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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方视觉思维看中国武侠电影《卧虎藏龙》的美学价值

时间:2024-05-17

摘要:武侠电影是我国独有的电影类型,具有民族特色,最能体现中华民族的传统审美,其中蕴含的美学价值更是武侠电影的灵魂。本文从东方视觉思维入手,剖析电影《卧虎藏龙》中耐人寻味的中国美学,阐释武侠电影中的特定审美。

关键词:武侠电影;美学价值;东方视觉思维;《卧虎藏龙》

中图分类号:J90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9436(2021)08-00-02

电影是一种能刺激视觉、听觉的艺术形式,也是一种兼具时间、空间特性的艺术形式,能利用分解与拼合,以及运动中的人与物表现主题,能借助专业的放映设备,让群体不间断地欣赏[1]。电影艺术最大的魅力就在于通过有限的画面,给人以无限的想象空间。视觉并不依赖时间,电影在一瞬间就可以给人造成视觉冲击,表现人与物的不同状态,给予观众不同的生命体验。很多电影的视觉思维及美学价值都是相近的,但武侠电影是中国独有的电影类型,不同于世界上的任何形式,其融入了中国的古典文化,赋予了视觉艺术更大的舞台与更持久的生命力。它无疑是革命性的,突破了传统电影固有的套路,打开了限制我们思维的大门,成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电影类型,而美学价值便是其特别的原因。武侠电影的画面要考虑到影片的整体基调,既要追求统一也要富于变化,既要和谐又要新颖,只有这样,才能使电影的画面艺术达到较高的境界。所以,东方的视觉思维是创作武侠电影的核心,在世界电影同质化的时代,武侠电影借助独有的美学,渲染出不同的氛围和意境,刻画出纷繁多变的人物形象。中国独特美学的反复运用和传统武术的快速切换,能够体现出人物的思想变化,具有一定的象征意义。中国武侠电影具有山水画般的美感,具有超越视觉符号本身的精神内涵,具有极大的美学价值,更提高了观众的审美趣味,成了体现导演个性风格最显著的手段。2000年李安导演的《卧虎藏龙》,把诗意的场景与复杂多变的人物心理相结合,山水画般的场景承载着中国武侠的禅意,具有独特的韵味。

1 水墨山水之妙

电影中的自然风光一直具有重要作用,特别是在中国风电影中,自然风光的作用尤为突出。电影的画面色彩也蕴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色彩往往与历史、民族、地域等信息相联系,有很强的表意功能。在影片中,广阔的地域暗示了江湖的动荡与不安,侧面烘托出了江湖侠客高强的武功与豪爽的性格。电影中的自然空间有大侠的风范,分毫不差地将王度庐小说《铁骑银瓶》中大侠客们的江湖生涯呈现在了观众眼前。从鬼斧神工的自然美景到侠骨柔情,从视觉上的辽阔宏大到精神上的宁静与想象,虽然影片有无数的武打情节,但是一点也不显得聒噪,每一场较量都有独特的风格趣味。影片从自然空间入手,构建了与以往武侠片全然不同的视觉空间框架,其中的开放性空间与封闭性空间,极具电影美学表现特色。中华武术本身就是特别的,中国功夫的形式美与中国传统的儒、道观念相结合,超凡脱俗的侠客义士绝不会在闹市中修生养性,而是选择在山水优美之境参禅悟道,比武切磋则更需找一处山清水秀之地。自然风景在电影中有叙事的功能,不但可以营造氛围,体现背景,还能塑造人物形象,表现当时人物的状态与心理。它早已超出了本身的视觉功能,在表达情意方面发挥着更重要的作用。

在《卧虎藏龙》中,大量的自然风光构成了一幅极具中国特色的图像。风景由竹林、山洞、高山、沙漠等元素构成,都是中国山水文化中具有代表性的内容。导演将独特的地域文化植入影片之中,构建了典型的中国山水文化景观。从风景如画的江南到北京王府,从喧闹的街市到荒无人烟的沙漠,影片借助各个地域极具特色的标志物,辅助体现故事背景,形成了南北部相结合的地域奇观,而具有传奇色彩的古剑与武功、书画的结合,更糅合了粗犷与柔美。电影中的山水场景不仅可以代替人物对白,甚至可以讲述故事内容。

李慕白在竹林中与玉娇龙缠斗、追逐,两个人的性格与状态都在竹林的烘托下显得趣味十足,李慕白的沉稳老练与玉娇龙的年少气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竹叶随风舞动,两个人借助竹子的柔韧性在竹林中穿梭,玉娇龙凭借轻盈的身姿不断隐藏自己的踪迹,李慕白屹立在竹尖之上,身着白衣,不紧不乱地寻找玉娇龙所在。这段戏禅意十足,毫无江湖的残忍无情,所有的招式都靠竹子本身的柔韧体现出来,武侠的轻功借竹之力,尽显侠客的飘逸灵动。李慕白在竹林中与玉娇龙过招时,甚至不用强行出招,仅仅依靠竹子就能让玉娇龙在竹巅无法立足。导演把李慕白与玄牝剑法结合起来,以竹的自然灵动衬托剑法的超脱,人、剑与大自然融为一体。山水不再只是简简单单的背景摆设,而是讲述故事的工具[2]。

2 超凡侠客之意

古代的侠义情节是东方对太平盛世期望的转化,是人们在乱世中对正义的渴望,《卧虎藏龙》中的李慕白就淋漓尽致地体现出了传统的侠客精神。李慕白从小苦练武功,希望为师父报仇。他天资聪颖,剑法精进神速,希望由剑法悟品德,闭关修炼,达到“忘我、超我”的境界,可现实不容他独善其身,他始终摆脱不了世上的爱恨情仇。《卧虎藏龙》先将观众引入一个如诗如畫的小山村之中,青山绵延,小溪潺潺,黑瓦白墙,阳光照射着屋脊……犹如水墨画上的风景,山水的空灵幽静表露无遗。李慕白着长衫缓缓步入画面,与京城的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有着超凡清淡的韵味。多年的江湖生涯,使他对人性丧失了耐心。他只希望交出青冥宝剑,与自己爱慕却未表明心迹的俞秀莲一起退隐江湖,摆脱俗世的束缚,但是玉娇龙的出现,使他心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李慕白对俞秀莲、玉娇龙感情的微妙变化是影片的重点,其情感一直游走在影片之中,看似不存在,但时时刻刻都能察觉到。人物着装也存在细微变化,如李慕白出场时身着中灰色长袍,与镖局的灰瓦白墙形成呼应[3];与俞秀莲在京城相会时,身着干净的米色长袍,整洁干练,为跟俞秀莲表明心意作了铺垫;大战碧眼狐狸时,衣服颜色虽然与之前相近,但是材质却不相同,在黑夜中也能认出来;与玉娇龙在竹林中大战时,洁净的白色与他轻盈的武功融为一体,飘然灵动,使其剑客形象更加简约,突出了他内心的沉稳与思想的含蓄,看似可以接近,但是试探之后又会发现有很远的距离。

李慕白的剑法与自然韵律相结合,山水过滤掉了让人分心的其他色彩,使人与自然的界限渐渐模糊。导演在空间塑造上也用了不少心思,体现出了中国武侠影片独特的写意风格。出演李慕白的是周润发,但周润发本不是武打明星,为了要避免人物风格削弱电影人物形象,导演特地以整体的“型”显露设计好的侠客形象,以本身周润发就已经具有的细节体现侠客之意。影片中,周润发一身长袍,超凡脱俗,造型设计极致简约,以至于脱离了现实。剑本身就极其灵动,再加上李慕白的动作,更让人感觉如同在诗画中穿梭。

影片中,门派之间的对立因为正邪之分而不可调和,正义对侠客来说比命还重要,正如司马迁在《史记·游侠列传》中所说:“今游侠,其行虽不轨于正义,然其言必行,其行必果,已诺必诚,不爱其躯,赴士之厄困。既已存亡生死矣,而不矜其能,羞伐其德,盖亦有足多焉。”玉娇龙因为碧眼狐狸的诱导走上歪路,李慕白想从玉娇龙手中追回青冥宝剑,此时两者都使用剑术,但两者对剑术的不同理解也体现出了武侠电影独特的美学价值。李慕白一心想收玉娇龙为徒弟,认为“她的心性需要约束,武艺更需要导正和进一步的修炼”。两人在竹林决斗时,李慕白用两指去点玉娇龙的眉心。这一细节暗示了李慕白想让玉娇龙回到正道,不希望她被碧眼狐狸所影响,但是玉娇龙没有相同的情感,也未体会到李慕白的暗示,甚至想要逃离。李慕白一次次试探,却适得其反,没能让玉娇龙感受到自己的真心实意。一个是大侠,一个只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而已,前者有侠肝义胆,但后者却任性倔强。李慕白点化不成,只能舍命相救,这也体现了他的崇高与伟大。虽然逃过一劫,但是玉娇龙在一声“心诚则灵”中,毅然地跳下了悬崖。此时,她真正顿悟了李慕白一直坚守的正义。玉娇龙一直向往武林生活,想爱就爱,想恨就恨,天真地认为拿到青冥宝剑就能行走江湖。最终李慕白用生命告诉了她侠义的真正含义,她也把自己对青冥宝剑的执着转化为了对侠义之心的追寻。玉娇龙跳下悬崖的行为是对李慕白的认可,看似剑毁人亡,但是侠义精神永不消散,舍生赴义,也是侠义精神所在。

3 人间善恶之镜

《卧虎藏龙》围绕一把青冥宝剑讲述故事。剑是中国古代兵器之一,有“百兵之君”的美称,从文化意义上来讲,剑在古代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征。剑与侠客,横扫战场,行仁行义,古今流传,深入人心,经久不衰。贝勒爷介绍青冥宝剑时说:“剑,要人用才能活,剑法即人法。”这把剑削铁如泥,在坏人手上一定能掀起腥风血雨,但是在忠肝义胆的侠客手里便能扶贫救世。剑映照得出人心,可谓是人性的镜子。尽管《卧虎藏龙》围绕着青冥宝剑展开,江湖的纷争都是因为宝剑而起,但宝剑再厉害,在大侠手中也永远不会变成屠戮人命的工具。所以,人心是最重要的。李慕白的最后一剑虽然结束了碧眼狐狸的性命,但是自己也身中碧眼狐狸的毒针,玉娇龙没来得及送至解药,他便毒发身亡。影片用冷兵器,如剑、飞镖、暗器、刀的直接碰撞,展现正邪对战,不同武器的使用反映了不同门派的武功与心法,门派的功夫是自身“心诀”的集中体现[4],各个门派的较量也在各自的武功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4 结语

从东方视觉思维来看,明显可以感觉出《卧虎藏龙》具有道家的美学意义,导演为观众构建了一个虚实结合、阴阳并济的武侠世界,在这里能欣赏到叹为观止的武侠功夫,可以看到中华武术的精华,也能体会到四两拨千斤的阴柔之力,同时蕴含着深刻的文化内涵与精神意义。在导演的引导下,我们了解了江湖中的“欲”,不只江湖卧虎藏龙,人心也深似大海,侠客与普通人的来回转换,展现了“道”与“义”之间的微妙关系。武术、音乐与书法都是我国优秀的传统文化,各种文化艺术是互通的,将这三者结合起来,可以使传统艺术达到更高的境界。《卧虎藏龙》对中国传统美学非机械化的处理,使人物塑造与场景美学塑造都达到了较高的水准,最终实现了武侠美学与道家美学的完美融合。影片干净利落,将武侠高雅化、艺术化、道德化,滿足了观众对完美人生道德韵律的追求与渴望,展现出了唯美主义的武侠世界,既是人生心灵自由的体现,更是中华传统美学价值的体现。

参考文献:

[1]王凤华.论电影与静态视觉艺术的关系[J].电影评介,2008(20):30-31.

[2]魏丽红.电影服饰设计中新东方主义的价值体现[J].电影评介,2015(12):54-55.

[3]张兴龙.传统美学精神对武侠文化的影响[J].世界华文文学论坛,2007(4):36-38.

[4]贾磊磊.剑与心——卧虎藏龙的双重文本[J].当代电影,2001(6):72-77.

作者简介:邓方洲(1996—),男,江苏扬州人,硕士在读,研究方向:戏剧与影视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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