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私生饭”：以爱为名的娱乐圈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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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国内粉丝文化的不断发展，有的粉丝早已不满足于追逐偶像的常规新闻事件，他们渴望获取更多偶像资讯，与偶像更近距离地接触，为此不惜花费大量的时间与金钱，甚至以身涉险，脚踩隐私、道德与法律政策的边界。

7月8日晚上，何炅在上海演出话剧《水中之书》时，一名坐在舞台附近的女观众突然冲上台去，对何炅又叫又打。被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幕惊呆了的工作人员在将近一分钟后才反应过来，上台将这名观众带走。随后，剧场官微连发多条微博对这一事件进行说明：“此女子刻意买了靠近舞台走道的座位，并且带着口罩进场，可见是早有意图想要冲上舞台，将她带出场后，她情绪激动，表明自己爱何老师。我们先安抚她的情绪，与此同时安保人员也到达现场将她控制，随后警察赶到，将她带离。”

有人将这类以爱之名，对偶像做出种种疯狂举动的粉丝取名为“私生饭”。私生饭的概念最早起源于韩国，而韩国的私生饭行为也最为典型。另一方面，在中国，也有许多明星饱受“私生之苦”。不久前出过一个“鹿晗怒斥跟车黄牛”视频，其中那个网名叫“上海大白哥”的黄牛已被鹿晗的粉丝扒出了微博，并曝光了微信和电话号，每天接到大量的私信、留言谴责他的行为，并要求他向鹿晗道歉。

但这似乎并不能平息鹿晗粉丝们的怒火。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鹿晗已经遭遇了两次类似的事件，后来发现每次都有“上海大白哥”的参与。而在这次跟车事件发生之前，他本人的微博与朋友圈里，也都相当坦荡地对此进行了“预告”，称：“鹿晗，你准备好了吗？我来了。明天横店鹿晗《择天记》探班的约起……”

黄牛口中的“探班”，其实就是跟车。翻开他们的微博，清一色的都是接机、送机、酒店、探班等平常新闻中看不到的“非公开行程”。而他们服务的对象，就是粉丝界颇受争议的“私生饭”。随着国内粉丝文化的不断发展，有的粉丝早已不满足于追逐偶像的常规新闻事件，他们渴望获取更多偶像资讯，与偶像更近距离地接触，为此不惜花费大量的时间与金钱，甚至以身涉险，脚踩隐私、道德与法律政策的边界。

粉丝拍不到明星不收钱

据资深黄牛B哥介绍，跟车价格不高，“一般200一个人，一千多一辆车。拉一车人到机场，赚个七八百块还是好赚的，烧个两百块的油钱足够了。”

在“私生饭”的大量市场需求面前，很多黄牛不顾危险加入其中。今年5月4日，鹿晗抵达上海即遭遇了黄牛的恶性跟车追逐，工作室后来的声明中提到，“四辆黄牛车共载十余位女生置公共交通安全于不顾，强行尾随，沿途喊话，并有组织地逼停鹿晗先生所乘座驾。”那一次，鹿晗就曾下车警告过当事黄牛，谴责对方枉顾安全。时隔一个月，6月19日，鹿晗在横店拍摄《择天记》，又是同一个黄牛联合三辆车“强行跟随”，逼迫鹿晗座驾停靠路边，终于招致鹿晗的爆发。

黄牛为何如此“拼”？B哥为我们解释了其中原委：“追车如果看不到、拍不到都是不收费的，不是说带着人、跟着车就完事了。”

能否追到明星跟生意成败直接挂钩，也让黄牛在利益面前将这门营生做到了极致。每次追车都不会单打独斗，而是会好几辆一起。虽说每辆车各做各的“客户”，但是彼此之间会打一个“配合”。

B哥透露，黄牛的产业链“水很深”，“跟车接机、给粉丝订与明星同楼层酒店、卖周边纪念品，都可以赚钱。”韩饭圈很有名的黄牛“上海阿加西”最开始就是通过接机跟车的行当起家，因为进入市场早，手上积累了一大批粉丝“客户”，渐渐开始卖票、搞其他业务，现在已经超过千万身家。

私生饭自认并不夸张

“私生饭”最早是在韩国娱乐圈流行并发展壮大起来的，粉丝因为不满足于媒体报道的内容，选择自己去跟踪、追随偶像的行踪，有的甚至会堵家门、监听明星电话等，严重的会影响明星的正常工作和生活。韩星朴有天曾爆出有个“私生饭”每天追踪他，从头到脚都穿自己穿过的东西，长期租住在自己家对面的酒店，每天像上班一样蹲在他家的门口没有休息日，吃饭也就带个面包啃啃，机场更是逢有必到。而更夸张的是2012年的车库事件，有“私生饭”在朴有天地下停车场安置监控摄像头，甚至还堂而皇之写着“不要动它”的纸条。

“私生饭”文化从韩国发展到中国虽然已经有一段时间，但其实一直都只是星星之火，并未形成如韩国那样的“燎原之势”。今年还在上大学的小A在一些人眼里也属于“私生饭”的一员，作为国内某鲜肉明星的粉丝，她不讳言自己几乎天天跟机跟车。在她看来，鹿晗被跟车这种事情其实很普遍，“他火了就要承担啊！”

小A觉得，自己与韩国的那些“私生饭”存在本质的不同，“我只有在他们工作的时候才会跟，像回家什么的不会，他累我也累，还不能出图。”

作为粉丝“前线”，小A的第一要务就是“出图”。因为受到“屏幕饭”们的喜欢，所以也激励她不断地通过跟机、跟车的方式来获取第一手的偶像行程讯息。在她看来，采取这种方式 “利大于弊”，“你不跟爱豆（偶像），你就不会知道爱豆的下一个行程，不知道你就不能出图，时间久了屏幕饭看不到，自然而然要被别的爱豆吸引过去。”小A眼里的这种跟偶像之间秘而不宣的“互惠互利”的事情，却让鹿晗发那么大的火，让她有点难以理解。“他在韩国也不是没有被跟过，韩国就是追星大国，发展得都很全面，鹿晗早都习惯了，装什么X啊在中国。”小A还凭借多年跟车跟机的经验煞有介事地分析起来：“我觉得鹿晗肯定是要去见人，所以才不让粉丝跟的。”

粉丝怒斥私生饭

鹿晗怒斥黄牛的视频发出了以后，在鹿饭的圈子里也一时间炸开了锅。粉丝小J怒不可遏：“她们跟变态跟踪狂有什么区别？”

在粉丝讨伐鞭笞势要与“私生饭”划清界限的时候，一群平时专拍偶像前线行程活动图片、备受小粉丝追捧的粉丝“大大”（头领式人物）们却保持着沉默。L是国内某当红偶像粉丝站的站长，她对于当前“私生”频发的现状一方面觉得夸张，一方面又觉得可以理解。她说能成为粉丝圈的“大大”，多多少少都带有“私生”的色彩，“不然航班号哪儿来？证件号哪儿来？肯定或多或少通过一些非正常的手段获取，都习惯了。”

黄牛B哥说：“在中国，很多东西都被监控的啦，有微信号能查到任何东西，现在的人不是都绑定银行卡吗，银行卡肯定是用你自己的身份证办的，所有的信息不都出来了吗？粉丝里面有一个在机场上班，那么哪个明星到那个城市过安检，从哪里走，他们都一清二楚的。”

去年，李易峰、杨洋的身份证信息被人在网上曝光，其中包括二人的身份证号、曾用名、户籍所在地等信息。后经查是江苏如皋市公安局女民警14岁的女儿所为，该女民警随后被停职。

类似的泄露明星个人隐私现象层出不穷。2015年9月，薛之谦与前妻高磊鑫的离婚协议在网上被曝光，可以清楚看到，住宅楼将归女方所有，除此之外，薛之谦还将给前妻1000万人民币，于2016年10月前付清。事后薛之谦发文承认离婚，但也无奈表示：“连马赛克都不打直接把我们这么私密的信息和照片传上网络的人，我觉得不道德到不可思议……”

B哥说，私生饭们现在都很强大，有钱的土豪粉丝很多，不仅熟悉媒体、认识黄牛，门路更是通天。为了和明星近距离接触，头等舱、五星级酒店说订就订。平常人难以进入的节目录制、影视剧拍摄片场，也都能打通关系进入。

有的“私生饭”甚至还会采取贿赂明星身边工作人员或其他亲近的人的方式达到接近目的。不久前，李易峰经纪人杨迦茵及其团队遭到了粉丝的集体控诉，被列举了几大“罪状”，其中就包括曾经在机场收取某粉丝2800元的包（原价4000元）后，借故去洗手间，为该粉丝提供在机场休息室接近李易峰的机会；薛之谦一次去珠海录节目时，遇到一位疑似被“私生饭”买通的司机，全程在车上录音，并偷拍薛之谦视频，趁其不在期间拍他的私人物品，甚至还偷摸去其酒店房间拍照；TFBOYS组合也未能幸免，有粉丝为了跟踪王源，就给他喜欢的奶茶店老板钱，为了能够得到他的第一手消息，易烊千玺身边14岁的同学也禁不住糖衣炮弹的攻势，任由“私生饭”假借自己名义约千玺出来……

“anti饭”堪比恐怖组织

近年来，国内“私生饭”除了跟车、跟机以外，一些超越法律底线的骚扰、侵害明星人身安全的行为也在增多，引发公愤。今年5月19日，刘亦菲现身广州宣传新戏时，被一名男子冲上台重重扑倒在地上，该男子随后迅速被警方制服。

一些“私生饭”觉得自己付出很多却得不到偶像的回应，往往会让他们恼羞成怒，做出更过激的行为。不久前，张馨予也在微博上发出了一段视频，称半夜遭到自称粉丝的男子在家门外大喊大叫，还发火砸门爆粗口，吓得她都不敢出门。

在韩国，这类粉丝被称为“anti饭”，还有人称其为“娱乐圈的本·拉登”。有的“anti饭”不仅仅是在网上辱骂艺人，甚至会危及艺人生命。1994年，大学生金某准备了面具和刀想拍摄崔真实的不雅照片作为要挟，崔真实的经纪人为保护艺人被刺中腹部；1999年，还在Baby V.O.X组合的简美妍，和H.O.T.的成员文熙俊传出绯闻后收到过沾满鲜血的刀片，还有“anti饭”在手中握着刀片，假扮粉丝与她握手，使得简美妍的手当场血流不止；2006年，东方神起的队长允浩在录制节目的休息室里喝到了一瓶“anti饭”送的带有强力胶水的饮料后被紧急送往医院洗胃，经过抢救后才脱离了生命危险……

“私生饭”们如幽灵一般存在于娱乐圈当中，但除非造成实质的人身、名誉伤害，一般的“私生饭”对明星的骚扰目前还很难取证，更找不到相应的法律条款去禁止和处罚。在鹿晗的粉丝对“上海大白哥”的讨伐如火如荼的时候，他完全可以一个转身就通过跟别的明星继续发财。在一切以金钱衡量的社会环境之下，有谁会将这种精神“侵犯”真当一回事？

（张斌荐自《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