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19
陈伟民
最后一次演出
星期五柯贝西放学回家时,妈妈正要出门:“我去找郑阿姨。”
“跳舞的郑阿姨吗?”柯贝西好奇地问,妈妈点了点头。
郑阿姨名叫郑柔,是一位有名的舞蹈家,和妈妈是高中同学。柯贝西还很小的时候,只要郑阿姨有演出,爸妈就会携全家前去欣赏。郑阿姨的舞姿曼妙优美,但后来因为练舞导致颈椎受伤,无法再度登台,只好专心经营舞蹈社。
“好久没见到郑阿姨了,我可以一起去吗?”
“那好吧,不过明晚是郑阿姨最后一次指导学生演出,咱们全家还要去捧场!”
“最后一次指导?”
“她虽无法亲自登台,但仍会指导学生演出。因为体力越来越差,她决定明天演出后,舞蹈社就要交给她的学生经营。她一生未婚,全部心血都花在学生身上。幸好他们都很争气,有好几个已在舞蹈界小有名气,她本人也可以安心退休了!”
柯贝西惊呼:“这么早就退休?我们是到舞蹈社找她吗?”
舞蹈室有两层楼,一楼是练舞场地,二楼则是放置道具的仓库及郑阿姨的办公室兼卧室。
妈妈摇摇头,说:“不,他们今晚在剧场彩排,我们快点出门吧!”
彩排现场
两人到达剧场时,彩排已经开始。她们坐到观众席的第二排。郑阿姨坐在第一排,只向她们微笑点了点头打招呼,就继续专心盯着台上的演出。学生在她面前摆了张小茶几,上面有一杯正在冒着热气的白开水。
台上饰演仙女的年轻女子身穿全白舞衣,正以优美的身段旋转跳跃着。
妈妈悄悄对柯贝西说:“她叫谢智,是所有学生中最有才气的,不但人漂亮、舞跳得好,还懂得裁剪,很多舞衣都是她制作的。”
不久,上来一名扮演丑角的男生,他的脸涂得白白的,跳着滑稽的舞步,把柯贝西笑得前仰后合的。贝西妈边笑边说:“这是张彦昕,很有搞笑天分,管理才能也极佳,舞蹈社的行政事务由他掌管。”
听闻两人都是得意门生,柯贝西好奇地问道:“郑阿姨会把舞蹈社交给谁呢?”
妈妈摇摇头:“不知道。明天表演结束后,她才会宣布继承人。”
彩排中途,柯贝西去上厕所。当她关上厕所门时,听到有人匆匆踏入,低声讲手机。“你放心,我有把握老师一定会把舞蹈社交给我……再宽限几天……等卖掉房子,我就有钱还你……”
柯贝西听得不太清楚,那人结束通话后又匆匆离去,等到她出来洗手时,已不见人影。
彩排结束后,郑阿姨走过来摸摸柯贝西的头,说:“哇,几年不见,贝西都长这么高啦!”
“阿姨,你为什么那么早退休?”柯贝西问道。
郑柔叹了口气:“唉!颈椎的伤让我长期失眠、头痛,没办法再教舞蹈了。”
贝西妈关心地说:“你要多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
“我已经严格控制饮食,只喝白开水,三餐也都以蔬菜、水果为主。但是有什么办法,身体还是一直恶化。”
因为学生还等着她对彩排做评价指导,闲聊几句后,柯贝西便与妈妈离开剧场。
台前幕后
星期六的晚上,全家人早早吃过晚餐,便乘车到达剧场。爸爸问妈妈:“要不要先到后台和郑柔打招呼?”
妈妈想了一下说:“还是不去了,她现在肯定忙得很!”
全家人坐定后,不断向台前张望,却没看到郑阿姨的身影。不久,灯光熄灭,表演即将开始。
妈妈有点不安地说:“怎么还没看到阿柔?”
爸爸拍拍她的手背,安慰她说:“别紧张,也许还在后台忙吧!”
言谈间,谢智出场了,白色舞衣衬托出她的优美体态,胸前别的一朵红花更显妩媚,观众不禁发出阵阵赞叹声。接着,饰演小丑的张彦昕也上场了,他搞怪的演出把观众逗得哄堂大笑。
一个多小时后,表演结束,演员全员出场谢幕,仍未看到郑柔上台。观众散去后,明亮的表演厅内,还是不见她的人影。
“这么重要的场合,她不可能缺席!”妈妈觉得不对劲,带着全家到后台寻找。
后台闹哄哄的,工作人员正忙着收拾道具。柯贝西四处张望,仍没看到郑阿姨,却发现谢智、张彦昕和几名演员正与叶警官谈话。由于表演刚结束,大家来不及卸妆,演出服也都穿在身上。
爸爸看到叶警官在场,吓了一跳:“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来办案,你们怎么也在这里?”叶警官也惊讶不已。
“办案?”叶警官的回答讓整晚没见到郑柔的妈妈有了不祥之感。
“舞蹈社负责人郑柔在一个小时前,被人发现遇刺身亡,倒在舞蹈社二楼的卧室中。”他语调沉重。
“什么?”妈妈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地上,幸好爸爸扶住她,柯贝西急忙搬了张椅子让妈妈坐下。
叶警官得知贝西妈和郑柔是同学,又听柯贝西叙述昨晚目睹郑阿姨指导表演的经过,就回头向演员问话:“你们都说说昨晚彩排后的事吧!”
谢智难过地说:“彩排后,所有人直接坐车回到舞蹈社又开了场总结会,然后老师就要我们回家,说今天表演前再来搬些小道具就可以了。”
叶警官询问大家:“你们离去后,还有谁见过郑柔?”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头。一名圆脸的女学生突然出声:“今天下午我最早到达舞蹈社,见大门锁着,刚要按门铃,张彦昕就到了。他开门让我进去,但仍然不见老师。”
“等一下,除了张彦昕外,还有谁有钥匙?”叶警官找到了关键点。
众人摇摇头,张彦昕说:“只有我有,因为老师要我负责社里的总务工作。”
叶警官打量了一下张彦昕,接着又问:“你们进入舞蹈社后没见到郑柔,不会觉得奇怪而去敲她的房门吗?”
“老师近来常失眠,有时白天需要补觉,会在门口贴张‘休息中,请勿打扰!的字条,我们就不敢敲门。”张彦昕低声解释,嗓子有点哑。
叶警官又问:“你们确认字条上的笔迹是郑柔的吗?”
几名学生点点头,都说:“没错,那是老师的笔迹,而且她有重复使用字条的习惯。”
谢智补充道:“出发前,老师仍然没有走出房门,我们才决定敲门,不过还是毫无回应。我和张彦昕讨论后,先带演出人员到剧场,留下姿虹继续等老师。”
姿虹就是那个圆脸的女学生,她苍白着脸,说:“我每隔几分钟就敲门,但一直没人回答,最后只好请锁匠来开房门,结果发现老师浑身是血趴在桌上,地上还有一把沾血的水果刀,我才急忙报警。”
叶警官点点头:“我知道了,刚才谢谢你带我们过来。现在请大家先留下个人资料,若日后有需要找各位问话时,请与警方合作。”
众人被数名警察分开带走,柯贝西走到叶警官身边询问:“叶叔叔,这是谋杀案,不用搜查证据吗?”
“张倩已经在郑柔的卧室搜过了,包含血迹、水果刀上的指纹等,那张贴在门上的字条也要做笔迹鉴定。”叶警官说明。
柯贝西忽然瞥见谢智看向叶警官,被发现后又迅速转过头去,表情有些怪异,心中一震,便提出建议:“或许……剧场里的物证更重要!”
叶警官大吃一惊:“这里还有物证?但案发现场是舞蹈社啊!”
柯贝西犹豫片刻,说:“我不是很有把握,但总觉得……有件舞衣很可疑……”
叶警官不解,压低声音问:“拥有钥匙的张彦昕嫌疑应该最大,你是指……”
“不,或许不是他!张彦昕的行踪当然要查,但昨天我和妈妈观赏彩排时,谢智的舞衣是全白的,为何今天胸前多了一朵红花?我学过几个月的舞蹈,了解彩排就是正式演出前的最后一次排练,使用的服化道具都和演出时的一样……虽然这只是件小事,但既然发生了命案,我觉得任何不对劲的事都值得追查。”柯贝西仔细分析。
叶警官想了想,快步走向谢智,要她换下白色舞衣以做化验。谢智十分激动,说:“为……为什么?嫌疑最大的应该是持有钥匙的人,为何要化验我的舞衣?”
叶警官定睛看着她,口气极为强硬:“请你与女警合作,立刻把舞衣换下来!”
眼见叶警官一脸“没商量”的表情,谢智只好不情愿地被带走。
接着,叶警官劝柯贝西一家先回去,待查清案情后,再告知他们真相。
洗不掉的罪证
隔天中午,柯贝西就接到张倩的电话。她深知一定和郑阿姨的案情有关,立刻赶往公安局。当她到达时,叶警官和张倩正在交换意见,桌上摆了厚厚的检验报告和笔录。
张倩发现柯贝西来了,开门见山地说:“我拆掉谢智舞衣上的红花后,发现下面有溅射的红色污渍,经过检验证明是郑柔的血。根据郑柔身上的伤口分析,凶器是她平常惯用的水果刀,不过刀柄经过擦拭,没有任何指纹。门上的字条经笔迹专家鉴定,确实是她写的没错!另外,我们还在门后角落发现有玻璃杯碎屑。”
叶警官接着说:“张彦昕已提出不在场证明,洗刷了嫌疑;那张字条郑柔平时就会重复使用,只要能进入她的卧室,任何人都可将之贴在门上。另外,依照谢智的说法,她在周五晚上离开后就未进过老师的卧室,但白色舞衣上却有郑柔的血迹。由于有重大嫌疑,目前她正在局里接受讯问。”
张倩补充道:“我们推论出,谢智当晚并未离开舞蹈社,而是先躲起来,待众人离去后才行凶,因此舞衣上才染有血迹,离去前她还将字条贴在门口。但我们想不通几个疑点:行凶后,谢智舞衣上应该有大量喷洒血迹,怎会只有一个污点?现场的玻璃碎屑和案情是否有关联?因此想请你回想周五彩排和周六演出的所有细节,看是否能找到线索。”
柯贝西难过地说:“我想,谢智是……为了钱才杀害郑阿姨的。”
叶警官瞪大雙眼:“为什么你会这样说?”
柯贝西说出郑柔有意将舞蹈社交给学生管理之事,并叙述周五在女厕中听到的内容:“那些话断断续续的,郑阿姨出事后我才发觉,此人肯定是呼声极高的管理人选,等着继承舞蹈社后将它卖掉以偿还债务……这两个学生中,只有谢智会进出女厕。”
张倩接着推论:“所以周五当晚,谢智进入郑柔房间后,询问老师把舞蹈社交给谁管理,结果不如预期,她一怒之下,就随手抓起水果刀,刺杀郑柔。”
叶警官仍有不解之处:“这样一来,她身上应该会有大量血迹,等她回家后,只要洗去血迹即可,怎么会缝制红花企图掩饰呢?这岂非更引人质疑?”
三人沉默了一会儿,柯贝西好像想到了什么,大声喊道:“我知道了!周五彩排结束后,我看到谢智在舞衣外罩了件外套!大部分的血肯定都溅到外套上了;但她为何用红花遮盖,这我就不知道了。”
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水,张倩忽然念头一闪:“或许……正是郑柔的热开水让谢智无所遁形!”其他两人好奇地望向张倩, “郑柔被刺后,或许曾拿起装有热水的杯子,扔向谢智,玻璃碎片才会散落一地。”
柯贝西惊呼一声:“对了!我听化学老师说过,蛋白质遇热会变性凝固,血液里含有大量蛋白质,遇热自然也有同样的反应!”
张倩赞赏地点点头:“有刑事专家做过研究,血迹若用肥皂水清洗过,用鲁米诺检验出的概率是50%;但如果曾遇热,检验成功概率会大大提高。”
叶警官迅速将案情串联起来:“所以谢智回到家中,急着清洗舞衣,却发现血迹遇热后凝固,怎么也洗不掉。因为隔天就要登台表演,来不及重做一件舞衣,她只得冒险,在血迹上缝制大红花,企图掩盖一切!”
三人眼神交会,明白真相八九不离十。叶警官于是找来几名警察,下令调查谢智的财务状况,全力寻找那件沾有血迹的外套等相关事宜后,便接手询问谢智,看是否能一举突破她的心理防线,让她招供实情。
不久后,叶警官带回好消息——谢智听到警方检验出舞衣上有郑柔的血迹,掌握她与地下钱庄借贷却投资不利的近况,还在舞蹈社后院的黑色垃圾袋中发现沾有郑柔血迹的外套后,终于俯首认罪。
尾声
柯贝西回家后,一五一十地将郑阿姨命案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妈妈。
妈妈想起郑柔花费心血栽培学生,没想到竟被忘恩负义的谢智所害,不禁眼眶一红,抱着柯贝西流泪。随后转念一想,最后是由自己的女儿为她抓出凶手,阿柔若地下有知,应该也会很欣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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