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泉仓门街发现玉石情况概述

许金莎 段佳沁

摘要：本文详细记录了2018年10～11月间酒泉市城区仓门街出土玉石的情况，并且对酒泉城区历次出台玉石的情况进行了整理，大胆提出了酒泉是目前国内已发现的规模最大的玉器作坊的观点。

关键词：玉酒泉;和田玉;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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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0月间，笔者听到有人在酒泉城区开挖地基的土中捡到玉石，便赶紧打听，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挖玉石的地点。

原来，位于酒泉市肃州区仓门街2号的原金泉宾馆已经拆迁，新项目新阳国际商贸中心正在开挖地基，挖掘出的土倾倒到了北大河岸边的低洼地，一些知情人便去捡拾，才引出这些信息。

2018年10月20日早晨，笔者赶往位于酒泉北大河西桥东侧的建筑垃圾倾倒地点。这个地点位于大桥下面便道边的仓库前面，东西长30米，南北宽20米，面积约600平方米，建筑垃圾厚度1.5米。当时就看到有几个人正在捡拾，都不认识。看了他们捡到的东西，果然是经过切割的和田玉边角料。一问，说他们已经捡拾了四五天。随之，笔者也进行了捡拾。玉石不多，都混在土里，不挖掘是不容易找到的，但总是不断有新奇的发现吸引着大家，甚至大家都不顾得吃中午饭了。经过一天的捡拾，笔者捡拾到了大约2公斤（图1），大的有苹果大，小的只有橡皮大小。有经验的人捡拾得多，蛇皮袋子有一截足有10公斤左右。目测统计，五六个人合计共捡拾有50公斤左右。

带着这种探索收获的喜悦，第二天一大早，笔者就和两个朋友一共三人带着铁锹来到了现场挖掘。昨天来的其他人也陆续赶到，挖掘的人达到了八九个，大家都分散开来，在1亩多地的地方各自进行挖掘。看到这种场景，附近的农民和看厂房的老人，甚至有环卫工人也加入了捡拾的队伍，人数达到了近20人（图2）。到了下午，场地已经被挖掘得千疮百孔，大家也气喘吁吁。挖掘的成效果然明显，笔者挖到了约5公斤（图3），其他人挖掘最多的半蛇皮袋约有20公斤之多。粗略统计，今天大家合计挖了约200公斤。笔者发现，出玉石多的地方往往是土壤比较松、参杂一些瓷片的地方，看起来黑沉沉的土壤（图4）。有时候半天捡不到玉石，一旦有，往往就一窝。

之后几天，笔者认为那里基本也难以找到玉石了，加之要上班，也就没有再去。

等到10月27日，笔者按捺不住焦急的心情，又驱车去看。眼前的情景却让人大吃一惊，有人竟然用挖机进行挖掘（图5）。一打听，才知道这几天仍然每天都有人来挖，一个姓王的老板嫌人力挖掘太慢，就雇佣了挖机进行挖掘。挖掘机的动静太大，大家只能在旁边观看。经过多半天的挖掘，几乎把这片地方又全部翻了一遍。由于挖掘机挖掘太粗糙，捡拾也不够精细，老板只捡到了小半蛇皮袋，约20公斤，他却欣喜不已。

看到这种情况，笔者却认为已经捡拾不到玉石了，只能想方设法进行购买。经打听，专业捡拾人的捡拾数量都很大，最多的是一个老板，他以每天200元的价格雇佣了一个工人帮他挖掘，捡拾到的有满满两蛇皮袋之多，块度也是最大的。但他不卖。愿意卖的是一个旁边看库房的老人， 70岁。（图6）。他捡拾的玉石不多，而且里面参杂的酒泉本地祁连玉较多，和田玉只占少半。他说刚开始也不认识什么是玉石，看到有人捡拾便跟着捡拾了一些，至于价格，也不知道高低。商量了半天，笔者按照老人一天捡拾玉石的劳动量，以每天200元的工钱进行了结算，老人也很愿意，说没有想到这些石头竟然也能卖钱。合计收购了有10公斤，还有十几公斤钻了洞的酒泉祁连玉算是附带送了（图7），付款1800元。

11月3日，笔者又去看，没想到这地方已经被人用绿色的铁皮板封闭了。仔细一看，原来是市政滨河路施工所致。从缝隙里面观察，已经正式进入建筑施工，道路基础挖到了建筑垃圾之下2米多。

至此，这片地方捡拾玉石的盛宴就算完全结束了。

为了挖根溯源，深入研究，在这期间的11月初，笔者赶往新阳国际的施工工地上探访（图8）。这个项目是10月份开始施工的，目前地基开挖已经基本结束，开挖深度5米，远远看去，土坡边缘一个明显棕黑色的地层犹如一圈裙带环绕四周（图9），据说玉石就出在这个地层。项目何经理说开挖地基是晚上施工的，挖出的土没有地方存放，只能倾倒在郊外。刚开始也不知道玉石的事情，后面也隐约听到了个消息也没有在意。也听到有人到工地上来捡拾，由于安全因素原则上是不准许随意进去的。笔者现场粗略搜寻，只发现了几块祁连玉，便就此作罢。

经过仔细整理，笔者收集到了这些玉石约有40公斤，酒泉祁连玉占一半，其余大多数都是典型的新疆和田玉，也有一部分还不能判断产地。玉石都是前人切割后留下的边角料和半成品，经过地底下百年的埋藏，被养的水灵灵的，闪着油亮的幽光，青玉居多，还有白玉、黄玉、碧玉。大的曾经掏过手镯，小的掏过戒指、扳指、烟嘴和珠子，往往是越小的品质越好，应该是做玉的前人裁切了再裁切才废弃的。新奇的是发现了祁连翠和砗磲。祁连翠是酒泉古老的玉种，该玉现在早已绝矿，笔者一直听说，这次终于发现了实物（图10）。据考证，祁连玉有硬玉和软玉之分。硬玉称为祁连翠，主要成分为钙铝榴石，硬度6.8～7.2度，优质祁连翠光泽度、韧性和质感不逊色于缅甸翡翠，但储量少，总体上不足祁连玉储量的5%，是制作玉雕小件和饰品挂件的优质材料。这次发现的祁连翠块度都小，颜色翠绿、透明，看起来和翡翠十分相似，达到了玻璃种和冰种的要求，让人爱不释手。砗磲白色，大小都有，上面留下的钻孔比较小，一看就是车了珠子的（图11）。在酒泉明清地层中发现并确定砗磲，这还是第一次，应该具有重大的意义。说明酒泉不仅承接了西来的和田玉，还承接了东来的砗磲，完全具备了宝石加工集散地的全部特征。

最神奇的还不止这些。笔者在捡拾过程中发现在有玉石的地方往往混杂着许多瓷片，刚开始也没有在意，后来仔细一看这些大多数是青花瓷才重视起来，于是捡拾到了几片大点的瓷片。回家经过整理，有一片疑似盤底的青花瓷片上面赫然背书“成化年制”，同时还有一枚“万历通宝”铜钱（图12）。笔者对于瓷器和古钱币的知识不多，但这两个证据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集中出现，是否就可以证明这个地方属于明代的遗存呢？或者说其上限为明代成化或者万历呢？这还有待于专家进一步考证。

“玉酒泉”真是名不虚传！现在的酒泉人除了对夜光杯了解一二外，大多数人都对和田玉了解不多，甚至多不识玉。从这次捡拾玉石的情况看，古代的酒泉，可以说是一个玉的王国。

其一，据史料记载，早在2000多年前的东周秦汉时，用酒泉所产玉石制作的夜光杯已成为西域向朝廷进献的贡品。当然，按照现代人的眼光看，做夜光杯用的玉并不是真玉（透闪石玉），它是用蛇纹岩玉做成的，价值要低很多。但巧合的是，通过考古发现，酒泉在古代也产真玉（透闪石玉）。2007年以来，在甘肃省考古研究所专家的不懈努力下，酒泉肃北马鬃山发现了古代玉矿遗址，总面积达5平方公里。据考古报告，遗址年代下限为汉代。继马鬃山之后，2017年8月，中国文学人类学研究会以叶舒宪教授为代表的学者又在敦煌三危山发现了古代玉矿遗址，遗址面积约9平方公里，据初步研究，该玉矿应该开启于距今3500-4000年的齐家文化活跃时期。这两处玉矿遗址是目前我国西北发现年代最为久远的玉矿遗址。这里出产的玉石曾经是汉代及之前中原王朝用玉的主要来源，直到汉代张骞凿通西域之后，中原王朝在这些玉矿开采殆尽后才开始大规模使用从新疆和田运来的玉石。

其二，酒泉自古以来就是和田玉的重要中转站和加工集散地。据记载，汉唐时期，西域进贡的主要是玉器，由于路途遙远，运输困难，所以就在酒泉设立了贡品中转站。唐代，酒泉玉器生产制造水平较高，玉器作坊发展到了三四十家。到了清代，根据《天工开物》、《钦定大清会典》记载，乾隆年间，和田玉被定为朝廷用玉，专门设立玉石代办处管理。酒泉为重要的玉石中转站，由代办处直管。每年运进和田玉2000～3000公斤，分春、秋两次发运。经玉门关、嘉峪关后，在酒泉进行粗加工，将玉料切割成块或取成棒子，才运往苏、杭州进行精加工。酒泉城下现在埋藏的玉石，估计大多数是这个时期遗留下来的。

为了搞清楚酒泉城下玉石的情况，笔者也多方打听和查找，对酒泉城区历次发现玉石的情况进行了大致整理。加上本次，笔者亲历和有文字记载的共约六次：

第一次发现玉石是2010年9月，酒泉邮电街民居拆迁区由大明房产公司动工开挖高层建筑基础，分别是官井巷路西原共和街小学地址区域、官井巷路东邮电街路西原第二幼儿园地址区域和邮电街路东人民街路西原头道巷二道巷地址区域，当时粗略统计共出土和田玉料约4吨多。

第二次是2013年6月，在共和街和邮电街道路改造中，在挖掘到给排水管道1.5～2米时发现厚约0.3米的玉石层，出土玉料3吨多。

第三次是2016年8月，酒泉市人民医院地下停车场修挖掘土方时发现和田玉，数量不详。

第四次是2016年9月3日，在肃州区西小巷道路改造挖掘下水道时发现和田玉，块度比较大，数量在1吨左右。

第五次是2018年6月，肃州区对西大街道路改造，在道路沿线挖掘中都不同程度发现了玉石，较为集中的是在肃州区政府门口，酒泉祁连玉较多，总数量不详。

根据这六次有记载的挖掘，已知酒泉城区出玉石的地界最西到酒泉市人民医院，最东到民主街，最南到专署街，最北到北市街，南北宽733米，东西长1300米，总面积约9.52万平方米，已经出土的玉石边角料保守统计在8吨以上。这是否可称得上是我国目前最大的古宝石遗址有待于进一步证实，但起码是古代玉石之路、玉酒泉的重要历史遗迹和物证现场。

邓聪等人《考古学玉器研究方法》提出：“现今中国大陆已经报道玉器作坊的相关资料，如凤毛麟角。这对于玉器科学研究的开展，是相当严峻的。”至此我觉得眼界大开，突然想起了在那次收购的玉料中就有两个半成品的烟嘴（图13），这些半成品和边角料足以证明酒泉城区历史上就是一个巨大的玉器作坊。其规模和年代等都还有待于专家的进一步的考证。看来今后确实需要政府和民间各方面的努力，共同加强现场的保护、留存和取证，为做大做强酒泉玉文化品牌，加强中国玉文化的研究和推广发挥更大的作用。

参考文献：

[1] 邓聪等.《考古学玉器研究方法》[M].《名家论玉（一）》.北京.科学出版社，2009年

（作者许金莎为甘肃省酒泉市肃州中学教师;段佳沁为海南师范大学文学院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