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16
大奇特 卢晓菡
4月的北京国际电影节已经落下帷幕,6月的上海电影节又在招手。国内两大电影节,现在除了主推一些国内外新片外,一些经典老电影的修复单元也逐渐占据了观众的视线。这两年,更是推出了4K修复单元。4K技术指的是分辨率达到4096×2016的数字成像技术,它的图像质量已经非常接近胶片的影像质感。在4K技术兴起前,电影胶片的数字修复主要是运用2K技术。2K的分辨率是2048×1080,它和胶片的成像效果有很大的差距。2K修复技术的常用手段很大程度上是侧重于“修”,主要包括纠正偏色,去除画面上的噪点等。至于“复”,也就是寻找电影最初的样子,涉及色彩和光影的层次感,则需要4K技术的参与。
由于年代久远,保存条件不够理想或者转印、播放次数过多等原因,电影胶片存在着灰尘、污垢、霉斑、掉色、图像抖动、划痕、闪烁、噪声、变色、模糊等各种问题。所以必须要经过修复技术才能将电影胶片的寿命予以延续,或者说使之焕然一新。因此,电影修复对技术人员的综合素质要求非常高——他们不仅要对电影艺术有很深的了解,要知道胶片的物理化学性质,还需要掌握电脑修复软件以及电影特效的使用等专业知识,而一个熟练的技术人员一天最多只能完成200帧的画面修复。影片的修复难度也主要取决于拍摄年代、拍摄质量以及胶片保存的完好程度。
电影修复有一道极为复杂的工序,首先是整理素材:如果影片的素材不完整,修复工作也就无从谈起了。有的影片的段落、章节可能散落在各地,将底片找齐、从中摘取最佳保存质量的胶片是前提;然后是胶片的物理化修补:电影胶片当年在放映或搬运过程中可能会有一些划痕或磨损,保存过程中也有发霉的可能,在这个过程中,就要做一定的修补工作,将胶片表面擦拭干净;之后,是胶片的数字化转换及修复:将电影胶片转化成数字影片后,工作人员需要将每帧画面的划痕或缺失用电脑技术进行修复,而这个过程也是最耗费时间和精力的,有时甚至需要花费上千个小时;再之后是修复声音与颜色:对于声音与画面的修复并不是越清晰越好,而是要“还原真实”,而这对修复师来说也是最难、最考验功力的部分;完成这些工作,最后才是影片的输出。如此这般,一部经典老片的修复才算大功告成。
在电影修复方面国外遥遥领先我国。以法国为例,它们不仅拥有电影遗产委员会、国家动画和电影中心这样的国家机构,更有众多的地区性电影保护和修复机构。法国电影遗产数字化计划将有一个整体的部署,预计耗时6年,预算约4亿欧元数字化电影的部分收入将用于其他电影数字化项目,以期实现良性循环;而意大利方面也实力雄厚,意大利博洛尼亚修复实验室在国际上享有极高声誉,上海国际电影节去年的开幕片——谢晋的《舞台姐妹》(1964年)以及今年修复的吴宇森的《英雄本色》(1986年),均来自他们的技术人员之手。
国内目前大大小小的修复团体,包括上海电影博物馆、北京电影资料馆和鸿视线科技(北京)有限公司等。我印象比较深的是中国第一部立体电影《魔术师的奇遇》(1962年)。这部电影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无论是以光盘形式发行还是网络在线播放都只有一个画质很差的红拷贝版本。由于是立体电影,我猜测大概是绿拷贝遗失所致。但去年鸿视线对影片进行了全新修复。我看过截图,其颜色已然还原真实,画质效果焕然一新。真希望哪天这部电影能在某电影节上被重新放映。
又有人要问了,为什么我们要重温这些老电影?经典电影是经得住时间考验的,而且随着我们年龄、阅历的增长,对一部影片的理解、认识也会发生改观。经典必然有其价值,包括导演的手法与技艺、演员的表演等等,这也就是为什么现在很多新片都喜欢翻拍经典的原因。
我认为看经典老片就像考古,不仅能看到那个时代的文化、特征,在大银幕上观看,对影迷来说也有一种顶礼膜拜和朝圣的意味。我们平时在电脑、电视上看太局促,会错失很多细节。而且现在的电影修复不仅仅是修复画面,更多还是通过剪辑、调整色彩上力图还原创作者的原始创作意图。还有,每次重温或许都能够从中发现一些之前不曾发现的细节。去年在上海电影节观看修复加长版的《阳光灿烂的日子》,姜文当时也在台上,他说20年前就是在上海影城做的首映。因为有了加长的段落,我作为观众的记忆也发生了混乱,只记得片中马小军的梦、刘忆苦的雨中对话是加长的段落,其他许多影像记忆也变得不真实,也许正因为不真实,它在我的记忆里有一种朦胧的美感,而此次重温依旧没有抹杀这段记忆。
有些老电影看似冷门,但好片是藏不住的,只有不断被电影修复工作者和影迷开发出来才会被更多人看到。电影节提供了这样一个平台,能让更多中国影迷去观看这种小众的经典,这很难得,并且它们确实应该受到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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