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16
于斐
之一。朋友去黄龙、九寨沟度假,得知我爱吃风干牦牛肉,不远千里带回。一袋250克装的牦牛肉干,据说是用特制的锯子,一截一截地锯成小块。每一块牛肉干呈现出酱油和咖啡混合色;牛肉走硬朗风格,一丝一丝透出坚韧硬朗的纹路,混杂着花椒的麻味和椒香,一块入口,咸、麻、鲜三味交织,充斥着口腔,齿间还有花椒细细的碎粒,口中麻辣感蔓延到极限。
3天时间,风干牦牛肉已消亡殆尽。包装袋上的二维码真是个好东西,迅速下單,快递及时到位。这次大手笔买了四袋,以两天一袋的节奏大快朵颐,这种日子简直太美好了!得意忘形时就容易乐极生悲,打开第三袋牛肉干,高举进食大旗奋勇前进之时,忽然就反酸呕吐,腹腔里一阵热辣,就诊结果是急性反流性胃炎。也是奇怪,病情好转以后,再次看到那两袋风干牦牛肉,除了反胃再也提不起食欲,送给友人之后,对它们也绝无念想之情。
之二。同事生日那天,正在讨论吃哪一款蛋糕,忽然发现某外卖居然可以送所谓的“网红蛋糕”——鲍师傅,一时间激起了不屑于排队群众的好奇心,下单五盒,各种口味来一遍,每人一口气吃了3个,仍觉得意犹未尽。第二天正逢周五,我下单两盒,为双休日做好充足准备。周六那天解决了5个,到了周日,一看到剩余的蛋糕心里立刻堆满了厌恶之情,简直不想再看第二眼,赶紧把它们送出去,图个眼神清静。
之三。母亲无意间说起想吃大闸蟹,弟弟尽了孝子之心,一箱八只雄蟹,送了两箱回家。第一天才吃完两只,母亲就说不太消化,父亲牙齿不好,更是嫌吃螃蟹太过麻烦。接下来的日子里,母亲掐着我下班的时间,电话里只有一句:“回来吃螃蟹吧!”我的回答很干脆:“不想吃啊!”紧接着第二句:“已经在锅里蒸着了,等你到家正好可以吃。”还有关键性的一句:“这么贵的东西,经不起放,放着馊掉就太浪费了。”看这剧情发展的趋势,如果我不回去解决那就是我在浪费,而浪费是一种犯罪。
第一天吃完螃蟹以后,我就很不争气地腹泻了。第二天预备了善后的办法,吃完蟹喝一大杯黑糖姜茶。之后的每天顶着“浪费”和“腹泻”的双重压力去消灭掉两只大闸蟹,这已经变成压在心头的任务。到了第五天任务完成后,看着剩余的四只螃蟹,我说:“今天带回来一套工具,不管你们愿不愿意,我都要把蟹肉拆出来,你们牙口不好可以用蟹肉烧豆腐,我现在看到大闸蟹就头犯晕要呕吐,完全没胃口,已经没有体力和精力再继续吃了,而且从今往后,都不要再让我吃大闸蟹。”
食色过分贪于享用,人情过分殷勤走动,任何美味或者美好,最终都会走向寡然无味的境地,细水长流方为真谛。
听完我这几件小事以后,女友们纷纷替牛肉干、肉松蛋糕、大闸蟹们抱不平,食物们究竟有什么错,落得你如此嫌弃的下场?我认真地反思了自己,的确也是,不应该让无辜的食物担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无节制的进食,又何尝不是一种纵欲呢?
想起前不久刚看完的一部小说,毛姆的作品《旋转木马》。书中有一个青年男子雷吉·巴西特,父亲逝世后与母亲共同生活,迫于母亲强烈的虚荣心和攀比心,他表面上装作勤奋好学又有上进心,背地里却浪荡轻佻,谎话连篇,私下里勾搭各种有钱的有夫之妇,与她们频繁幽会,寻欢作乐,放浪形骸。
在与一位年长的妇人卡丝汀洋交往的过程中,最初是偷情给他带来的刺激感和新鲜感,而后越发感到厌烦和憎恶,因为那位妇人妄图以钱和性去控制他,屡屡使出要挟的手段。在幡然醒悟之后,他迅即做出结束这种不正常关系的决定,并悄悄离开了母亲,他要结束这种受控于他人的生活。如果一个人要体现自己在生活中的价值,就要学着控制自己的欲望,不受外来事物的引诱。
孟子说“食色,性也”。这说明蕴藏在人体本性里的东西无法剔除,但可以做到克制和平衡,食色如此,人与人之间的友情也如此。食色过分贪于享用,人情过分殷勤走动,任何美味或者美好,最终都会走向寡然无味的境地,细水长流方为真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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