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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视角下的保安族语言传承调查

时间:2024-05-16

白晓荣

摘要作为信息思想交流的工具,语言承载着一个民族的文化与智慧,语言的传承将影响整个民族文化的传承。本文基于社会性别视角对保安语使用现状的调查,重点关注在家庭中保安语是如何传承的,家庭成员的性别因素在语言的使用与传承中呈现出了怎样的差异性,家庭中的保安族女性如何成为保安语传承的关键之关键。

关键词保安族;语言传承;性别差异

一、保安语与保安族文化传承

少数民族文化的传承在一定程度上是由语言实现的。作为信息思想交流的工具,语言承载着一个民族的文化与智慧;传统与现代的交流在文化的诸多层面都可以实现调适或者转型,然而在语言的传承上似乎出现了只存其一的现象,当作为文化灵魂的语言的传承无法实现,那么整个民族文化的传承也面临流失的可能;少数民族如何传承文化、如何传承作为文化载体的语言,是当下人数较少民族必须面对的问题;城镇化的发展、人口的流动、基础教育阶段的需要等诸多因素,使得人数较少的保安族面临语言的使用频率逐渐下降的情况。文化变迁理论认为,造成一个民族文化变迁的原因来自于内外部双重因素,保安语濒临流失的原因,更多来自于外界的影响才导致内部的变化。对于造成保安语濒临流失的原因在学术界几乎达成了外界影响的共识,本文将关注点放在保安族内部在语言的传承中,在私人领域和公共领域、男性和女性的呈现的差异性。

二、保安语传承的性别差异

由于保安族社会性别的历史文化和心理构建、传统性别观念下的“男主外女主内”的分工模式,保安族女性的活动空间更多集中于私人领域的家庭,而男性则被更多界定于公众领域,女性的话语表达围绕着日常的生活与长辈子女的沟通,年长的保安族妇女承担着传承保安族古老的传说、故事及歌谣的任务;而男性的话语表达除了家庭之外,更多表现于公众场合,调查显示,出于男性与外界交流的需要,男性使用保安语的频率低于女性,而保安族女性则更多地使用语言继承并传播着保安族文化。“在维系少数民族身份上,妇女起着比男性更重要的作用。”(1)基于此,笔者以保安族聚居的甘肃省积石山保安族东乡族撒拉族自治县大河家的大墩、梅坡、甘河滩村,还有刘集乡的团结、肖家、高李村进行调查,就保安族社会女性在维系保安族民族身份和在保安语的使用和传承上所起的作用,从社会性别为视角进行了田野调查与研究。本文对构成保安族民族文化认同基本要素的语言进行了调查研究,在保安族社会中女性不仅用语言传递着文化,在维系保安族民族身份、传承保安族传统文化方面,女性起着比男性更重要的作用。

语言既是传递信息的工具,又是传承文化的载体,还是构成文化认同、民族认同的基本要素。共同的语言是同一族体内部得以形成统一的沟通网络,进行社会交往、经济交往和其他一切交往的工具,是传播与保存民族历史和民族文化的基本手段。但是语言的社会真实性却是随着民族边界的模糊、社会交往的增加、对语言工具的掌握,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对环境的适应能力、个人生活的改善以及社会角色的扮演等。在现代社会中,或者说对一个要适应现代化的族群社会,最严重的问题倒不是应当选择哪一种语言作为传递文化的共同语,而是哪一种语言最有利于族群的生存,有利于高等教育或现代科技、经济沟通等。(2)

保安族有自己的语言而无文字。保安语属于阿尔泰语系蒙古语族,和土族、东乡族的语言比较接近,同时由于伊斯兰教的信仰,保安语中又有着为数不少的阿拉伯语和波斯语的借词,达5%左右;由于和周围的汉族、回族长时期的交往活动,因此保安语中汉语借词也较多,达到40%以上。保安族通用汉语,以汉文作为社会交往工具。现有的文献资料和研究成果都在显示保安语的使用率日趋下降。历史上保安族与外界保持着长期的友好交往,保安人与其他民族联姻的频率越来越高。当他们与外族通婚时,不要求对方懂保安语,这一风俗无意打破了保安族内部单一的传统家庭结构,从而影响了保安语在家庭内部的使用和继承。在历史上,“保安三庄”之一的梅坡一直主要使用汉语,在所有使用保安语的村庄中除了甘河滩之外,保安语的使用范围已经退缩到了家庭生活中。

大部分年轻人都已经不说或不太会说保安语。比如在大墩村,保安语已成为一种礼仪性的语言,是多数村民和正统家庭内部的语言,完全使用保安语的是少数老者和传统年长的家庭主妇。

在所有关于保安语的调查和研究中,也包括保安族群体在内都一致认为,保安语濒临流失是不可阻挡的历史潮流,尽管老年人和部分知识分子对自己的民族语言情有独钟。但“一种语言的前景如何,人民最终选择哪种语言,这些都取决于语言的实用性特质。”(3)

不去触及保安语流失的原因,只针对保安语退缩到了家庭,已成为家庭的用语的现实,探究在家庭中保安语是怎样传承和流失的。

笔者走访了大墩、梅坡、甘河滩、肖家等村的几十户人家,访谈了一些子女在15岁以下的不同婚姻类型的家庭,都是回、撒拉、东乡、保安、藏、汉族女子嫁入保安族家庭。这些家庭中,如果母亲是保安族,且孩子一直跟着母亲成长,出现两种现象,其一,母亲会保安语,那么子女都会听、会说保安语,其二,母亲不会讲保安语,那么子女大部分不会说,反受家庭和祖辈的影响能使用简单的日常用语,很少能用作交流的工具,但能听懂保安语。如果母亲是回、撒拉、东乡、藏、汉族,子女如果一直跟随母亲成长,一般不会讲保安语,但能听懂一些。而家庭内作为保安族身份传承的父亲,在与本族人交流时用保安语,家庭内部则根据妻子的语言进行转换,与子女的交流中,除了日常的一些名词和问候语之外,几乎不用保安语交流。

在家庭中,母亲是民族语言得以继承和传递的中介,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对语言的掌握主要取决于母亲。这是保安语是否在最后的家庭舞台上消失的关键因素。一般情况下,一个民族的语言消失的过程,总是从男性开始,而最后終结于女性,可以说,“妇女在保护民族传统文化的过程中,起到了较男性更为重要的‘最后一道提防的作用”。(4)历史文化构建的社会性别和传统的性别分工,被界定于私人领域的保安族家庭的母亲,可能受外部的影响较少,会肩负保安族语言传承的重任,然而保安族的母亲们并没有意识到她们是保安族最有特色文化载体——保安语的传承者,出于现实的考虑,即便是从未出过远门的家庭主妇都认为没有必要懂保安语,保安语毫无用处,她们在家庭中一般避免使用保安语,以免影响孩子将来上学后的语言适应问题,她们也认为保安语对孩子的未来并无益处。

据调查显示,保安族女性都会汉语,但汉语在保安族妇女不同年龄段掌握程度有所不同。对132个样本的调查显示,15~30岁年龄段的高达68.42%比例的保安族女性精通汉语,远远高出其他年龄段的比例,随着年龄的增长,精通汉语的比例在递减,60岁以上的妇女相对而言汉语则较差。年轻的保安族母亲们在家中使用保安语的频率越来越低,词汇的使用几乎围绕着日常用语和问候语,那些被称为“民间语言文化活化石”的古老传说、歌谣,随着老一辈保安族妇女的逝去而渐渐消失。

数据显示,对未来更年轻一代而言,如果来自家庭和母亲的语言传授消失,那么保安语的传承将真正出现流失的局面。

 、结语

如何阻挡保安语濒临流失的趋势?学术界对此也给予了高度关注,大量的关于人数较少民族的研究,都提出了母语保持在政策、资源、社会以及民族自身层面等诸多建议,保安族学者们也进行了很多抢救性的收集、整理甚至推广。除了学术界的关注,保安族内部,长者和知识分子对语言的情感因素在家庭中的实践,是否能提升民族与文化意识、使保安族家庭使用语言继承并传播文化的保安族女性在保安语的传承中成为重要的坚守着,将成为研究保安族文化传承的重要内容。

1.Colin Macherras : Chinas Minority Cultures : Identities and Integration Since 1912 ,p. 145.

2.菅志翔:《族群归属的自我认同与社会定义——关于保安族的一项专题研究》,民族出版社2006年版,第353页。

3.马戎:《民族和社会发展》,民族出版社2001年版,第17页。

4.丁明俊:《中国边缘穆斯林族群的人类学考察》,宁夏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1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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