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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着儿子长跑

时间:2024-05-16

◎[美]迪克·贺特 邓恩·耶格 文 陈信宏 译

学校将举办一场8公里的路跑活动,为吉米筹募医药费,瑞克说他也想参加,但前提是要我陪伴。

瑞克出生时脐带绕颈,造成脑部缺氧。医生花了几分钟才解开脐带,而他的脑部也在这段时间受到无可挽回的伤害,从小就必须坐在轮椅上。

我立即答应瑞克,我们将参加这场比赛,帮助吉米。因为我知道瑞克对他的经历感同身受,那个男孩和他一样受困于一个不能正常运作的身体,而他的家庭无疑也和我们一样面临庞大的医药费负担。我对瑞克懂得同情别人的表现深以为傲。

虽然我当场就答应和他一起参加比赛,那天晚上我却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担心着我们两个人究竟该怎么跑完全程。除了瑞克是个坐在轮椅上无法起身的四肢痉挛型脑性麻痹患者,我也已经37岁了。我平日唯一的运动,就只有偶尔在家附近慢跑,或是有空的时候打场临时召集的曲棍球赛,但我从来就不是跑步选手。

我不确定我当时打算怎么处理瑞克的轮椅,大概就只是抱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心态吧。当时瑞克的轮椅看起来就像是购物推车与高脚椅的混合体,其目的在于让瑞克坐得舒适,推起来却相当笨重。那张轮椅显然不适合用来跑步,也不适合让人推着跑。

不过,我最后还是只能把一切困难抛在脑后,为我儿子完成这件事情。我身材早已走样,不再是活跃于体育场上的年轻人。不过,瑞克却是天生就有一颗运动员的心。他想要帮助别人,我绝不能剥夺他这么做的机会。

我早就知道推着普通的轮椅跑步绝对不容易,不过,我完全没想到会有那么困难,或者该说是痛苦。瑞克倒是乐在其中:虽然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他却伸展着双手,不断挥舞着拳头,仿佛在说:“快点,爸,快点!”我用尽全力加快速度,但随即就了解到调节步伐的重要性。我尽量不去想其他那些远远超过我们的选手。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大多数都早已超出我的视线范围了。我只是不断往前跑。我的双手握着轮椅的橡胶把手,不久就已经全是汗水,因此我不但得留意脚步,还得注意双手,以免手从轮椅的握把上滑掉。

另外一个我没有预想到的问题,则是这场赛跑的场地是一条中间稍微凸起的道路,以致我们跑着跑着就不免偏向路旁,而且轮椅偶尔还会因此倾斜,导致一边的轮子完全翘离地面。这条道路没有什么路肩的空间,我也不禁担心路旁杂草丛生的水沟底下会是什么样的地面。我跑得非常费力,又必须随时注意不让瑞克的轮椅滑出路面。

我们大概算得上是一幕奇观——一个中年男人推着他的残障儿子,摇摇摆摆地跑在道路上。我们自有一群支持者,我可以听到家人和朋友在跑道旁高呼着为我们加油。另一方面,也有不少人盯着我们指指点点,我听到不少人说:“你看!”就许多方面而言,那些目光和话语都激励着我不断前进。我一定要证明给他们看。

不过,我才跑到半途就已经全身酸痛难耐。早上凉爽的空气刺痛着我的肺,而我每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都仿佛快要缺氧一样。我必须刻意强迫自己通过鼻子呼吸。我新买的运动鞋已经在我的后脚踝磨出水疱,我的膝盖更是犹如一瘫软泥,似乎随时都可能跪倒在地。这时候,轮椅反倒成了我的支柱,让我能够有所倚靠而不至于仆倒。

跑到半途,我早已经看不到其他选手了。我知道很多人都远远地跑在我们前面,有些说不定已经抵达终点了。但我还是继续前进,决意跑完全程。

终点线终于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我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茱蒂、瑞克的两个弟弟,还有他所有的朋友都在那里,又跳又叫,在最后的几米不断为我们喝彩加油。萨托里太太手里拿着照相机,在我们跨越终点线的时候为我们拍了一张照片。我实在不敢相信,但我们确实完成了比赛。“我们做到了,瑞克!”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瑞克则仰起头来看着我,脸上带着大大的微笑。我知道我全身的肌肉在赛跑结束之后一定会痛得难以忍受,但一看到瑞克的反应,就觉得这一切都值得了。

我们一回到家,瑞克立刻就要使用他的沟通仪,迫不及待要让我知道他对我们的表现有什么感想。他推动选字杆的喀喀声停止之后,我知道他已准备好要让我看他写了些什么,于是强迫自己起身,爬到他身后,从他的肩膀上方看向屏幕。我看到的文字让我不禁热泪盈眶。瑞克打出这句话:“爸,在跑步的时候,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身体有残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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