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依然还在

汪永丽

我结婚后，母亲常打电话来，借一些琐碎的小事与我争论，甚至是争吵。她会问我针线盒放哪了、周末几点起床？在我发愣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母亲就生气了：“你嫁人了，就不管家里的事了，我就管不着你了？告诉你，你嫁多远，都是我女儿！”

我想，母亲的内心是因为“失去”女儿而有些失落吧。我语言贫乏，不善交际，千言万语难出口，常拿着电话不知该如何安慰母亲。母亲养我长大，我却去了另外一个家生活，我找到了幸福，也成就了母亲的孤独。

曾有那么一段时间，公事与私事积累在一起，我整天忙碌不休。突然间想起，我已很久没有与母亲联系。打电话过去，我说了很多歉意的话，可母亲冷冷地说：“我想错了。我以为，你长大了，长大了就该嫁人的。只是，现在我才发现，你是逃避，你觉得我是你的负担。”委屈的泪大颗大颗掉在冰凉的地上，四散开去，在我心中划出一道道伤痕。

隔天，接到母亲的电话，她破天荒地问我：“这几天有没有累坏身体？与公公婆婆相处得好吗？他乡的生活还习惯吧？”来不及感动，我试探着问母亲：“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助吗？”母亲随即火冒三丈：“我是你妈，有事求你还用得着先奉承几句吗？一个妈妈就不该关心女儿吗？你是不是觉得嫁了人，妈妈也不要了？”我嘴笨，正支吾着不知如何解释，母亲就生气地把电话挂了。

想了一夜，我决定回家去看看。原本以为会被拒之门外，不曾想，母亲见了我，如学生时代的我从学校回来那般，她抱着我看了又看，摸了又摸。

晚上，在为我准备的房间里，我看到了两床被子：一薄一厚。我问：“这是什么意思呢？”母亲说：“你冬天结的婚，我想度完蜜月你会回家看看，就准备了厚被子，可冬去春来，你也没回来。到了夏天，我准备了薄被子，原本想把厚的收起来，又想要是你还不来，到了秋天我还得换被子，索性薄的厚的一起放在床上了。”

原来我都半年没回家了。我心中惭愧而好奇：“为什么不等我来了，再将被子拿出来呢？”母亲说：“总觉得你一直在家，习惯了。”“习惯了”三个字涌进心头，一片温暖，泪水湿润了我的眼眶。

因为我不太善于表达，母亲又对相聚过度期盼，于是，距离让我们之间有了陌生感。其实，母亲要的是我这个女儿能常回家看看就好。无论嫁人与不嫁人，我都是母亲心中那个亲密无间的女儿。在彼此的心底，爱依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