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不住的“工作狂”

李珍

日本人可以忍受让学生停课，也能忍受暂停去居酒屋喝酒、泡温泉等活动，甚至可以忍受陪酒行业被叫停，但就是不能忍受停工。

在日本，愈加严重的新冠肺炎疫情改变了很多人的生活，多数行业仍处于停工状态。

日本人可以忍受让学生停课，也能忍受暂停去居酒屋喝酒、泡温泉等活动，甚至可以忍受陪酒行业被叫停，但就是不能忍受停工。要知道，日本一向盛产工作狂，在世界上有“工蜂”的美誉。据统计，日本人每天加班一个半小时，平均每月加班费约6万日元，这完全够当月的生活开支了。从近代开始，日本人就高喊“超越欧美”的口号，号召全体国民积极劳动，创造经济神话，勤劳文化从此扎根。这里的上班族基本上是朝八晚十，节假日奉献给工作那是常事。“996工作制”放在日本，简直就是“员工福利”。

然而疫情期间，随着日本宣布国家进入紧急状态，八成以上的企业开始实施“三成上班七成待机”的措施，即七成员工停工在家。这下日本的家庭可热闹了。

清晨，我在照看自家小菜园时，突然听到隔壁小林夫妇的吵架声。小林是日本一家化工企业的中层管理人员，妻子美惠是位专职主妇。没过一会儿，在住宅区的主妇聊天群里就看到美惠的“血泪控诉”。美惠说，丈夫的公司让他停工居家14天，但他很不适应。开始的几天，丈夫依旧每天西装革履，早晨7点多就提着公文包出门，然后坐电车到公司，进不去公司便转身去附近的咖啡馆坐着，午饭前返家。午饭后又坐电车到公司附近咖啡馆坐着，下班时间坐电车回家。可是没几天，几乎所有餐饮店都停业了，丈夫无处可去，终于作罢。

美惠刚松了口气，马上就发现丈夫待在家中更让人受不了！丈夫平时上班都是在公司吃员工餐，在家只吃早饭，美惠以前每天只做一顿早饭。现在，丈夫转为在家吃饭，每天一副大爷的样子，动不动就抱怨妻子做的饭菜太简陋。疫情前，丈夫每天下班后都要和同事到居酒屋点餐，现在不上班了，他居然要求妻子把晚餐做成居酒屋的菜品。

这还不是最让人不能忍受的。日本家庭一般是女性管钱，但夫妻花钱有“限额”。就拿餐费来说，美惠的丈夫以前每天在公司吃员工餐，不花家里的钱;而在家吃饭的美惠一周餐费额度是1万日元（约合658元人民币）。现在丈夫天天在家吃饭，她一周的餐费额度既要顾自己，还要负担丈夫的伙食费。美惠提出增加一些生活费，但被丈夫直接無视。美惠只好将自己过去打短工、做兼职等攒下的钱拿出来贴补伙食开销。“这些钱存下来就是为了应对离婚的‘体己钱，现在还要拿出来倒贴，真令人崩溃！看来离婚的事要提到日程上了。”

我不禁想起眼下日本流行的一个词：新冠离婚。疫情期间，上班族成天待在家中，夫妻摩擦频繁，甚至闹到离婚的地步。对于多数日本人，要通过工作来实现价值。一旦憋在家里，极易引发精神失衡和家庭破裂。

不过，离婚还算好的，有些事情更悲剧了：日本一些家庭主妇要忍受比以往更多的家暴，甚至有人被丈夫打死。东京江户川区一名男子停工期间，因妻子抱怨他收入低，竟将妻子殴打致死。这让日本网民很是唏嘘，“没被新冠病毒害死，先被枕边人干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