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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 利
“艾滋孤儿”有了“黄爸爸”
2003年9月,重庆市红十字会早期肿瘤检测阻断中心主任黄伟出差到了河南上蔡县邵店乡。在几个村子里,他看到了非常奇怪的现象:村子里来来去去的全是老人和孩子。原来,村里的青壮年男女大都感染艾滋病死了,留下了许多没人管、身体却健康的“艾滋孤儿”。
回到重庆后,黄伟心里一刻也没有平静过。想着那些“艾滋孤儿”,黄伟动了心思:“我应该想个办法去帮助那些可怜的孩子牎
2003年10月,黄伟得到重庆市红十字会的批准,将以“爱心大使”的身份到文楼村接几名“艾滋孤儿”到重庆,并为他们建立一个“艾滋孤儿之家”。
文楼村是全国著名的“艾滋村”,自上世纪90年代出现卖血致富现象后,全村3000多口人,感染艾滋病毒的达500多人,已经死亡100多人,留下了151名“艾滋孤儿”。这个触目惊心的数字深深地震撼着黄伟等人。
黄伟一行经过商议,决定筛选10名没有携带艾滋病毒、家庭困难、成绩优异的10岁左右儿童。
筛选的时候到了,无数双眼睛充满着期冀,黄伟真想把这些可怜的孩子全都带到重庆安家,但由于资金等方面的原因,他们最终只筛选出了4名“艾滋孤儿”。
经体检,4名孩子的HIV呈阴性,全部身体健康,大家高兴极了。黄伟对孩子们说:“记住了啊,今后我就是你们的‘黄爸爸牎保锤龊⒆右黄鸷暗溃骸盎瓢职郑谢谢你牎
有了新家的感觉真好
2003年12月18日,黄伟等人带着4名“艾滋孤儿”,坐上了T501次列车。
列车上,4名从没出过远门的孩子,个个兴高采烈。孩子的神情很快把整个车厢里的人都感染了,大家跟着他们一起欢笑。这个场景让黄伟心情放松了许多。
就在这时,令人尴尬的场景出现了,当坐在旁边的几个旅客知道他们是从“艾滋村”来的时候,他们周围的座位顿时全空了。而几个孩子却没有看出来,他们依旧开心地打闹着。
列车上的遭遇,让黄伟等人隐约预感到这次爱心行动会充满阻力。
2003年12月19日,4名孩子来到了重庆,重庆红十字会为此专门在《重庆商报》上刊登出了寻找“爱心妈妈”征集热线。这条热线异常火爆,仅两天时间,就接到了数百市民的报名电话。
孩子们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住在新家里,孩子们感觉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浓浓的爱心让孩子们感动不已。他们感到重庆是那样的美好,重庆人也是那样的亲切。
重庆市红十字会的领导作了宏观上的周密安排:在4名“艾滋孤儿”呆在重庆的日子里,红十字会将和重庆市伟伟医疗器械发展有限公司一起,全额出资确保他们在重庆的生活、医疗和学习,一直到他们初中毕业。如果能够考上高中、大学,他们将继续接受资助……
“艾滋孤儿”的幸福如此短暂
在重庆的新家里,4名“艾滋孤儿”快乐地生活着。黄伟和其他红十字会的领导正在为孩子们上学的问题忙碌不停。然而联系了好几所学校,却都被拒绝了,原因是4名“艾滋孤儿”求学的事情已人人皆知,几乎所有学校都接到了家长的电话,声称“如果学校接收这4名艾滋孤儿,我们的孩子只有转学走人”。对于家长们的抗议,学校和教委最终做出了让步。
接下来几天,黄伟得到的依旧是一声又一声的拒绝。4名“艾滋孤儿”无书可读的困境,引起了媒体的强烈关注:这些健康可爱的孩子,有人为他们出学费,有人照顾他们,怎么就上不了学呢﹖没有父爱母爱已经是人生最大的不幸,难道他们还要因此遭受更大的不幸吗?媒体的质问一声声拷问着这座美丽的山城,但是,4个孩子的求学问题,却始终看不到解决的曙光。
开学的时间一天天地临近,经过多日思考,黄伟只有痛下决定:将4名“艾滋孤儿”送回老家。否则,孩子们面临的就是失学,会毁了他们的前程。
2004年1月20日,黄伟心情沉重地出现在了4名“艾滋孤儿”面前。一个月前,他怀着无限热情,把这些父母早已不在人世的孩子们接到了重庆,告诉他们这里可以有书读,还能读到大学。可是,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他就不得不把救助行动失败的消息告诉孩子们。此时,他心如刀绞。“孩子们,对不起了,黄爸爸不能够帮助你们,你们还得回到老家去上学!”说完这话之后,黄伟发现自己已经泪眼婆娑了。而面前的几个孩子也早已经哭出了声。年龄最小的杨文博泪流满面地看着黄伟,突然低低地喊了一声:“爸爸牎毙∥牟┲道自己将再一次失去家,失去父爱母爱。她多么希望这一声呼唤能够改变那已经不可改变的决定啊!
1月30日,孩子们面对丰盛的午餐,谁也不动筷子,因为吃完这顿午餐,他们就将离开重庆了。在重庆火车站,火车将要启动的时候,4名孩子齐刷刷地对黄伟喊道:“黄爸爸牎碧着这真情的呼喊,黄伟这个坚强的男子汉又一次流下了辛酸的泪水。他知道,在这次失败的爱心救助行动中,他已经伤害了几名艾滋孤儿本就很脆弱的心灵。
4名“艾滋孤儿”伤心离去的消息传开后,再一次在山城引起轰动。人们为孩子们的遭遇感到遗憾,更为偌大的直辖市竟摆不下4个孩子的书桌而心痛。这起失败的爱心救助行动留给了人们一串沉重的思考。
编后语:“爱心大使”的救助行动最终没能成功。尽管这件事在山城重庆引起了轰动,但几名“艾滋孤儿”还是伤心地离去了。那么这座城市怎么了?为什么竟对几名并没携带艾滋病毒的不幸孤儿如此冷漠?激烈反对者的心灵深处究竟缺失了什么?应该说,几名不幸的“艾滋孤儿”的际遇大约是许许多多“艾滋孤儿”的缩影。他们是弱势中的弱势,是不幸之中的最不幸者。他们需要全民族、乃至全社会的关爱。如果我们对自己民族的下一代失却包容与关爱,怎能想象会有灿烂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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