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派内画鼻烟壶 传承人这样告诉你

杨乃运

我始终甩脱不了对内画鼻烟壶的神秘感，又听说最初的“京派内画”四大名家之一的叶仲三的第四代传人就坐镇在西城区非遗保护中心的非遗活态展示室，按捺不住，欣然前往，求教一二，果然收获不小。

叶氏京派内画传承轨迹

叶派的第四代传人杨志刚在我看来是个高个子，有一种文人气质，衣着传统，举止温和儒雅，1963年出生，今年53岁。和他接触有一种亲近感，是因为他的人生经历中有一些与我相似的地方：幼小时便喜欢画画，凡书本都是涂鸦之地。只不过人家一直锲而不舍地坚持下来，成了京派内画壶的名家，先后被列入西城区和北京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传承人，而我却半途而废。杨志刚的记忆力也惊人，《红楼梦》中有关描写鼻烟壶的段落，他一字不落地背述出来，连标点符号都在顿挫的语句和声调中标示了。我想，他一定也是个好讲师，授课是不用备稿的，引用谁家之言不需带原著或事先抄录下来的纸条。他解答我的疑问，告诉我说：京派内画鼻烟壶和北京内画鼻烟壶叫法不同，但同属一个非遗项目，申报进入非遗保护项目名录时，各区用词有别就是了。无论怎么叫都有别于内画鼻烟壶，内画鼻烟壶是涵盖全国的，京、鲁、冀、粤都有名家和流派。他的师傅刘守本，是第一个外姓叶派传人，2009年5月被列入第三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代表性传承人。

叶仲三，北京内画鼻烟壶叶派第一代传人，与周乐元、丁二仲、马少宣齐名，故宫博物院收藏有他的作品，他的故宫收藏作品中常常被人提及的有内画鱼藻纹玻璃鼻烟壶、婴戏图内画鼻烟壶、钟馗嫁妹水晶内画鼻烟壶。台湾故宫也收藏有他的作品。他是清代末年的内画鼻烟壶大师，京、冀两派内画鼻烟壶创始人，其内画作品以雅俗共赏著称于世，在世界艺术品市场上颇受欢迎。苏富比拍卖公司在美国纽约举办的一次鼻烟壶专题拍卖活动中，他的几件内画鼻烟壶高者估价7000美元，低者估价也在1500美元以上。叶仲三的两个儿子叶菶禧和叶菶祺是叶派第二代传承人，第三代传承人就是叶菶祺的女儿叶澍荚和刘守本了。第四代传承人杨志刚以他的师傅刘守本为傲，非遗活态展示室的墙上介绍京派内画鼻烟壶的壁挂上，特别打出了刘守本的名号。杨志刚说，京城叶派到他师傅刘守本这一代，古朴传统里已有很浓很浓的京城味，一是与京城文化与市井文化相结合，一是把上两代的风格融合在一起，在融合中创新发展。内画鼻烟壶的诞生，初起时是为上层服务，为皇家服务，为达官贵胄服务，晚清的叶派走了一条雅俗共赏的路，20世纪90年代以后，在京城文化的熏陶下，以刘守本为代表的京派内画艺术，京派内画风格更加明朗和突出了。

京派内画鼻烟壶在解放前夕并没有明确的传承关系，人民政府成立后，为了保护民族工艺，政府成立了工艺美术研究所，汇集流散在民间的老艺人收徒授艺，1960年组建工艺美术厂，刘守本入厂拜师，如今已是享受国家津贴的艺术大师级人物。杨志刚和师妹是1982年在厂正式签约拜师的，他也有了徒弟，其弟子是叶派的第五代传人了。

内画鼻烟壶，神秘与否的奥秘

杨志刚告诉我，不要把内画鼻煙壶看得很神秘，它没什么神秘可言。于他，我想确实是这样，从几岁就喜欢画画，就刻苦地学画、画画，进工艺美术厂后有师傅带，还利用业余时间进美院上专业课程，系统地学习深造，几十年的锤炼，画画得心应手，即便是内画，即便是反着画，即便是在小而又小的鼻烟壶里画，铁杵都磨成针了，哪还有什么神秘可言！但对外行人来说，对观赏者来说，那毕竟是咫尺间的山林、方寸中的乾坤。杨志刚说他跟师傅学的主要是人物，但他的个性比较活泼开放，爱好广泛，涉猎的题材较多，动物、人物、山水、建筑、花鸟鱼虫肖像都画的。内画鼻烟壶比之鼻烟壶有个明显的特点，鼻烟壶的传世名品很多，但后世对名家知之甚少，作品没有留名落款的习俗。内画鼻烟壶是全套的，作品名称、题跋、落款、闲章、名章一应俱全，都是露脸的东西，绘画、书法、篆刻、诗词都体现着展示着作者本人的风格和水平，柴了拿不出手，必须达到一定功力。在与杨志刚短短接触的一两个小时里，我看到他写的书法，看到了他印在白纸上的篆刻设计图案，内画鼻烟壶作品中更是样样俱全。也就是说在这个行当里你必须是个全才的艺术家，不说鼻烟壶的内画好画不好画，艺术全才的感觉就挺神秘的。

杨志刚的代表性内画鼻烟壶作品主要有《三英战吕布》、《五鬼闹钟馗》、《百骏图》、《长城灯会》、《兰亭序》、《香港回归纪念套壶》、《中华名塔》、《三顾茅庐》、《世界名犬》等。《长城灯会》大型水晶内画灯是他与他的老师刘守本共同创作的，当时荣获了中国轻工部颁发的中国工艺美术“百花”评比创作一等奖。水晶内画瓶《兰亭序》获得了北京工艺美术集团总公司颁发的精品奖。那只水晶内画瓶高35厘米，瓶肚的直径是15厘米。图为古典山水，层峦叠嶂，桃花翠松掩映中的一座青瓦白柱白栏小亭，淙淙溪流畔、小亭中几个人物，小童烧茶煮酒放流杯，文人学士开怀畅饮高谈阔论。《兰亭序》竖写在瓶颈内，字虽小却显示出很深厚的功底，笔笔凝气藏锋，与杨志刚陈列在窗口的名家书帖骨脉相同。

内画鼻烟壶的内画通常为工笔画，我在杨志刚的非遗活态展示室陈列的小巧袖珍的内画鼻烟壶中却看到了写意画，已说不上是小写意，浓彩重染，气韵苍然，微渺中的大家风范。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西城区非遗保护中心的活态展示室里，有心交流学习，哪怕是片刻工夫，都会不枉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