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面南非

文图/冷江

南非与中国都是伟大的文明古国，如今又同为金砖国家，两国之间隔着浩瀚的印度洋，自古以来在文化、经济等多方面有着频繁的互动和往来。早在大明永乐年间，中国航海家郑和奉明成祖之命，率领大型船队远航太平洋和印度洋，最远到达了非洲东海岸，给当地人民带去了东方古国的先进生产技术和先进文化，至今仍为南非人民怀念和爱戴。

在英国留学的最后一年，学校组织大家去南非考察，为期六天的南非之行，我们先后参观考察了开普敦、约翰内斯堡、比勒陀利亚和太阳城四座南非的代表性城市。其中开普敦是南非的立法首都与国会所在地；约翰内斯堡是南非最大城市、港口和金融中心，也是著名的黄金之城；比勒陀利亚是南非的政治中心和行政首都，与南非北方的约翰内斯堡相距仅40分钟车程；太阳城位于约翰内斯堡西北方187公里的边境线上，是非洲最大的赌城和娱乐中心。四座城市分别代表了南非的法制、政治、经济和社会四个维度，对于我们全面完整地了解南非的多面性大有裨益。无论是参观开普敦的桌山和罗本岛，还是考察约翰内斯堡证券交易所，抑或参观比勒陀利亚的先民纪念馆和中小学校，都给我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回忆。

神奇的桌山

从伦敦起飞，13个小时后才到达南非立法首都开普敦。这是南非仅次于约翰内斯堡的第二大城市，著名的好望角和关押曼德拉长达27年的监狱罗本岛都在这里。我们一下飞机就被旅行社用两辆巴士送到桌山——南非标志性的景点之一，整座山山顶平平，就像一张桌子，而下面隔着万丈之遥就是大海。这里处于大西洋和印度洋交汇处，海浪滔天，气势宏伟。我们坐电缆车上山。山下阳光普照，上到山顶不到10分钟就开始起雾，很快就天地间一片茫然了。

站在桌山上，天气好的时候，云开雾散，极目远眺，可俯瞰整个开普敦市和桌湾，由此西望，可以望到大西洋，南望可达好望角。前方是辽阔的大西洋海湾，背后是巨石凌空、如刀砍斧削的平顶山，地势险要，风光壮美。桌山对面的海湾是桌湾，因桌山得名，也是天然良港。海拔1000多米的桌山静静地矗立在两大洋的交汇处，见证了南非近400年来奋斗不止的现代文明史，也见证了开普敦这座南非历史最悠久城市的起源和快速发展。今天，这处鬼斧神工的大自然奇迹已成为南非最具有标志性的景点，也是开普敦市的最重要名片。

山上有一条索道通往山顶。最高点是东北面附近的麦克利尔灯塔，1865年由托马斯·麦克利尔爵士建立。靠近大西洋一侧有两座小山，分别是狮头峰和信号山，另一侧则是险峻的魔鬼峰。远远望去就像是桌山伸出的两只长长的手臂，温柔地将开普敦市区拥入怀中。当地人称桌山为“母亲山”，也就一点不足为奇了。

桌山植被茂密，植物种类繁多，拥有2000多种濒临绝种的原生花卉和植物，还有约150种鸟类和岩兔、狒狒等小型野生动物。对于喜欢观赏和研究动植物的人来说，桌山就是一个天然的植物园和动物园。

作为开普敦的城市屏障和形象地标，桌山被市政府确认为“南非之美”的宣传路标。2012年5月3日，开普敦市政府更是公开宣布，总部位于瑞士的“新七大奇迹基金会”已经正式确认桌山为“世界新七大自然奇迹”之一。桌山所在的国家公园连同开普半岛和海湾一同被划入南非自然保护区，这也是目前非洲最大的自然保护区之一，已经成为开普敦人乃至南非人最大的骄傲。

神秘的罗本岛

我们坐轮渡去罗本岛。罗本岛离市区并不远，坐船只要半个多小时。岛不大，但开发很早。经过葡萄牙人、荷兰人、英国人的多年开发，先后用作驳船、防卫和关押犯人。岛上都是浅浅的灌木丛，几十年里，据说只有一个犯人成功越狱逃回大陆。我们参观了关押曼德拉的牢房，面积很小，不到10平方米。1979年以前监狱不提供床，条件非常艰苦。曼德拉属于A级政治犯，按监狱规定，他不能穿鞋，不能穿长袖上衣。牢房内除了一把长、宽各1尺的凳子和用作马桶的木桶外，几乎没有其他任何家具，曼德拉只能睡在铺着薄毯的地铺上。曼德拉1962年入狱，1990年出狱，在这里度过了他人生中最艰难的27年。27年的牢狱生涯，没有摧毁他奋斗的意志和坚定的信念，更没有夺去他的生命。与他同时期的很多致力于南非反种族隔离运动的战友都相继在狱中去世，而曼德拉坚强地活了下来，他用自己伟大的毅力赢得了最后的胜利。1990年2月11日，南非白人当局被迫宣布无条件释放曼德拉，这位闻名全世界的黑人领袖不仅自己重获自由，更为数千万南非黑人带来了自由和解放。1991年，南非政府通过有关法律，正式废除了长达半个世纪的种族隔离政策。我们还参观了岛上的采石场，这是当年囚犯们服苦役劳作的地方。1995年，与曼德拉一样陆续被释放的反种族隔离运动的战友们重返罗本岛，缅怀不堪回首的历史，迎接团结共存的未来，他们亲手将采石场上那些不同颜色的石块堆在一起，筑成了一个让人动容的精神堡垒。

能将总统一生中最黑暗的岁月敞亮给全世界看，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这也充分显示了南非民族博大的胸怀和敢于正视历史的壮阔胸襟。

好望角

壮阔的好望角

下午，我们坐车去好望角。好望角很美，但并不大。想象当年麦哲伦经过长达数月的航行，终于在绝望中看见凸出于两大洋的这片尖尖的土地时，是何等激动，非洲从此掀开了现代文明的一页！

好望角本意是“美好和希望的海角”，北距开普敦市仅50多公里。但早先因为恶劣的自然条件，这里原名叫暴风角，后来欧洲探险家们为了打通通往东方财富之地的通道，改名好望角。此后，好望角航线逐渐成为世界上最繁忙的海上通道之一，被称为“西方的海上生命线”。苏伊士运河通航后，欧洲可由地中海通过运河，直接进入印度洋，使得好望角航线的重要性大为减弱，但因苏伊士运河最大通航能力为25万吨，特大油轮仍然要走好望角这条历史上的黄金水道。

我们站在好望角上，狂风大作。向远方望去，形状奇特的桌山清晰地出现在视线内。远方海天一色，脚下浪花飞溅，可谓气象万千。由于这里是两大洋交汇处，强劲的西风急流掀起的惊涛骇浪常年不断，因此，好望角也是世界上最危险的航海地段。

好望角山顶上有一个白色灯塔，距今已经有160多年的历史了，虽然已经失去了曾经的导航作用，但却成为好望角的标志性建筑。我们在灯塔下还惊喜地发现，其指示牌设计独具匠心，做成了一个指引路标，上面按照不同方向，分别指向世界上十个著名城市，并标出了距离灯塔的长度，我在其中惊喜地发现了“Pei ki ng12933km” （北京 12933公里）的字样。

如今的好望角作为非洲的一个标志，不仅是每一个来非洲旅游的人必到的地方，同时也是著名的自然保护区。好望角所在的山坡上长满了各色灌木和缤纷开放的野花，许多稀有动物和鸟类也在这里幸福地繁衍生息。

多元交融的国会大厦

开普敦之行的最后一站是南非国会大厦，有幸旁听了一场关于教育问题的辩论会，并在二楼参观了其历史图片展，内容重点介绍了明朝郑和下西洋的盛况。当年郑和带领300人的大型船队到达了非洲东海岸。介绍人员意味深长地说：中国人造访了非洲就回去了，而欧洲人来了就不走了。展厅墙上悬挂的《大明混元图》非常有意思，图上90%的部分是中国，而印度和非洲都只是细细的一条，可见当时中国人对世界的认识既简单又充分彰显了典型的中央大国的气派。国会大厅里安放了三个大型地球仪，分别呈现三个不同角度下全球格局中的南非，从不同角度看两副衬墙的木框，会看到不同的七种颜色，这不正是南非这个彩虹国度多元文化、多元思维的最好体现吗？

南非国会大厦

沉郁的南非先民纪念馆与阳光的中小学校

离开开普敦，我们直奔比勒陀利亚。经过一个工业区时，路边竟然发现了来自中国企业海尔和华为的广告，一种由衷的自豪感油然而生。车子很快来到了我们的目的地。远处的山上，一个城堡似的建筑矗立着，它就是南非先民纪念馆。它是南非最大的纪念馆，有“非洲最佳博物馆”的称号。

这里陈列着南非白人祖先的拓荒历史。先民纪念馆的建立是为了纪念早期冒险进入南部非洲内地的欧洲白人先驱们。纪念馆的外围浮雕和纪念馆内大厅墙面上的浅浮雕都详细描述了早期欧洲移民进军南非内陆的历史场景，包括与当地土著人战斗的场景。

馆内竟然有非常详细的简体中文介绍，这充分体现了非洲人民对中国的尊重。先民纪念馆的庄严与壮美，让我们深深体会到南非人民对历史的敬畏。纪念馆正面的主雕像由青铜铸成，图像内容是一位母亲保护着两个孩子。纪念馆的四角分别是四个手持火枪的男子石雕，代表了大迁徙中与当地土著人战斗的欧洲移民先驱。纪念馆外墙的内侧雕刻了64部牛车，真实还原了当年的战斗场景。馆内大厅东、西、南、北开了四扇巨大的拱形镂空窗户，在夕阳的余晖中，愈加显示出纪念馆的历史沧桑。纪念馆所在的位置据说正是当年战斗结束的地方，南非白人选择在这里奠基可以说别具深意。这段历史是南非白人的英雄史，却也同时是南非土著黑人的血泪史。

从先民纪念馆出来，我们参观了南非首都比勒陀利亚郊区的一所小学。学校规模不大，现有在校生不到百人，绝大部分是黑人小孩。学校师资比较紧张，政府只提供一半的预算支出，另一半靠社会捐助。学校连校长本人一共有五名老师。由于政府的重视，南非的适龄儿童入学率近年来不断攀升，已经达到91%。但因为贫困，很多黑人家庭无力负担教育费用，入学后的辍学率一直居高不下。虽然这所公立小学教育设施比较简陋，但学生们充满了热切的求知欲望，对新生事物充满好奇心。

接下来我们参观了一所女子中学。到达这所女校时，正是课间休息时间，大批女中学生热情奔放地冲过来，与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中国客人合影留念，丝毫没有拘束和害羞。

雄心勃勃的约翰内斯堡交易所

南非小学

约翰内斯堡交易所

离开比勒陀利亚，我们的第三站是约翰内斯堡，这是南非共和国最大的城市，人口170万，建市于1886年。这里原来只是一个小规模的探矿据点，随着金矿的发现和大规模开采，迅速从一个集镇发展为大城市。在方圆大约240公里的范围内竟然发现了60多处金矿，以此为核心带动了周边众多的工矿业卫星城市，鼎盛时期的约翰内斯堡城市群工业总产值占据了南非全国总产值的半壁江山。这里的人口半数以上是黑人。每一个初到约城的人都会为它的现代繁华所迷醉，然而难以置信的是，约城这座财富之都也是世界上犯罪率最高的恐怖之都。这让众多国内外的大企业于近些年纷纷外迁，都市功能随之外移，造成市区消费的逐渐空心化现象。

约翰内斯堡证券交易所（简称JSE） 成立于1887年11月8日，是随着1886年维特瓦特斯兰德金矿带的发现应运而生的。交易所成立的初衷是为金矿的开发募集资金，此后随着产业扩展，交易所融资方向也越来越多元化，以目前交易所各类证券的来源看，矿业企业仍占重要地位，但工业和金融企业的发行数量快速增长，逐渐成为主角。据统计，约翰内斯堡证券交易所有上市公司480多家，总市值达到6000亿美元。按成交合同金额统计的话，约翰内斯堡股票交易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单一股票期货市场。此外，JSE上市公司市值占据了全非洲上市公司总市值的75%，成为名副其实的非洲最大证券交易所。通过不断引进和消化先进技术，以及不断升级市场管理机制，如今的约翰内斯堡证券交易所正在向建立覆盖整个非洲的泛非交易所的宏伟目标迈进。

“人间天堂”太阳城

太阳城

太阳城位于南非与博茨瓦纳的边境，当年，南非实行种族隔离主义，将这块边境土地列为“不管地带”，同意在这里可以进行“非正常性”的娱乐活动（只设赌博场所），由此诞生了非洲最大的赌城。这座著名的豪华娱乐城是南非亿万富翁梭尔·科斯纳的一个梦想。早在20世纪70年代中期，科斯纳就开始了这项宏伟的构思设计，目标瞄准了美国拉斯维加斯，在非洲丛林中建造最豪华的娱乐区。整个工程开始于1978年7月，历经一年半，终于建成。随着太阳城的名气逐渐打开，游客每年以惊人的速度递增，在这种情况下，1990年，科斯纳再出重笔——打造传奇的城中之城，也就是失落之城（The Lost Ci t y）。这项新的浩大计划总耗资8亿3000万兰德，需要移植120万株各类珍稀的花草树木以及各类珍奇的观赏动物，最终营造出大片人工雨林和沼泽区。此外，还建造了拥有338间豪华客房的六星级皇宫大酒店。作为太阳城第四座酒店，也是南非服务档次最高、设施最豪华、房价最昂贵的酒店。说它是酒店，倒不如说它是个非洲城堡，酒店外观的建筑设计与雕刻，洋溢着非洲典型的粗犷与迷幻风格，酒店绝大部分配饰采用野生动物作题材，客房家具的浮雕很多都设计成各种动物的造型，设计的匠心和品质的细节充分显示了非洲的独特风情。太阳城就像它的名字一样，给人无限的热情和希望。金碧辉煌的特色建筑、茂盛苍翠的热带雨林、快乐嬉戏的猴子与鸟儿，南非人创造了非洲大陆上最奢华的人工奇迹。如今，太阳城已经成为非洲最著名的度假胜地之一，先后有三次世界小姐选美比赛在这里举行。

离开南非之时，回望夜色下的太阳城，光影陆离，奢华无限。这让我对南非这个非洲最现代化但也同时是失业率和枪支失控率最高的国家有了更深的理解。就像“彩虹国度”这个称呼一样，历经沧桑、经过不懈奋斗迎来独立解放的南非人民，正经历着发展中的阵痛，在经济繁荣的同时，社会的很多问题也在凸显。借用南非人民最伟大的领袖、传奇人物曼德拉的经典语录来表达我对南非最美好的祝福：“生命中最伟大的光辉不在于永不坠落，而是坠落后总能再度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