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17
姚佳
摘 要:小说《绝叫》讲述了原生家庭不幸的阳子一步步陷入黑暗,成为弃民的故事。阳子的悲剧具有一定的社会代表性。本文从阳子的人生经历入手,浅析其悲剧的产生原因,认识到阳子所接触的扭曲的原生家庭、病态的社会环境、软弱而放纵的人格,是导致其悲剧的必然原因。
关键词:小说《绝叫》;悲剧;原因
《绝叫》是日本作家叶真中显的推理小说,讲述弟弟被母亲溺爱,而自己不被重视的平凡OL(白领女性或办公室女职员)铃木阳子,以欠债的父亲失踪为契机,人生陷入黑暗的她因为生活痛苦而成为风俗小姐,一步步走向黑暗,成为弃民又绝地重生的故事。之所以起名叫“绝叫”,是因为作者希望主人公能够对社会说出自己心中的哭诉和呐喊。当人悲痛欲绝时,会发出野兽一般的无声嘶吼。
小说从独特的叙事视角出发,利用三线结构,缓缓展示了阳子的人生和悲剧性,用顺时序下的阳子视角和逆时序下的女警官视角回溯阳子的一生。张银柱(2018)认为:“运用顺序的目的在于讲清故事的来龙去脉,而倒叙的运用则是为了更好地服务于顺时性的线性叙事。”[1]
小说向我们揭示了社会的种种黑暗现象,如弃民、孤独死、贫困商机等。这暗含着阳子悲剧的一部分原因,围绕在阳子身边的人物是丑恶的、病态化的形象,能带给阳子希望的人最终背弃她或是被她推离。压抑的环境、冷漠的人物、阳子本人的性格,构成了她悲剧化的人生。
国内主要通过分析东野圭吾等推理小说家的作品,研究其叙述及反映的社会现象。本文在《绝叫》的相关风格、人物形象及社会环境的研究基礎上,受国内对推理小说社会背景研究的影响,从人物阳子的原生家庭、社会环境、自我人格入手,分析人物的成长心理过程,探究阳子悲剧产生的原因和作者塑造此悲剧形象的深层含义。
1 扭曲的原生家庭
1.1 母亲
二战后的日本失业率和犯罪率激增。阳子的母亲铃木妙子受时代的影响,没有读大学,而是相夫教子。妙子是这个时代女性的投射,她经营着外人看来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富足,儿女双全。她家庭地位卑微,生活能力弱却洋洋自得,将“幸福”挂在嘴边。
妙子将希望寄托在儿子小纯身上,轻视长女阳子,用冷漠的行为对待阳子。她在阳子身上看到了平凡而无奈的自己,对阳子的否定也是对自我的一种厌弃。
弟弟的死亡打破了家庭的平衡,妙子怪罪揭示弟弟被霸凌的阳子。妙子终其一生都对小纯念念不忘,但可悲的是,她想念的不是小纯,是摆脱自己平凡人生的一个理想人物。她自己塑造了一个品学兼优、受周围人喜爱的小纯,甚至为小纯的死亡而开心,因为这是其渴求的人生。
1.2 父亲
大男子主义的父亲很少出现在家庭生活中,他嫖妓,殴打妙子,甚至对她婚内强奸。父亲角色的缺失导致阳子对母亲角色的眷恋,母亲对阳子的漠视让阳子冷淡地对待亲人乃至自己,心理上的不自爱是其未来一系列悲剧产生的原因。
也正是目睹了父亲对母亲的婚内强奸与暴力行为,阳子对身体的交付产生随意的态度,是她走入卖淫行业的导火索。她像母亲一样,对丈夫的婚内暴力无可奈何,间接塑造了软弱的人格,不敢反抗。
父亲最终卷款讨债,抛弃了母女二人,阳子的原生家庭就此破裂。这让阳子产生了对能保护她的男性的一种向往,开始了她失意的感情生涯。
1.3 弟弟
天才弟弟小纯因缺陷而与周围人格格不入,他成绩优异,在家受到母亲病态的关照与爱,在校园里却因为天生的脑部缺陷而不善交际,性情暴躁,受到校园霸凌,不敢向人倾诉,最终自杀而死。
母亲的偏袒造成阳子对亲情的冷漠,她无视弟弟被校园霸凌,间接导致了弟弟的死亡。阳子向母亲揭示弟弟被霸凌的真相,却被母亲责怪。
这时,阳子第一次意识到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产生了臆想。幼时像她一样平凡而受困的金鱼与死去弟弟的鬼魂交织在她的幻想里,与她对话,揭示她的心理历程,让我们见证了她一步步迈向堕落的深渊。
2 病态的社会环境
小说展示了一个灰暗的社会环境,映照出社会的种种黑暗现象。《绝叫》有日本推理小说普遍的特性——关照人性。用一些典型的人物形象展示出病态的社会环境,这是典型的现实主义风格,基于真实生活,用艺术手段表达才是现实主义的真正诠释。[2]
2.1 时代和环境因素下的日本男性性格
阳子的父亲是一个沉溺于工作,对家庭少有过问的男人。他殴打妻子,婚内强奸,嫖妓,最后抛弃妻女,躲避债务。这是六七十年代的日本,一个不负责任、将嫖妓视为放松生活的工作族典型形象。
阳子的第一任丈夫出轨,向我们展示了那个时代日本的户籍制度。男性可在一段婚姻结束后立即开始新的婚姻,女性在半年后才可建立新的婚姻关系。
阳子在保险公司上班后,她的上司芳贺是日本职场文化里一个不择手段的典型形象。职场里用以调剂的偷情是病态现实的投射,芳贺通过偷情获得阳子的信任,打破阳子的自尊后引诱阳子,阳子的心理产生变化,为自己投保也演变成用身体拉拢顾客,走向堕落的深渊。
阳子的第二任丈夫怜司带给投身卖淫行业的阳子最后一丝温暖。阳子在保护他的那一刻产生了满足感,这是不被需要的她所渴求的,但这也是虚假的。怜司家暴、酗酒,怀有日本军国主义思想。他给阳子带来恐惧感,阳子又一次感到命运的摆布。这一次,她选择了挣扎,与神代一起骗保,杀了第二任丈夫。这是她犯罪的开始。
Kind Net的大哥神代用贫困商业来赚钱。所谓贫困商业,即通过诱骗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为他们提供住所,从中赚取贫困金的行为。这种商业利用政府的社会援助补贴和流浪汉无助的心理,从穷人那里谋取利润,这是时代的产物,泡沫经济背景下,许多人破产后成为流浪汉,人格和经济上受到打击,从此一蹶不起。同时,神代一行人还抢劫应召女的金钱,强暴女性,最后杀人骗保获利后持续杀人。他是底层为钱而不择手段的人,推动了阳子的犯罪,加深了阳子的悲剧。
2.2 孤独死
“孤独死”是社会的一大问题,在日本尤为突出,指独自生活的人在没有任何照顾的情况下,在自己居住的地方因突发疾病等原因而死亡的事件。这是社会老龄化的一个突出表现。日本泡沫经济时代,工作和心灵的双重压力导致更多人不婚或不育,最后独自死亡。阳子借此现象让猫咬食身体,更换身份脱身,她借此摆脱了自己的悲剧人生。
总之,病态的社会环境是时代里种种因素共同作用的产物,也由此衍生出种种罪恶的现象和人物性格。阳子受环境与人物的双重影响,陷入泥潭,陷入悲剧,也借此环境,摆脱自己的悲剧过去,迎来新生。
3 软弱而放纵的自我人格
社会派推理故事中的罪犯大都是普通人,他们本性并非完全邪恶,而是由于特殊的社会境遇或一时嗔痴而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3]阳子走投无路时的心理则是她犯罪的始发点,而这种心理是在长期的过程中形成的,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3.1 软弱的人格
阳子受原生家庭的影响,塑造了自己与母亲相似的人格,平凡却渴望得到解脱和认可,软弱却不敢反抗。与母亲不同的是,妙子把希望和自我的人格寄托在儿子小纯身上,在小纯死后用自我欺骗,活在属于自己的乌托邦里。阳子在童年的冷暴力和成长过程里受男性欺压,找不到寄托,不断受到欺骗和打击,外部的压力造成其内部人格的压抑。
阳子的软弱造成其继续被欺压的恶性循环,在极端的环境下最终爆发,试图用死亡报复对她使用暴力的男人。但她软弱的人格也并非一夕之间消亡,而是隐匿在心中,这也是她在犯罪过程中保持最后一点良知的原因,她害怕死亡,也害怕泥泞的未来,她的软弱让她第二次反抗,拒绝在谋人性命的犯罪里越陷越深。
3.2 放纵的自我
苏雷(2018)说:“重复的次数多了之后,就改变了案主自己对自己的看法和周围人对他们的看法。长远来看,这些变化融入了个人对他们的自我认同(越来越没有自信心)。”[4]童年目睹父亲的婚内强奸让阳子对性抱有随意的态度,保险公司的上司芳贺对女职员的引诱和诱导,让阳子用身体换取保单。她对自我的否定让她无法产生保护自己身体、爱护自己人格的一面,这也是其在神代的抢劫强奸里不反抗的原因。心里的放纵造成身体的堕落,身体的堕落又进一步形成心理因素的放纵。一次次来自生活的打击和感情的打击让阳子否定自我,陷入极端的恨意,厭恶与唾弃自己的麻木。她想逃离这一切,用犯罪解脱,但杀人的犯罪过程也让她逐渐拾起堕落的自己,学会恐惧,学会反省。
最终,她杀了神代、母亲和朋友,完成了从受害人向行凶者的转变,这一系列的犯罪计划反将她从堕落里解放出来,重获新生。
4 结语
探讨阳子的悲剧原因,让人了解到家庭、社会对自我人格的塑造及人格悲剧的影响之深。《绝叫》这本小说,减少了一定的推理因素,用人物的形象魅力和悲剧美学向我们展示了一个扭曲状态下的悲剧女性在泥潭中反抗,最后得到救赎的故事。现实里,很多女性同阳子一样,却得不到“重生”,受外在因素的影响,难以得到内在心理的解脱,透过阳子悲剧内含的社会根源及其背后的弊端,有助于发现并减少有“阳子”般悲剧化命运的女性。
参考文献:
[1] 张银柱.对韩国历史题材电影《逆鳞》的评析[J].大众文艺,2018(14):140-141.
[2] 丁敬,胡颖.浅析现实主义电影《我不是药神》[J].戏剧之家,2018(29):95.
[3] 张净雨.日本推理电影改编中的视觉性与社会性[J].当代电影,2017(09):49-54.
[4] 苏雷.社会工作专业教育的现实困境与路径选择——以A大学为例[J].经济研究导刊,2018(34):145-146.
指导老师:刘雪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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