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周代红玛瑙珠与先秦丝绸之路

周婀娜

【摘要】山东出土红色玛瑙珠从西周延续到战国，与晋陕豫大体同步。济阳刘台子出土大量红色玛瑙珠，是典型西周红玛瑙珠。其余遗址出土玛瑙珠均作为高规格串饰配珠使用，可见当时十分珍贵。山东红玛瑙“西玉东输”路程比中原地区更遥远，只有部分玛瑙珠由西方传来。潍坊坊子区眉村镇和安丘市城区周围及日照莒县和五莲、淄博市淄川区等地有红玛瑙矿，春秋战国时代红玛瑙可能产自本地。山东红玛瑙珠可以丰富和加深我们对先秦丝绸之路或玉石之路的认识。

【关键词】周代;红玛瑙珠;丝绸之路;玉石之路;山东

山东地区发现出土红玛瑙珠以及红玛瑙器的遗址并不多，所出西周至战国时期出土的红玛瑙珠（器）数量也很少，但牵涉先秦丝绸之路，在此将红色玛瑙珠的情况做一个简要介绍。目前出土红玛瑙珠的遗址有曲阜鲁故城遗址、济阳刘台子遗址、了长青仙人台遗址、临淄郎家庄遗址，还有就是2002年山东临淄区城北排污管线工地出土的一件水晶玛瑙串饰中包含有几颗红玛瑙珠。山东地区所出的红玛瑙珠除了在济阳刘台子遗址是成串出土，数量较多外，其他遗址出土的红玛瑙珠的数量都极少，都是作为玉串饰配珠出现的。山东红玛瑙材料稀少而分散，但可以佐证先秦丝绸之路和玉石之路已经开通。

英国汉学家杰西卡·罗森认为红玛瑙为周代贵族所拥有，这些红玛瑙珠的源头在西亚，周贵族是通过亚洲内陆做边疆贸易的人群那里得到。红色玛瑙珠在中国境内最早发现于河西走廊四坝文化和赤峰夏家店下层文化中，其后在殷墟商代墓葬和三星堆祭祀遗址中都有发现，在西周贵族组玉佩红玛瑙珠作为重要构件大量出现，直至春秋战国时期的墓葬中也有发现，这种红色玛瑙珠的起源应在南亚的印度河流域，是先秦玉石之路重要见证。

前掌大墓地位于山东省滕州市官桥镇前掌大村，北距滕州市约25公里，西去1公里为薛国故城遗址。前掌大遗址自1964年由中国科学院考古研究所山东工作队在调查中首次发现以来，先后经历多次发掘，发掘工作截至2001年。这是目前山东地区保存最为完整的商周时期方国墓葬资料，出土器物有些极具地方特色。前掌大遗址出土大量经精美玉器，其中在1998年的发掘过程中，在位于南区的119号墓出土了一件包含红玛瑙的玉串饰。此座墓葬的墓主为女性，且在墓葬中发现5件带有“举”的族徽铭文的器物，该墓再未见其他族徽铭文，推测此墓主可能为举族成员。

玛瑙松石玉串饰，西周，最大管长3.1厘米、直径1厘米，最小管长0.48厘米、直径0.3厘米。1998年滕州前掌大M119出土，现藏于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由9件管、4件珠、1件坠饰组成，包括绿松石、白玉和红玛瑙。

鲁故城遗址勘察工作自1977年3月开始，到1978年10月结束，初步查明了鲁故城年代、形制和城市布局。鲁故城平面呈不规则的长方形，东西最宽处3.7公里，南北最长处2.7公里，面积约10平方公里。鲁国是西周和春秋时期的重要诸侯国，由于周公旦对周王朝的贡献，鲁在受封时曾受到周王朝的特殊恩宠，封土受民以外，还格外恩赐了一批典章文物，享有立文王庙和郊祀等天子礼仪，其地位远较其他诸侯国显荣。出土于曲阜鲁故城的玉串饰中的红玛瑙珠都是作为串饰中的配珠使用，起到装饰作用。作为串饰中主要部位的玉饰则做工精良、纹饰造型均较复杂。+

玉串饰，西周，长25.4厘米、通宽2.1厘米、厚0.8厘米。1978年曲阜鲁故城遗址出土M30：66，现藏于山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由青玉制的兽首、夔龙、蝉形饰以及玛瑙扁圆珠等饰件组成的玉串饰，共52件。兽首2件，正面为兽面，宽鼻、圆眼，中部有一穿孔;玉蝉4件，圆眼，背部雕有两翼，两穿孔贯通首尾;夔龙6件，回首卷尾曲身，两穿孔贯通首尾;典型西周玛瑙扁圆珠40件。

刘台子遗址位于山东省济阳县姜集乡刘台子村西约200米处，遗址为一阶梯状台地，面积约2万平方米。1985年发掘的一座西周时期的中型墓M6出土大量红玛瑙珠。这批玛瑙珠的出土应该是目前为止山东地区一次性集中出土红玛瑙珠最多的一座墓。从M6的形制看出土铜器组合较全，玉器种类数量众多，制作精巧，再由铜器上的铭文，可推测此墓应是逢国某一国君夫人墓，墓葬规格较高，保存完整。

济阳刘台子M6出土，玛瑙珠574件，橘红色，形状有算珠、圆柱形竹节状、圆柱形、扁圆柱形。长度0.7～3.8厘米，直径0.6～1.4厘米。

瑪瑙玉串珠，西周。长0.3～1.2厘米、直径0.25～1.2厘米、孔径0.15～0.4厘米。1979年山东济阳刘台遗址出土，现藏于济阳县博物馆。玛瑙颜色鲜艳呈橘红色，大小不一，体表磨光。体呈圆柱状、竹节状、鼓腹状。体中有孔，为两面钻。

仙人台遗址位于长清县东南20公里处五峰镇北黄崖村南，其主要遗存集中在西周与春秋时期。1995年山东大学考古系对该遗址进行发掘，发掘6座墓葬，其中M3与M4分别出土一件配有红玛瑙珠的玉串饰。经初步研究，仙人台发掘的这6座墓葬很可能是一处与邿国有着密切关系的高规格的贵族墓地。

玉串饰，西周。方形玉饰边长2厘米，长方形玉牌饰长3.6厘米、宽2.1厘米，绿松石珠最长2.7厘米、最宽1.6厘米，玉珠直径0.7～0.9厘米。1995年山东济南长清仙人台遗址M3出土，现藏于山东大学博物馆。一组47件。其中白色玉牌6件，呈长方束腰莲瓣状，正面以阴线雕刻出花瓣纹，腰部雕琢三道凸弦纹，四角各有一斜穿孔;玛瑙珠33枚，以红色为多，圆形，中有穿孔;绿松石珠3枚，多呈不规则菱形，中央纵向穿孔;圆球形石珠4枚，白色;方形玉扣1件，中穿一孔。玉牌与其他组件相间穿在一起。

玉串飾，春秋。方形玉饰个体长5.2厘米、宽3.6厘米、厚0.1～0.35厘米，玛瑙珠直径0.7厘米。1995年山东济南长清仙人台遗址M4出土，现藏于山东大学博物馆。此玉串饰由七个方形玉饰和若干玛瑙珠组成。方形玉饰，淡青色，大小相同，四个正面有相同虺龙纹饰，另三个为素面，全部背面无纹饰。玉饰部分表面朱砂沁红。玛瑙珠呈红色。

山东临淄郎家庄一号东周殉人墓位于淄博市旧临淄县城东南一公里郎家庄村旁，北距齐国国都临淄故城南城墙半公里左右，是齐故城周围数以百计的“塚子”中的一座，1971年至1972年山东博物馆对此遗址进行了发掘。由于此墓早年多次遭到盗掘，墓葬遭到破坏，墓室中的遗物遭到扰动与破坏。此墓有十七个陪葬坑，其中有七个坑未被破坏。玛瑙水晶串饰都由这七座陪葬坑出土。但是一无色的水晶和玉璲为主，红玛瑙的数量并不多。这些肉红玉璲（玛瑙珠）都呈球形或圆柱形，颜色较浅较透。据当地人介绍，临淄地区出土水晶玛瑙串饰数量可观，但由于早年间盗掘严重，有相当数量的文物流失，因此红玛瑙珠使用数量的统计比较困难。

水晶玛瑙串饰，春秋。最大环外径4.5厘米、最长管3.3厘米。1972年临淄郎家庄出土，现藏于山东博物馆。串饰由一枚大水晶环为挈领，下方再由四个小水晶环穿缀水晶管及水晶珠、玛瑙珠分为四条。末端再以四个水晶环结尾。水晶环无色透明。紫色水晶珠呈方柱形、圆形、扁圆形或带楞扁圆形，玛瑙珠呈圆形或圆柱形，水晶珠、玛瑙珠的穿孔均采用单面穿孔而成，珠子体积大小不一。

水晶玉串饰，春秋。长26.5厘米。1972年山东临淄齐都镇郎家庄出土，现藏于齐文化博物院。串饰由水晶环和玉髓璜为挈领和饰尾，中间串以水晶管、紫晶珠、肉红色水晶珠和少数无色水晶珠，各种珠的配合有一定的规律，但不是很严格。其中，领首的水晶环无色透明，内部有裂痕，断面为五边形，内部中间有突棱，应是两面旋磨的结果。各色水晶珠呈圆形或扁圆形，采用单面穿孔而成，珠子体积大小不一，应为就料雕刻。方柱形水晶管形状规则，粗细不一，采用双面对钻孔制成。尾部玉璜为灰白色，呈桥形，肩部饰尖状突起，首尾有磕碰痕迹。两组串饰出自陪葬坑8，放在逝者左右胸部，出土时还保留着原来的串法，推测应为生前使用的装饰品。

水晶玛瑙串饰，春秋。长42.5厘米、直径3.5厘米。2002年山东临淄区城北排污管线工地出土，现藏于齐文化博物院。串饰由一枚水晶环为挈领，中段有一水晶环后经一枚三通紫晶珠分为两条，分别以玉髓蚕形饰结尾，中间串以大小不一的水晶珠、紫晶珠。其中，水晶环无色透明，内部有裂痕，断面为五边形。各色水晶珠呈圆形、扁圆形或带楞扁圆形，采用单面穿孔而成，珠子体积大小不一。尾部蚕形饰为土黄色，首尾有磕碰痕迹并带有土沁。出土时还保留着原来的串法，推测应为生前使用的装饰品。其装饰风格颇具齐地特色。

玉串饰，西周。夔龙玉饰长5.2厘米、宽2.5厘米、厚0.5厘米。兽头玉饰长2.4厘米、宽1.5厘米、厚1.2厘米。玛瑙珠径1厘米、厚0.5厘米。翠珠径0.9厘米、长1.5厘米。1978年鲁国故城遗址M48出土，现藏于曲阜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器由“S”形夔龙玉饰2、兽头形玉饰1、扁圆形玛瑙珠9、长鼓形松石1、绿松石珠18、圆柱形玉石珠2共同串成。

玛瑙玉串饰，西周。1978年鲁国故城遗址M11出土，现藏于曲阜市文物管理委员会。串饰由竹节状玉管、扁圆形、珠形玉饰以及红色玛瑙珠及棕色玛瑙组成。

玛瑙松石玉串饰，西周。1978年鲁国故城遗址M24出土，现藏于曲阜市文物管理委员会。串饰由竹节状玉管、柱状玉管，棕色及红色玛瑙珠组成。

以上便是山东近年来出土红色玛瑙珠的一些基本情况。玛瑙珠使用时间从西周一直延续到战国时代。除了济阳刘台子出土大量红色玛瑙珠以外，其余遗址出土的玛瑙珠均作为串饰的配珠使用，虽说是配珠，但也只是出现在形式复杂精美的高规格串饰中，可见红玛瑙珠在当时是十分珍贵的。在山东境内，出产红玛瑙的区域有潍坊境内的坊子区眉村镇和安丘市城区周围，另外在莱西市大沽河、日照的莒县和五莲、淄博市淄川区等地也有零星分布。总体来看，山东玛瑙分布较小，储量和产量也都较小，潍坊境内的红玛瑙颜色艳丽。据此推测山东境内出土的红玛瑙珠大部分应该是出于山东境内的，由于山东地处东部沿海，红玛瑙“西玉东输”的路程似乎比中原地区要更为艰难，所以西周至战国这一时期山东境内发现的红玛瑙大多数应是产于当地的玛瑙矿藏。但也不排除有一部分玛瑙珠由西方传来。山东红玛瑙珠可以丰富和加我们对先秦丝绸之路或玉石之路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