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闹海》艺术特色及对中国壁画发展的启发

戴可悦 薛冲

摘要：《哪吒闹海》壁画由中国新时代壁画复兴领导者张仃创作，是中国现代壁画中的精品。本文从壁画的构图、笔法、色彩、人物形象等方面分析其艺术特色，发掘该作品对中国壁画发展的启示。

关键词：《哪吒闹海》壁画;张仃;壁画艺术

中图分类号：J218.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1）13-0-02

1979年9月26日，位于北京朝阳区国际机场的首都机场壁画落成，为中国近代壁画复兴拉开了序幕。首都机场壁画由张仃教授主持，由40多位画家、美术家以及壁画专业的学生共同创作。

首都机场壁画中的《哪吒闹海》以总设计师张仃于1978年设计定稿的美术动画《哪吒闹海》为原型制作，壁画特别的时代性与艺术性对于中国近代壁画的发展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哪吒闹海》画幅宽15米、高3.4米，内容由哪吒闹海故事的不同桥段组成。作者采用敦煌壁画的绘制手法，用工笔重彩绘制，以线为主，构图融合了佛教经变画。将哪吒勇于斗争、不畏强暴的精神表现得淋漓尽致。不只是将壁画的美运用在感官刺激上，更多的是追求“意境美”“言不尽意，立象以尽意”，作者对“意”“境”的感悟，使这幅壁画的价值更上一层楼[1]。

1 壁画的艺术特色鲜明

1.1 壁画的构图应用新颖

壁画采用“经变图”式的构图方法。经变图是佛教向信徒宣传佛经的方式，佛经内容晦涩难懂，僧侣们在讲经时会穿插故事，用图像的形式宣传佛经的内容。图像语言直观形象，比语言文字更有识别性，更方便群众理解和记忆[2]。

作者采用中国传统的“本生故事图”构图，在画面中心设立主体物，依次展示空间中的其他故事。散点的构图让壁画既突破了死板的格式界限，又相互联结[3]。

壁画构图从中心向外呈辐射状，有主有次，形成了一个既具系统性又富有变化的逻辑链[4]，叙述了完整的哪吒闹海的故事，富有条理。

壁画将哪吒的形象放大，放在画面的中心位置。壁画的中心是色彩最艳丽的地方，哪吒肩披浑天绫，手持乾坤圈，足踏风火轮，周围环绕着四海龙王，是这副壁画的点睛之笔。在壁画最左侧是哪吒降生、闹海的情节，仙人收哪吒为徒，李靖拜别仙人。画面往右，是故事的剧情转折点，哪吒立于礁石上，与龙宫三太子战斗。再右绘制的是哪吒重生后直闯东海龙宫。整幅壁画海浪崇山祥云相连，动静有度，节奏鲜明。

1.2 壁画的笔法运用巧妙

张仃受敦煌壁画的影响深远，敦煌壁画历经千年，绘制于石窟墙壁上，堪称中国绘画史上一绝[5]。《哪吒闹海》的绘制笔法也学习了敦煌壁画，采用了白描的笔法，在用笔、线条和渲染方面做到了极致[6]。白描是中国传统绘画中的主要表现方法，通过高度凝练的线条对画面进行提纯，使画面简约又不失美感，需要工整细密的描线，讲求线条的质感和连贯性，最考验画家笔功的笔法。

《哪吒闹海》壁画使用的笔法有两种——高古游丝描和铁线描。

“高古游丝描”是中国工笔画中最正统的笔法，线条粗细均匀，转折处线条圆润。壁画中的人物形象多数圆润流畅，主人公哪吒的形象更是在高超的线条技艺下显得极其流畅舒展。壁画中的恶龙身形细长，粗细均匀的线条与之非常相配。海浪和祥云也富有中国特色，流动性十足，颇有些“山舞银蛇”之感。通过静止的画面给人带来流动感，是“勢”的体现，越简单的结构越容易给人以张力，使壁画的视觉效果富有明显的古韵[7]。

铁线描用于山石等物体的绘制。在画面左侧，哪吒所站立的山石用的就是这种笔法，它能从视觉上让山体显得坚硬[8]。装饰壁画中的山石，通过简练的线条，可以营造出一种由平面到立体的意境效果，虚实结合，富有强烈的韵律感[9]。

1.3 壁画的色彩应用精美

壁画的色彩具有强烈的装饰趣味，不过分追求色彩的真实感，设色多作对比、衬托，使壁画视觉上具有独特的装饰趣味[10]122。《哪吒闹海》的色彩应用采用了中国传统的设色手法，选中国传统壁画的矿物质颜料，朱砂、赭石、石青、石绿等。

从设计心理学角度看，颜色的恰当使用有利于观者与作品之间产生联系[11]。《哪吒闹海》中出现的大片的红色、黄色和绿色，是很明确的重彩语言。青、红、黄、白、黑是中国传统重彩常用的五种颜色，高饱和的五种颜色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最强，能给人最直观的感受[12]58。五种颜色对应五行，寓意颇多[13]。五色观是中国特有的色彩审美理论，至今仍在被使用[14]。

《哪吒闹海》壁画中不仅使用了五色观设色，还使用了中国脸谱的设色方法。中国古代脸谱设色原则是“红忠白奸，蓝威猛，绿多怪，金粉表神仙”[12]57。红色在古代是古老而神秘的象征，人们普遍认为红色可以驱逐恶鬼，形成庇佑[15]。哪吒的形象为红色，火焰也是红色的，让哪吒的小英雄形象更上一层。画面的背景多为青绿色，侧面反映了四海龙王引发的水灾声势浩大，龙王的配色偏向青绿，与哪吒的红色产生强烈对比。三太子的设色多为白色，指“白脸奸雄”。在人的肉眼所能看到的空间环境，色彩是直观的第一感受[16]，观众在看到颜色的第一眼就会产生印象，精心考虑的设色会使观众从看到颜色起就能知悉人物性格特征。

2 人物形象设定

中国文化源远流长，中国传统美学思想和设计观念的不断变化，为中国当代设计师提供了强大的文化支撑[17]。民间故事是中国传统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哪吒闹海》更是中国民间故事中人们最为耳熟能详的[18]。

《哪吒闹海》中的哪吒形象与中国年画中的胖娃娃相像。艺术创作在不断演进，时代不同，演进方式也不同，社会越兴盛，艺术发展就越好[19]。年画是最具特色的民间艺术文化形式之一[20]。从晚清起，儿童在中国艺术中的形象就多为白胖的小娃娃，而哪吒的形象更显英气。壁画创作常常以人为媒介，传达某种公共文化及对人的精神面貌的关注[21]，哪吒的形象表达了作者对中国新时代儿童的期望。

3 壁画材料选择

公共壁画设计中，材质的选取也很重要，要充分考虑地点、空间、视觉效果、工艺技术等多方面因素[10]121。

《哪吒闹海》的绘制采用中国传统壁画——干壁画的手法。干壁画在中国传统壁画中占很大的比重，一般制作步骤为刷底、刷胶、绘制[22]89。将胶与岩石矿物粉调和，绘画形式多样[22]88。颜料中矿物颜料最为常用，中国矿物资源丰富，且色彩明亮，发色性好;晶体矿石通常呈半透明和透明状，研磨后具有光泽，覆盖力强，经过加工可以丰富壁画的色彩效果[23]。

绘画材料的选择与作品展现形式相关，选择与画作整体意境相符的材料十分重要。《哪吒闹海》是神话故事的衍生，干壁画最能满足观赏者的视觉感官，是最符合画作意境要求的材料[24]。

4 对中国壁画发展的启发

近代以来，中国壁画深受西方文化的影响，中国传统设计元素少被设计者深入理解，壁画创作千篇一律，出现了大量的模仿和机械化创作[25]。艺术家追求商业回报，对创作缺乏热情，作为装置艺术的壁画沦为纯粹的商品，画面大多平庸无奇。

公共设计切忌盲目跟风，应传承传统民俗文化，将传统元素运用到设计中，真正提高城市景观设计的水平[26]。张仃先生及壁画创作团队的“工匠精神”蕴含的人文思想，是中国传统思想文化的体现。壁画创作者们应该向他们看齐，坚持初心，这样才能让中国壁画事業稳步前进[27]。

《哪吒闹海》吸收了传统壁画的长处，带有强烈的象征寓意，符合时代特点，与社会思想文化相吻合，当代壁画应向它看齐，重视创造性、公共性，对艺术与生活进行衡量。随着国潮的风靡，设计师们对中国传统艺术不停发掘，中国壁画创作者们也能从传统文化中汲取营养，进行创新和改造[28]。未来，创作者也应继续取长补短，在满足视觉美学的同时，具有自己的风格和内涵[29]。

5 结语

《哪吒闹海》壁画彰显了中国的地域文化，传承了传统壁画技艺，开创了现代壁画继往开来的大格局，对中国现代壁画的发展有着重要意义。中国艺术家应从《哪吒闹海》中汲取经验，对中国优良传统文化进行传承，将中国壁画更好地发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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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戴可悦（2001—），女，福建龙岩人，本科在读，系本文通讯作者，研究方向：公共艺术。

薛冲（1967—），男，江苏南京人，硕士，系本文指导老师，研究方向：高等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