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科梅蒂与超现实主义

郭婉莹

摘 要：阿尔贝托·贾科梅蒂是一位才华横溢又从未放弃继续探索的艺术家，他出生于瑞士，青年时期在巴黎求学，20世纪二三十年代与超现实主义团体迸发出火花，创作出一批优秀的超现实主义作品。这一时期的创作也引导了贾科梅蒂的风格逐渐走向更为人所熟悉的存在主义作品风格。

关键词：贾科梅蒂;超现实主义;雕塑

1 贾科梅蒂与超现实主义的接触

1901年，贾科梅蒂出生于瑞士斯坦帕附近的阿尔派恩村，父亲乔瓦尼是当时著名的新印象派画家，与众多先锋艺术家来往密切，贾科梅蒂从小生活在浓厚的艺术氛围里，他年轻时就知道艺术创作中自然世界不能简单地被复制，也正因如此，如何表现“真实”的问题一直困扰着他。1922年贾科梅蒂移居巴黎，在大茅舍画院听了法国现实主义雕塑家安托万·布德尔的课程。这期间贾科梅蒂做了足够的自然写生基础训练，但他渴望能够创造更有生命力的形象，由此产生更加内在的“真实”。1923年的整个冬天，贾科梅蒂为一个借来的骷髅头着迷，甚至撇开学院课程整天独自探究。贾科梅蒂的这些思考与研究使他逐渐远离了外部现实世界，更关注物体本身的构成。他在《致皮埃尔·马蒂斯的信》中提到，“复制一个栩栩如生的形象对我后来已不再是个难题，关键是要能创造有生命力的形象，制作曾感动过我，或我真正需要的东西。但所有这些都交织在一起，自相矛盾，而且继续在对比中存在。这就需要在丰满和平静、尖锐和猛烈之间，找出一个解决办法”。这种对于艺术理念的再思考引领贾科梅蒂对艺术不断进行探索。

在巴黎居住期间，贾科梅蒂决定放弃写实以及从现实中需找灵感，选择追寻更加抽象的立体主义的创作方式。立体主义派强调打破、解析、重构形体的表现手法，其中布朗库西、奥西彭科、劳伦斯等立体派雕塑家的作品影响了贾科梅蒂。在这期间贾科梅蒂完成了《躯干》《抱膝男子》《妇女》《构成》等作品。在早期作品中贾科梅蒂采用几何抽象的、凝练的、整体的方法来创作，更加趋向于研究事物本身的结构，努力在形式和表达之间达成一致，开创了自己的创作方向，受到当时最有影响力的艺术家及知识分子的关注。1927年，贾科梅蒂在巴黎工业区伊伯利特-曼东街46号租下一间小工作室，同年参加了杜勒里沙龙，展出作品《情侣》和《匙型妇女》。这些作品展现出贾科梅蒂对造型简洁性和人物精神状态的关注。

1928年创作的《凝视的头像》是一座只有眼睛的雕像，材质洁白，起伏柔润，“凝视”的眼睛似乎是一个内在的生命在观看外界，充满了哲思。1928年贾科梅蒂的《凝视的头像》在当时极具声望的珍妮·布歇的前卫艺廊展出，作品的奇妙品质引起了超现实主义艺术家和作家的注意。此时，距法国诗人安德烈·布勒东第一次发表《超现实主义宣言》宣告艺术史上最为怪诞的艺术运动开始已有4年，超现实主义认为人的“潜意识”揭露了人的本性和欲望，强调“梦境”的价值，认为梦中的“无意识”揭示了人的内在与未来。在众多现代流派中超现实主义团体拥有最严苛的规则，稍有偏离便会被除名，但是，超现实主义团体又非常热衷于邀请新人加入团体。在著名评论家卡尔·爱因斯坦积极的建议下，麦克·列里斯为乔治·巴塔耶的杂志《文件》撰写了一篇关于贾科梅蒂的引人入胜的文章，他是第一位对贾科梅蒂的作品发表单独评论文章的人。这篇题为《贾科梅蒂》的文章极具个人主观色彩，将贾科梅蒂描述为一位先锋的超现实主义艺术家，这也代表超现实主义团体向年轻的贾科梅蒂抛出了橄榄枝。

2 贾科梅蒂的超现实主义时期

1930年，贾科梅蒂完成了作品《悬着的球体》，同年春天这件作品在画廊展出，在以安德烈·布雷顿为主的超现实主义圈子中引起轰动。当时的达利是超现实主义最激动的新人，他将《悬着的球体》描述为符合超现实主义定义的全部基本原则的作品。超现实主义艺术家声称在其中看到超现实主义的“纯象征之物”。布勒东随即去雕塑室访问贾科梅蒂，邀请他加入超现实主义运动，后来布勒东还将这件作品的金属版本置于私人博物馆内。

贾科梅蒂这件作品在“超现实艺术圈”所引起的热烈讨论与推崇，更为主要的是超现实理论家们将这件作品用以佐证他们所提出的创作逻辑与思维模式。1931年贾科梅蒂正式成为由布勒东领导发起的超现实主义运动的成员之一，同时，贾科梅蒂开始参与相关展览、活动，并在超现实主义杂志中发表文章，这让他在艺术圈更具知名度。同年，贾科梅蒂在超现实刊物《为革命服务的超现实主义》上发表文章，作为对达利解释的响应，文章使用一些神秘的片段式文字，解说着作品背后暗示和隐藏的严肃意图，很大程度上符合超现实主义的传统，这也是他积极参与超现实主义活动的佐证。

《悬着的球体》展出获得成功后，贾科梅蒂又迎来了一个多产的时期。贾科梅蒂基于记忆创作了众多优秀、富有独创性的，符合超现实主义展览和表现精神的杰出作品，作品风格古怪又美丽，如《游戏不再》《风景：倒下的头部》《广场模型》《被切断喉咙的妇女》《凌晨四点钟的宫殿》等。贾科梅蒂在一次讲座中描述《凌晨四点钟的宫殿》时说，他近几年的创作都是首先在想象中完成，然后不作任何改动，在空间中把它们再现出来。

贾科梅蒂也在此时结交了一些终生朋友，如布勒东、达利、列里斯、曼·雷等超现实主义团体成员。贾科梅蒂的作品开始在各种展览中出现，同时也分别在纽约和巴黎举办了个展，毕加索也曾出席開幕式。此外还有赞助商维康·查尔斯·德诺阿里斯，他不仅购买收藏贾科梅蒂的作品，还委托其为他的夏舍花园制作一个大型的雕塑品。著名超现实主义摄影家曼·雷还别有意境地组合拍摄了《风景：倒下的头部》《游戏不再》《广场模型》《指向眼睛》4件作品，刊登在现实主义刊物《艺术笔记》中，克里斯蒂安·札沃斯还用这组照片写过一篇介绍贾科梅蒂的文章。

虽然加入了超现实主义，但贾科梅蒂并没有完全接受其教义。在晚年的一次采访中，贾科梅蒂解释道：“超现实主义的黄金年代非常吸引我，超现实主义艺术家也让我感兴趣。但事实上，即使在我属于超现实主义团体的时候，我也依旧在做着新的尝试。有时我惊恐地想着，总有一天我还会坐在模特前的椅子上。”1933年贾科梅蒂的父亲去世，这对他的创作造成了一定影响。1934年贾科梅蒂的艺术生涯出现了转折，他创作了一座名为《手捧空虚》（又名《不可见的物体》）的铜制雕塑，这座雕塑具有古埃及雕塑风格，被拉长的人体双手置于胸前，好像拿着东西。《不可见的物体》被认为与艺术家父亲的去世有关，底部的双重底座被认为象征坟墓，因而有“死亡”之意。这件作品表现出的是某种普遍的或神话般的现实，而不是超现实主义，这件作品对现实的直接描摹引发了包括布勒东在内的诸多讨论。

3 贾科梅蒂离开超现实主义团体

贾科梅蒂一直在真实与表达之间徘徊，直到1934年底，贾科梅蒂终于确信，只有回归生活，他的艺术才能充分体现“生命的全部”。他1934年创作的《裸体行走》就违背了超现实主义的原则，用贾科梅蒂自己的话说就是“在这期间（约1932-1934年之间），我创作了形状各异、大小不一的大量雕塑。我又一次感受到了活生生的模特的实在性的吸引力。我决心在这个方向继续努力，同时对抽象的几何构成进行研究”。1935年初，贾科梅蒂重新使用他 20 年代时的创作方式，即参照模特进行创作，此时他的想法与超现实主义团体的观念已经格格不入了。贾科梅蒂开始专注于人物头像雕塑，继续探索形式与真实的表达，开始了新一轮的试验探索，逐渐脱离了超现实主义团体，也终于开创了独特的最具影响力的艺术风格。

参考文献：

[1] 黄琪.贾科梅蒂[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4.

[2] 朱祖德.阿尔贝托·贾科梅蒂自述[J].世界美术，19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