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乌日记

文/李永舫 编辑/隽武

访乌日记

文/李永舫 编辑/隽武

李永舫

生于1948年，1977年就读于华东化工学院抗菌素专业，1982年在华东化工学院（现名华东理工大学）化学系获硕士学位，1986年在复旦大学化学系获博士学位。现任中科院化学所研究员、苏州大学教授，2013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院士。

2016 年9月27日（北京，晴；塔什干，晴）

今天从北京动身，应乌兹别克斯坦（以下简称乌国）的Davron Matrasulov教授邀请，去乌国布哈拉（Bukhara）参加一个有关太阳能电池研究的国际学术会议，由举办者承担我会议期间在当地的生活费和旅馆费。

我在办理登机手续时，乌国航空公司的工作人员看我年纪较大，让我优先去办理了登机手续。登机后发现今天的飞机上座率只有50%左右，飞机的后部更空，第40排（总共45排）只有我1人，后面几排也没有乘客，所以乘坐非常舒服。今天一路上都是晴天，从北京起飞，先是走去乌鲁木齐的航线，然后从乌鲁木齐往西偏南方向飞。从飞机上往下看，我国西部的黄土高原、戈壁沙漠、荒山秃岭、以及红褐色的火焰山美景尽收眼底。进入乌国境界使人眼前一亮，突兀的高山突然变成了平原绿洲，很像回到了我们国家的东部平原，这出乎我的预料。

在下午1点左右飞机上提供了午餐，有一盒土豆烧牛肉、沙拉、一个小面包、一块蛋糕等。土豆烧牛肉是一些小块的土豆加上几块牛肉和豆角等一起烧制的菜肴，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我们常说的苏联“土豆烧牛肉”的共产主义生活？因为乌国是前苏联的加盟共和国之一。

飞机于北京时间下午5点15分（乌国时间下午2点15分,时差三个小时）到达乌国首都塔什干，飞行时间不到6小时，在塔什干机场办理入关手续花费了20多分钟时间。从机场候机楼走出，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接人者的长廊，那里有人手举写有我名字的牌子。他们接我后开车送我到塔什干机场国内候机楼。国际候机楼在机场的北侧，而国内候机楼在南侧，之间有几公里的路程。从机场出来感觉到这里的气温比北京要高些，加上今天天气非常好，阳光晒在脸上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这里虽然是平原，但可能下雨较少。

与周边古迹融为一体的 Asia Bukhala 宾馆大门

当地时间下午3点半到达塔什干国内机场候机楼，在那里等候晚上去布哈拉的飞机。这个候机楼很小，Check-in柜台平常无人值守，只是到下趟飞机起飞前1个半小时才来人开始办理登机手续，因为我乘坐的乌国航空公司HY 1307航班是晚上7点多起飞，所以到5点半才开始办理登机手续。

等候办理登机手续时，在一个外汇兑换处换了乌国的货币。这里换钱手续相当复杂，需要提交护照、入关时填报的随身携带外汇的证明，然后他们复印护照和证明存底。这里的货币面值非常小，1美元换3061这里的货币SOM（用SOM再换回美元比价是3070，看来他们收取的手续费非常低）。我准备换400美元，工作人员就问我能在这里停留多长时间，我说总共4天，她说400美元太多了，建议我换100美元。结果我100美元换回了一捆（306,100）SOM（5000 SOM一张的纸币61张，再加上1000和100SOM一张的纸币各一张）。换钱后工作人员给我一张兑换货币的证明，如果回国时把这里的货币兑换回美元，需要出示这个证明。

原准备进入候机厅后找个餐馆吃晚餐，没有想到里面没有任何餐馆商店，只有一个可以购买饮料和饼干类小吃的自动售货机。我用一张5000 SOM纸币在自动售货机上购买了一包蛋糕（4块巧克力蛋糕）和一小盒饼干，用这些小吃当晚餐充饥。

去布哈拉的飞机正点登机和起飞，这是一个48座的小飞机（12排，每排4个座位），我的座位在第七排，正好在中间舱门走道处，前面非常宽敞，我带的箱子上面行李柜放不进去，正好可以放在前面座位下面的空档处，看来我享受了VIP的待遇。空中飞行一个多小时后，晚上8点多到达布哈拉。在布哈拉机场候机楼的出口处没有看到来接机的人员，这时有人问是否需要Texi,没有办法只好让这个人送去宾馆。好在我来时记下了在这里下榻的宾馆是“Hotel Asia Bukhara”,就问这位司机到这个宾馆要多少钱，他说10美元（30000 SOM），我也不知道距离有多远，就答应了这个价钱让他送。由于布哈拉机场很小，航班很少，所以这里没有正规的出租车服务，今天送我去宾馆的车是我们国内常说的“黑车”（后来打听到，从机场到Asia Bukhara宾馆乘出租车的正常价格是10000 SOM，被这位黑车司机要了3倍的车钱）。他的车停在外面的一个公路旁，是一个很小的低档车。路上开10来分钟就到了宾馆，在北京也就是起步价的13元人民币。不管怎样，能安全到达就好。

9点多到达Asia Bukhara宾馆，这是一家标称四星级的宾馆。进宾馆后到宾馆前台说明来参加会议，那里的工作人员拿出参加会议的人员名单让我报姓名，我递交护照给他看，他看到我的名字告诉我房间已经安排好，是这个宾馆001号房间，然后把宾馆钥匙交给我。这是一个老式门锁的房间，进房间后房门需要从里面关上。房间还比较宽敞，并且全房间铺有地毯，有一个由两个床并在一起的大床。这里用电也是220伏，但是墙上的电源插座是韩国式的以及两个平行头的插座，我的计算机电源插头不匹配，去前台借了一个多用插座才插上电源。房间有无线网，但是晚上联网后信号很弱，未能打开E-mail。房间内没有牙刷、牙膏和剃须刀等洗漱用品。

宾馆附近的古建筑和古丝绸之路上的历史遗址

2016 年9月28日 （布哈拉，晴）

早上5点多醒来，感觉休息得不错，三个小时的时差没有多大感觉。在床上又躺了一会，到近6点起床。简单洗漱后第一件事是联网和查看E-mail，因为昨天一天没有看到E-mail，恐怕会有不少重要的事情发生。今天早上上网还好，连上了网络并打开了E—mail，果然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

7点多去宾馆一层自助餐厅吃了早餐。这个餐厅早餐入口处自由出入，没有一般宾馆的询问盘查。到这里吃早餐的人很多，并且基本上都是来自欧洲的老年人，看来都是退休后的旅游者，说明到这里来旅游的人很多。这里的早餐也比较丰盛。早餐后我回房间拿保温杯到这里倒了一杯热茶，以备上午开会时饮用。

8点45分到宾馆的后花园一个咖啡屋进行参加会议的注册，同时参会者可以在那里享用咖啡和饮料。这里是一个非常漂亮的花园，花园中的咖啡屋别具一格，很有特色。我到那里签名注册，拿到了会议的资料（一个铭牌、一本简单的会议程序册和一本小笔记本）。这个会议组织者有些过于低调，程序册上没有放上会议组织者的名字和单位，更没有许多国际会议惯有的徒挂虚名的长长的组织委员会和顾问委员会名单，也没有赞助单位（这一点是他们疏忽，因为他们组织这次会议是得到了赞助和财政支持的）。程序册的第一页是会议名称、时间、地点，第二页开始就是具体的会议程序，之后是学术报告的摘要。

今天上午的会议在宾馆的地下会议室举行。这个会议室比较特殊，一半空间布置了投影仪并摆放了桌椅，另一半只靠墙一排放了几只沙发和茶几。参加会议者只有20多人，其中21人为邀请报告者。另有几位是组织会议的工作人员，没有学生参加。参加会议者中包括来自德国、中国、乌国等12个国家的24名学者。这次会议乌国的参会者只有5人，有些少，很难达到促进该国太阳能电池研究的效果。

9点45分开始，会议组织者乌国塔什干都灵工业大学的Davron Matrasulov教授简单致了开幕辞。10点学术交流开始。上午的报告安排到下午1点结束，实际上到1点15分结束。中午在宾馆一楼餐厅用了午餐。

下午的学术报告2点半开始。今天下午共有两位学者做了报告，4点报告结束，然后休会。5点40分左右到宾馆大厅集合参加会议组织的集体活动。首先在宾馆门口拍了集体照，又到宾馆后花园咖啡屋旁边又拍了一次集体照，拍照后在咖啡屋喝饮料（咖啡、茶、果汁、红酒和40度伏特加）聊天。这期间我与两位日本学者坐在一起聊天。大家在那里聊到7点左右，然后去宾馆三层的露天酒吧（月光餐厅）吃了晚餐。由于今天是农历8月28日，没有月亮，但在晴朗的夜空下大家一起吃晚餐聊天，别有一番情趣。晚餐到9点结束。

2016 年9月29日（布哈拉，晴）

宾馆附近的古建筑和考古遗址

宾馆庭院内的咖啡屋

与古建筑融为一体的宾馆及宾馆门前道路和对面的古建筑

早上5点多起床，想上网查看和处理E-mail，但是今天信号又是非常不好，费了很大的劲才连上E-mail。6点半左右到宾馆周边走走，这个宾馆周边是布哈拉古建筑集中的地方，这些古建筑很多是16世纪的伊斯兰风格建筑。

布哈拉是乌国第三大城市，位于泽拉夫尚河三角洲畔，沙赫库德运河穿城而过，有2500多年历史，人口约25万，是中亚最古老的城市之一。9至10世纪时为萨曼王朝首都，1220年为成吉思汗所占，1370年被突厥人帖木尔征服。16世纪中叶,乌兹别克人建都于此，史称布哈拉汗国。中国古书中所说的不花剌、《新唐书》中的戊地国、唐代昭武九姓中的毕国、东安国，都是指布哈拉。布哈拉曾是古丝绸之路重镇之一，曾在东西方贸易、文化交往中发挥了重要的桥梁作用，至今保留着许多当时的集市贸易遗址。我走在这里的街道上，仿佛回到500年前的丝绸之路上，也能体会到当年这里的繁华。

布哈拉的雅克城堡中的建筑

布哈拉的雅克古城堡

表演的舞台和周边餐厅的食客

7点多回宾馆吃了早餐，早餐后又出去拍了这里建筑和风光的照片。在一个著名的历史古迹处（卡扬宣礼塔和大清真寺），我看到一位自己拍照的男士，就上前请他帮我拍张照片。这位男士非常热情，问我来自哪个国家，我说来自中国，他又问是中国什么城市，我告诉他北京。他听我说到北京很兴奋，他说他去北京很多次，超过50次。他还提到北京的故宫、长城等。他说他是旁边的一个旅游团的领队。原来他是带旅游团队的，所以他能经常去北京。

上午的会议9点半开始，我主持了今天上午的4个报告。中午仍然在宾馆一层餐厅吃了具有乌国特色的午餐。

下午的会议2点半开始，4点多结束。4点45分开始会议组织的布哈拉古城的两小时游览，安排了一位会英文的当地女导游讲解。今天下午天公不作美，本来风和日丽的艳阳天下午突然刮起了大风，扬起了灰尘，天空也变得灰暗。导游说这样的大风天在这里并不多见。不过，她带我们看的这些地方我自己早上都已经去过，我早上去看时天气非常好。这位导游显然是在推销这里的旅游商品，对古迹介绍轻描淡写，却花费很多时间介绍这里的旅游商品，包括伊斯兰的小花帽，剪布花的剪刀，这里具有民族特色的工艺刀具、五味茶、挂毯，以及画作等。导游带我们游览到接近7点，这时她带我们到了一处有民族特色的餐馆，告诉我们今天晚上就在这里吃晚饭，她带我们上楼后就离开了。

晚上的聚餐在一个有文艺表演的环形餐厅三层（顶层）举行，环形餐厅的一面是演员表演的舞台，其它三面是食客（观众）的餐桌，中间是露天的，食客可以欣赏夜空。晚上风速有所下降，恢复了晴朗的夜空。我们会议代表20多人选了演出舞台对面的餐桌，我选了面向演出舞台的座位，应该是最佳位置。今天的晚餐是传统的乌国晚餐，饮料有红酒，菜肴先是凉菜、沙拉、面包片，接着上了一碗稀面汤，然后每人两个小包子、一份正餐（一点米饭、几块土豆和一些牛肉）。最后还有甜点。吃饭时候的演出相当精彩，主要是这里的风情舞蹈、服装表演、婚庆表演和一位小提琴演奏家的小提琴独奏。这里的舞蹈和演员的服装与我国新疆的舞蹈和服装比较接近，也有一段类似印度的舞蹈。演出从7点多开始到8点半结束。晚餐到9点结束，然后步行几分钟回到宾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