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17
老挝!我确定了自己的下一个目的地。同时,我又一次想到了couchsurfing——沙发冲浪。为什么不呢?现在我每次旅行都会首先想到它。6年前,偶然在杂志上看到关于这种新型旅行方式的报道,什么?到一个陌生城市、一个陌生人的家里去住?还不要钱?这个人一定是疯了,我摔下杂志,大声说:『这也太不靠谱了吧!』不过,我天性好奇,半信半疑地注册了『沙发冲浪』的网站,当时我正计划去喜马拉雅的另一边——尼泊尔徒步,这不正是一个体验『沙发冲浪』的绝好机会吗?
6年前,我注册了“沙发冲浪”的网站,摸索着找到尼泊尔第二大城市博卡拉,经过一番搜索,筛选出一个看上去忠厚老实靠谱的年轻人Ashiq,给他发去了沙发请求,那是一封长长的、热情洋溢的E-mail,包括我到达和停留的时间、行程,当然也没忘提及“中尼友谊万古长青”之类的客套话。随后,我忐忑地刷新着页面,希望第一次“冲浪”可以成功。两天后,终于盼来了回信,Ashiq热情邀请我去他家“冲浪”,我激动得都要哭了,精心挑选了一沓北京的明信片作为礼物。
在经过北京起飞、香港经停、孟加拉首都达卡寻找莫名丢失的行李、加德满都12小时350公里的漫长颠簸之后,我终于到达了博卡拉。旁边座位的丹麦小哥捅醒了我,如果此时他告诉我我是到了地球的尽头,我恐怕也会深信不疑。10分钟后,我缓过一口气,猛然想起自己在这里已经有了落脚点,于是扛起15斤的大包照着地址寻过去,Ashiq的爸爸已经等在门口热情迎接我了。
Ashiq要准备第二天的考试,无法陪同我一起去登波恩山,他爸爸帮我找了一个背夫Sati,并拍着胸脯保证,Sati和那些旅行社推荐的或者在大街上转悠的背夫不一样,第一,他们认识长达10年,所以此人相当可靠;第二,Sati非常诚实、自律,别人都劝酒、喝酒时,他也绝对滴酒不沾。于是,我无比欣慰地上路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办理进山证后,我们在第一道关卡就被拦了下来,工作人员表示我们缺少另外一个证件。作为一个专业背夫,理应知道这些程序,但Sati之前并未提及,他支支吾吾地说自己基本上20年没进过山了。我感觉像是从山峰跌进了谷底,脑子里不停闪现我边哭边走出博卡拉的窘境。幸好尼泊尔人民知道大老远跑来这里的人也就图个强身健体,外加欣赏风景,没什么别的企图,于是让我登记、交钱,给了一张证明后,就挥挥手让我继续赶路了。
不一会儿,Sati提出,4天的行程,要加13美元才肯繼续赶路。我当即反对,声明这不是Ashiq的爸爸谈好的价格。我问他“十年好友”Ashiq爸爸的名字,他耸耸肩轻松地表示不知道,我才真正意识到上了当。伴随着电闪雷鸣和瓢泼大雨,我们在路边的茶馆经过漫长的讨价还价之后终于重新谈妥了价钱,Sati当即背上背包迎着小雨继续赶路。
Sati是否诚实我不得而知,但随后的三个晚上,不管有没有人劝酒,他都可以在没有任何下酒菜的情况下,轻松干掉一瓶威士忌,然后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开始像我妈一样教育我:“年轻人啊,不能总想着玩,要多学习多读书,这样才能更好地了解我们国家,更好地了解世界。”天啊,我飞了几千公里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躲避老妈每天的唠叨吗?
不过,我俩后来的相处还算愉快,毕竟我们在通货膨胀、全球变暖和令人咂舌的房价等话题上达成了高度的一致,口径统一地痛骂了罪魁祸首——发达资本主义国家。
从山上下来后,我没有和Ashiq的爸爸提及此事,因为我了解到,当地的一些人会为背包客提供免费沙发住宿,然后通过提供导游、背夫等服务来赚取一些小钱。
从积极的方面来看,我还是达到了“沙发冲浪”的初衷,和本地人打成了一片:在露台上和Ashiq的13个家人一起品尝最正宗的尼泊尔菜,还在他家不时有老鼠、蟑螂匆匆路过的厕所里用大黑木桶洗了个痛快的冷水澡。
这些,对于一个无可救药的乐观主义者,都是难得的旅行经历啊!
“Hello,这里是汉堡王外卖吗?”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来。
“啊?你找谁啊?”处在长途旅行模式下,我并没准备好要回答这样一个问题。
“好了,不开玩笑了,我是你在马拉喀什的沙发主人Edcuardo。”Edcuardo是我在摩洛哥这个热门旅游国家找到的唯一可以接待我的沙发主人,我俩相约在老城的广场见面。我的内心充满期待。因为在已经无比商业化的马拉喀什,独自旅行的我被当地男青年们搞得不胜其烦,急需休息几天。
通常这些年轻人会用极有限的英语对路过的我喊:“Japan,Japan,阔尼七哇……”或者是在路边给游客指路挣钱——老城的小巷子复杂如迷宫,Google地图完全失去了应有的作用,所有旅馆也没有任何标示,于是催生了这项“奇葩”服务。第一天,一个年轻人把我带到旅馆,我把2欧元的“带路费”放在他手里,他却告诉我服务费是100欧元,我挥挥手让他离开,他恶狠狠地说:“你给我等着。”我则反唇相讥:“这句话你一天要重复说上100遍吧?你以为老娘是第一天出来玩吗?”
连着三天的“斗智斗勇”,加上炎热的气候,我迫切地想要离开游客聚集的麦地那。虽然Edcuardo的沙发页面没写太多关于住宿条件的细节,但我想,管它呢,好歹有机会认识本地人,沙发、床垫、席子,我什么没睡过?
Edcuardo准时到达,栗色的头发,紧致的皮肤,修身的衬衫,挺括的短裤,第一眼看到的一切,都说明他有良好的品位和高品质的生活。Edcuardo今年36岁,父亲是西班牙人,母亲是古巴人。当年他从西班牙坐渡轮来摩洛哥寻找“商机”,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小轿车及装满后备箱的西班牙生火腿、意大利萨拉米和各类红、白葡萄酒。“幸好安检只是打开后备箱大概看了下,否则较真起来,我的500欧元就‘打水漂了。”他边开车边做了一个松了一口气的动作,而我则对当天的晚餐生出许多期待——之前天天吃Couscous(北非小米配土豆、胡萝卜)、喝薄荷绿茶,真是够了。
到达马拉喀什郊区,出现大片大片的荒漠,而Edcuardo的家就像是沙漠中的一个绿洲,完全颠覆了我对“沙发”的定义——保安打开大门,汽车缓缓驶入,园丁正在院子里给郁郁葱葱的草坪浇水,一条大狗摇着尾巴跑出来欢迎主人,身后跟着一个姑娘,是管家兼厨娘,伸手接过我手里的蔬菜水果……我目瞪口呆,猛掐自己大腿,看了多年TVB港剧,终于轮到我体验里面那种有钱人的桥段了。
估计Edcuardo对这类反应已经见怪不怪了,提着我的大包径直走进客厅。虽说我曾经在龙目岛体验过豪华别墅,但这座如同“宫殿”一般的建筑还是让我惊叹不已:客厅干净整洁,装饰风格是十足的摩洛哥味道;二层有15个房间,三层有一个宽敞舒适的露台,从这里俯瞰,“宫殿”前面有一大一小兩个泳池,后面是花园和一个标准网球场。
Edcuardo带我参观了泳池旁边另外一座由10个房间组成的二层小“宫殿”,他说,家里只有他和管家、园丁、保安4个人,他租下这组建筑,正着手开展新的生意——把它改造成富有本地风格的家庭民宿,让这里成为价廉物美的年轻背包客的天堂。
因为房子实在太大,我经常摸不准Edcuardo的出没规律,我俩更多时候是依靠发短信保持联系。
随后的三天,我哪儿也没去,就窝在这片“天堂”中享受富豪般的生活:每天睡到自然醒是必需的,之后慢吞吞地洗个热水澡,唤醒脑子和胃口;自打我宣布拒绝再吃摩洛哥本地菜之后,厨娘Adilah贴心地为我换着花样做西式早午餐,为了让用餐更有仪式感,我每天都换一个地方吃,有时在吧台,看着浇满枫糖的鲜嫩松饼在各色新鲜水果中摇摇欲坠;有时在露台,俯瞰修剪精美的庭院,大嚼煎得油滋滋的香肠、培根,再配一杯鲜磨咖啡;有时在泳池边,眯起眼睛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水面,慢饮水果茶……当各种美味在口中水乳交融,我生平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愿望,想要成为一个有钱人。
晚餐则是我展示厨艺的时候,在北非,要找齐调料做一顿中餐是十分困难的,我只好试着用其他香料努力做了可乐鸡翅和黑椒牛柳,随后我和Edcuardo就会坐在三层的露台上,开上两瓶红酒,在星空下、烛光中吃了一顿浪漫的晚餐。
Edcuardo曾经在加勒比海的奢华邮轮上工作了15年,他给我讲述那些年的故事,每个顾客都那么疯狂,试图把自己灌醉,努力寻找艳遇,真是一段“娱乐至死”又纸醉金迷的时光。他说,在马拉喀什,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开始摒弃传统和教义,卖酒的商铺前面天天挤满了男青年,女孩们则会在夜店的厕所褪下长袍,换上早就塞在包里的性感短裙,挤入人群翩翩起舞。他也说起自己的生活:单身至今,妈妈被爸爸抛弃后郁郁而终,爸爸则常年和泰国女友住在普吉岛,他看不上这种不负责任的为人和这种“及时行乐”的生活,父子俩已经两年不联系了。气氛一时有些悲伤,没想到,一直乐观幽默的Edcuardo也有这么多烦恼。也许,在这偌大的宫殿里,他一边幻想自己是一个君主,一边抵御着孤独感,每晚的灯火通明,就是他追求家庭温暖的最好证明——要知道,每个月仅电费就要烧掉他200欧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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