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黑熊狭路相逢

张奉连

这天，都伯和他的朋友格兰特约好一道去钓鱼。早上8点半，两个人驱车来到麦因森林旁。下了高速公路后，又走了大约500m路，在一个拦河坝旁，他们停了下来。他们以前还从未来过这里，这个地方人迹罕至，别人是不会到这里来钓鱼的。

两个人决定分开来钓鱼，格兰特到上游去，都伯去下游。格兰特带了一条麻袋，里面装着把猎刀、几只备用钓轮和食品。动身之前，格兰特把麻袋放在了离河50m的一个树桩上。他们商量好午饭时在那里会面。

都伯开始向下游走去，穿过桦树林、灌木丛及一片再生杉树林，他选好了地点。空气又热又潮，鱼没钓着，反而被蚊虫咬得十分难受。大约10min后，都伯坐不住了，决定放弃钓鱼，回去等格兰特。当他拎着鱼竿，走到树桩旁～看，麻袋掉到了地上，口开着。食品袋躺在一旁，已经空了，食品包装纸扔得满地都是。

都伯觉得很奇怪。他大声喊了起来：“格兰特，格兰特!”可是没有回答。他一边喊一边朝一棵倒着的光秃秃的枯树干走去，一屁股坐在上面。阳光照得他昏昏欲睡，可讨厌的苍蝇总是嗡嗡地围着他转，使他心烦意乱。突然，他注意到100m以外的小道上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晃动。啊!是一头黑熊!

可是都伯并没有害怕，黑熊他见得多了，甚至还打死过一头。他知道，黑熊有个习惯一看到生人通常会跑掉的。都伯决定坐着不动，等这只野兽走掉。那头熊不太大，“它马上就会看到我，然后跑掉的”，他这样想着。可是黑熊蹒跚着步子。没有跑开，反而径直朝他走了过来。

都伯这时有点儿害怕了。黑熊好像没事样，继续走着。离他只有3m了，都伯刷地一下站了起来。黑熊也站住了，背上的黑毛一下子耸立起来，张开了大嘴，露出了尖利的牙齿。

黑熊点点地逼近，都伯猛地从地上抓起一根木棍。近在咫尺，他呼地将木棍举过了头顶。黑熊又站住了，晃动着头，两眼瞪得圆圆的。

种不祥的感觉袭上了都伯的脑际：“我快要死了。”他只觉得背上凉嗖嗖的，两条腿像木头一样僵硬了起来。

得找棵树!都伯的脑子突然飞快地

闪，他用眼瞥了一下左右，发现离他最近的地方有一棵小槭树，树干约有15cm粗。他飞快地跑到树前，爬了上去。黑熊看到眼前的人跑开了，也喘着粗气，追赶着到了树下，一口咬住了都伯的裤筒，用力往下拽。只听呼哧一声，裤子撕裂了，都伯向上一踏，站到了弯着的树干上，双手紧紧地攥住了树枝。他稍稍松了一口气，喘息地说：“我总算有救了!”

黑熊嘴里咬着碎布，两只前爪抱住树干，试着往上爬。都伯心虚了，赶紧抱住树枝往上攀。黑熊继续向上爬，扬着头要咬他的脚。都伯吓得两手吊住树枝，两脚悬起来，胡乱地踢着黑熊的下颚。一下，又一下，终于一脚把黑熊踢下了树。

然而很快，黑熊又爬上来了，前爪能够着树枝了。都伯又一脚踢去，黑熊连忙用嘴啃住树干，才没有被踢下去。

都伯接着向上爬，树枝只有2cm～3cm粗。他的重量压得树枝摇晃着倒向旁边的一棵杉树，眼看着他离下面的黑熊只有3m了!

黑熊站在树干上，前爪又扑向了都伯的双脚，可是怎么也够不着。一次，又一次，但都毫无结果。于是它又开始啃树枝。都伯疯狂地摇晃着，使劲地踢动着双脚。这回他又踢中了黑熊的下颚，它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黑熊在地上坐了一会儿，看看都伯，又看看和槭树几乎连在一起的杉树，似乎在考虑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此时，都伯都快神经崩溃了，他看清这只黑熊居然戴着两个耳签!“该死的家伙”，都伯想着：“不知它是在哪儿被捕获了，现在又逃到了这里。它已经不怕生人了。现在它是饿了，它要吃掉我l哎呀，这回我真的要死了!”

都伯觉得此时浑身发软，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被吃掉。他的心咚咚地跳着，胸腔闷得好像要爆裂一样。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稳住狂跳的心。

黑熊看上去已恢复了过来，它站了起来，走到杉树旁，抱住树干开始向上爬。都伯飞快地滑下槭树枝，又站到了树干上。树枝又直立起来，黑熊的计划破产了。

黑熊又从杉树上下来，开始爬槭树。都伯这时已经几乎接近树梢了，黑熊气得使劲地啃起树枝来。只几口，树枝便咔地一声折断了。都伯一把抱住了杉树，才没有摔下来。

都伯忽地想起了麻袋里的猎刀。于是他一纵身，从高处跳了下来，拼命地朝麻袋跑去。然而，他跑了不到6m，黑熊就把他扑倒了，张开嘴恶狠狠地朝着他的臀部咬了一口。都伯挣脱了，又向前跑。黑熊又一次抓住了他，又被他甩脱了。

黑熊的前爪第三次抱住都伯时，他们起滚到了地上，都伯在上面，黑熊在下面，四脚朝天。都伯又踢又打，挣扎着。黑熊张开血口，咬向都伯的腰部。都伯就地一滚，摇晃着站起来，朝空地奔去。等都伯找到了袋子，转过身来时，黑熊已站在他身后-但是当都伯看着它的时候，它竟然呆立在那里不动了。

“噢，它不喜欢这样”，都伯意识到，“我盯住它的眼睛时，它就停了下来”。都伯大声地喊叫着，抓住一根木棒朝黑熊劈了过去。黑熊向后退了几步，始终没吭

声。有三四次黑熊靠近了他，都被他大喊着打退了。

后来，黑熊走到一撮树丛后面，站在那里，两眼瞪着都伯。显然他已经惹怒了黑熊。都伯告诫自己说：”它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不能就这样等死，我必须和它斗!”他喘息着从麻袋里抽出了猎刀。刀身只有10cm长，但很尖利。他有了刀，就有机会进攻黑熊了，此时黑熊也隔着树丛喘息着。

都伯操刀隔着树丛直刺黑熊的脖子。刺偏了，刀扎进了黑熊的左臂。他松开拿刀的手，跳了起来，黑熊同时张开爪子朝他扑来，刀身卡在树叉上，掉了下来。人和熊又开始互相瞪视着，最后还是黑熊转过身跑掉了。都伯一动不动地站着，直到看不到它的影子了。他冲到树前，又抓起了刀，然后跑到空地上等待着。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了黑熊往回走的声音，寻声望去，黑熊正站在离他9m以外的河边喝着水。“都伯!都伯!你在哪里?”是格兰特的声音。黑熊也转过身来聆听着，一缕血迹在它臂膀处依稀可辨。然后它转过身去，趟过了河，消失在对岸的树林中。

直到看不到黑熊的影子了，都伯才踉跄着向上游跑去。看到格兰特的时候，他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他知道自己得救了。

再说格兰特钓鱼的时候，就听到了都伯的喊叫声。他以为他的朋友想吃东西了，也没有过分在意。可后来听声音有些不对头，格兰特才朝着他们的集合点跑来。因为他根本没看到黑熊，所以看到都伯浑身是血，脸色苍白地躺倒在地，他吓了一大跳。都伯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了事情的经过。都伯后来心有余悸地对朋友们说：“我看到过许多熊，还打死过一头，可是从来没见过像这个家伙的，这个家伙自始至终都没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