小聋女”。女孩肠瘘十分严重,久治不愈,粪便外溢,家人将其视为累赘,多次欲将其驱出家门。在云南省妇联的帮助下,“小聋女”来到普通外科研究所求治。黎介寿为她减免了治疗费用,亲自为她做手术。康复出院前的几天夜里,“小聋女”多次在睡梦中笑醒。
黎磊石把“永不自满、永攀高峰、永不言败”作为肾脏病研究所的所训,经常教育学生们,为了患者的生命和健康,即使是只有1%%的希望,也要做100%的努力。正是这不懈地努力,让黎磊石在世界上首创吸附疗法,成功治疗“脂蛋白肾病”;首次应用持续性血液净化技术,治疗国际上视为险症的“严重低钠血症”;创造了斜角进针快速肾活检技术……
北京女孩夏静,患重症系统性红斑狼疮、肾功能衰竭,先后在国内多家大医院治疗一年多时间,尝试了所有能用的药物和治疗方法,仍没有好转。母亲带着她来到肾脏研究所求医。肾活检显示,90%的肾小球都硬化了,小夏静生命危在旦夕。
“黎院士,请您救救她吧,孩子今年才16岁呀!”面对夏静的病情和她母亲哀求的目光,黎磊石皱着眉头,凝重地说:“她的情况的确很不好,但我会竭尽全力,就如同她是我的孩子一样。”
狼疮性肾炎是典型的自身免疫性疾病,黎磊石把目光锁定在肾移植后抗排异新药上,尽管用这种药治疗狼疮性肾炎在国际上还没有先例。
用药一个月后,奇迹出现了!夏静的小便量增加,浮肿消失,血尿程度减少。第二个月的治疗结果更让大家惊喜,这样一个严重肾衰的病人,居然摆脱了靠血透维持生命的状况。半年后,夏静的肾功能完全恢复正常。这个奇迹不仅挽救了一个年轻的生命,也为狼疮性肾炎的治疗开辟了一条新路,在国际上得到推广。
“事业的征途没有终点”
有记者问:寿老,您已经84岁高龄了。听您的助手说,有一次到一个教育基地参观,一些年轻人走山路都感觉走不过您。为什么您精力、体力还如此充沛?
他回答:我年纪大了,但在心态上我从不认为自己老了,我希望我的生命长一些,因为在事业的征途上是没有终点的。平时,我都坚持良好的工作、生活习惯。这么多年来,我和我弟弟上下班,都是一路去一同回。过去,我每天晚上9点从医院回家;现在年龄大了,每天晚上7点回家,看看新闻就开始看书或者查资料,每天晚上11点睡觉,早上5点半起床,中午睡半个小时,每天睡6个小时,一年还要写七八篇论文。过去,那么艰苦的日子都挺过来了,现在条件好了,特别是科研条件也大大改善了,更感到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比如,以往做小肠移植动物试验时,冬天给猪生炉子取暖,夏天给猪浇水降温,到了1992年实验室就用上空调了。当然,条件好了人也容易产生惰性,功成名就了人很容易满足。在这样的情况下,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很重要,与其说我体力充沛,还不如认为我精神状态良好。
一位美国医学家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当你开始学习医学,必将学无止境。”时至今日, 黎介寿还在临床、教学、科研一线,每星期一专家门诊雷打不动,仍然坚持每周做两到三台手术。不脱离临床一线,主要是为了发现新问题,捕捉新灵感,建立新课题,解决新问题,这就是他的乐趣所在。黎介寿坦言:“现在,有两件事能让我特别高兴:一是治好了一名重病人;二是别人没有做过的课题,我们研究做成功了。过去,小肠移植虽然技术上成功了,但运用到临床还有很多问题需要解决,需要进一步延长患者的生命。科研是永无止境的,肠黏膜干细胞移植,是个全新的领域;控制性损伤的研究,还只是刚刚开了个头。可岁月不饶人,正因为如此,我更感到时不我待。”
当记者问:“不少学生都说你们接受新鲜事物比年轻人还快,为什么能做到这样?”时,黎介寿说:“学习是永无止境的,这也是我工作的需要。比如,用数码照相机照相,是为了留资料,如果让别人拍,往往达不到我要表达的效果;如果我不会,就可能会失去很多宝贵的资料。我上网也是这样,科研或看病如果感到知识不够,我当天晚上就上网查。现在,讲课的幻灯、课件都是我自己做,人家做的很难与我讲课的内容相融合。我需要不断接受新的东西,我也非常愿意接受新的东西,这样能使我的治疗、研究不断进步。”
而黎磊石的人生理念同样让人敬佩:我十分欣赏这句古话,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岁月不饶人,我们兄弟俩都是80多岁的人了。人老经验丰富,但也容易固步自封。记得80岁生日那天,我对我的学生说,夕阳无限,我还要发光发热,多做工作,拓展事业;功成名就,一个人脑子里就或多或少存在着老经验、老习惯、老办法,常常“顽固”地表现出来,我也需要不断地学习,不断地“吐故纳新”。其实,既夕阳无限,也生命有限。在有限的生命中,我要把主要精力放在培养新人上,新人辈出是夕阳无限的最好注释。
2000年,黎磊石不幸患了恶性肿瘤。这对已70多岁的老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与他相濡以沫的哥哥黎介寿为弟弟制定了治疗方案,一生为病人治病的黎磊石坦然面对病魔。手术后不久,黎磊石就重回工作岗位。如今7年过去了,他始终没有停下攀登的脚步。
按说,黎介寿和黎磊石早已功成名就,应该颐养天年了,但他们依然瞄准世界医学前沿攀登不止。如今,耄耋之年的兄弟俩又分别承担起“损伤控制性治疗”和“血液净化”两个国家和军队“十一五”重点课题。
满目青山夕照明。在通往世界医学高峰的崎岖小路上,兄弟院士攀登的身影更显出夕阳的壮美!
(据《解放军报》《光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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