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吃珍珠的人

冰夫

20粒超大珍珠在国际展厅一楼开展，却在一个风雨交加的下午不翼而飞了。展厅玻璃被砸碎，显然，疑犯是从窗户进来的。

C探长与助手小D前来勘察现场，在展厅内发现四双不同的脚印，两双大人的、两双小孩的，而且都带着雨水痕迹。因天气预报已提前告知今天下午有雷阵雨，展厅在中午时就已关闭，所以，这四双脚印肯定与疑犯有关。

根据脚印分布情况，C探长觉得四双脚印应该是两组，两双大人的为一组，两双小孩的为一组，从两组脚印的分布情况看，好像他们不是一起进来的，又好像不是一伙的，此时还不敢肯定。

展厅中心一个考究的架子上有一个精致的平台。平台上面是一个用防盗玻璃和钢架结构组成的长方形盒子，20粒超大珍珠就放在这个长方形盒子内。如今，盒子一侧的防盗玻璃被打碎，打碎玻璃的小铁锤就放在架子旁边。

长方形盒子上方，距离盒子2米高处悬吊着一台监视器。这台监视器上的镜头是旋转式的，可以将珍珠架周围3米的范围轮流摄入镜头，反映到监控室的显示器上。而现在，镜头被固定在西北一个方向，根本起不到监控作用。

通过技术人员检测认定，监视器里安装着一种微型遥控装置，可以通过遥控器将镜头固定在任何一个方向。同时，技术人员还确定展厅窗户上的也是防盗玻璃，而且，仅凭疑犯留在现场的小铁锤，根本无法将这种防盗玻璃打碎。除非有一种可能，就是在安装防盗玻璃时，技术人员故意制造并且留下了微小的缺陷，而这种缺陷上只要被施加一点点外力，就会连同整块玻璃一起碎裂。

“制造这个缺陷的人，就是安装防盗玻璃的技术员。”小D肯定地说，“这么大的展厅，安装这么多玻璃，不可能只是一个人，但是，安装这块玻璃的与安装珍珠盒玻璃的肯定是同一个人。这个范围并不大，应该很容易找到。”

“光是这个人还做不了案，”C探长说，“还应该有安装监视器的人一起配合。”

经过调查，这两个人一个名叫景束龙，一个名叫蒙卓赖。景束龙在防盗玻璃制品厂工作，是一名技术员，又是蒙卓赖的姐夫。蒙卓赖是一家防爆器材商店的老板，同时经营着一些监控器材，而且，他本人对各种监控器材都有很深的研究。

这两个人的嫌疑越来越大了。

蒙卓赖先被带到C探社。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经过验证，两双大人脚印中的一双，尺码和蒙卓赖的脚大小相同，但是，与他现在所穿的鞋印纹路不同，如果他确实参与了偷盗，作案时穿的那双鞋恐怕早已扔掉。

因为雷阵雨从下午2点到5点总共下了三个小时，可以确定案发时间就在2点到5点之间。所以，C探长问：“今天下午2点到5点，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我一整天都不在家呀。”蒙卓赖说，“我去城外钓鱼了，就连下雨那会儿都没回来，好在我准备着雨衣，不然这次肯定感冒了。不过，今天看到了已经多年看不到的美景，就是雨后的彩虹。天啊，那么美丽的彩虹悬挂在西方的天空上，好美呀……”

“好了，你不用感慨了。”C探长吩咐助手，“先把他带进拘留室，留他24小时。”

蒙卓赖大叫：“凭什么，凭什么呀？”

小D不知C探长为什么这样做，却也不问，硬将蒙卓赖带进了拘留室，然后带来了景束龙。

“今天下午2点到5点，你在哪里？在做什么？”C探长重复刚才的话问。

“今天我休息，一整天都在家。因为儿子读高中，老婆也在陪读，家中就我一个人。”景束龙从容地说，“上午10点多我才吃早饭，11点左右就睡午觉了，下午2点左右醒来，就一直看书，一直到晚上6点多，才自己做了晚饭吃一口，正看电视就被你们叫来了。”

“下午3点左右，邻居找你打麻将，打手机你关机了，去按你家门铃，可你没有任何反应。”C探长说。

“啊，下雨那会儿雷声太大，我害怕电视什么的遭到雷击，就把家里的电源关了。停电了，门铃肯定不会响了。”

“这样啊，你也要留在这里24小时了。”C探长吩咐助手，“带他去拘留室。”

“为什么为什么呀？”景束龙强烈抗议，突然双手捂住肚子大叫，“天啊天啊，疼死我了！疼死我了！我一着急一紧张胃就疼，天啊，疼死我了，我需要醋啊，需要陈醋，啊，喝几口陈醋就会好，我需要陈醋啊……”

助手急忙跑去食堂要了一瓶陈醋来。景束龙接过瓶子“咕嘟咕嘟”一口气喝了半瓶，咽下最后一口时，脸上显出了极其痛苦的表情，甚至比刚才还要痛苦，连额头上都渗出汗珠子来。

等小D将景束龙送去拘留室回来，C探长说：“刚才我采集了景束龙的脚印，和在案发现场留下的另一双成人脚印尺码一样，只是鞋印的纹路不同。尽管这样，我现在仍然可以认定他们有重大嫌疑，只是还缺少一个环节。”

“你是说那两双小孩脚印？”

助手的话音刚落，助手小S走进来，身后还带着一胖一瘦两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原来，这两个孩子去书店买书，把身上的钱花光了，回来时没钱坐车，又赶上下雨，就在雨中奔跑，路过展厅时见一扇窗户开着，就跳了进去，结果发现里面有两个人……

此时小D才知道，在他和上司开始调查两双成年人脚印的时候，C探长已经安排小S同时调查两双小脚印了，而且无巧不成书，此时将两个孩子带来，正是时候。根据两个孩子的指认，当时在展厅内看到的两个人正是景束龙和蒙卓赖。

“蒙卓赖还拿着锤子吓唬我们，要把我们的脑袋砸出窟窿，还赶我们‘滚，还说要把看到他们的事情说出去，就把我们的腿拧下来喂狗……”胖子委屈地述说着当时的情景。

“当时，景束龙在干什么？”C探长觉得这一点非常重要，先截住胖子的话，然后问。

“那个人，就是叫景束龙的那个人，站在架子前正往手里抓着什么，见我们进来，回头看一眼，然后转过头去，好像在吃什么东西。”瘦子说，“当时外面下着大雨，还不停地打雷，拿锤子的那人还一直在吓唬我们，吓得我们爬出窗户跑走了，所以没看清。”endprint

C探长一愣：“吃东西？坏了！马上送景束龙去医院！”

通过CT扫描，果然在景束龙的胃里发现了珍珠。

“马上给他洗胃，或者用别的什么方法，将他胃里的陈醋稀释掉，马上稀释掉……”C探长顿时紧张起来。

小D从来没见上司如此紧张过，却不知紧张的原因是什么。等景束龙胃里的陈醋被稀释掉，连同蒙卓赖一起被带到审讯室。

“没想到吧？这么快我就要结案了。”C探长盯了他们一会儿才说话，“其实早在安装防盗玻璃和监视器时，你们两个就已经预谋好了，要偷盗这20粒珍珠，所以，你们利用手中的技术，一个在防盗玻璃上做了手脚，一个在监视器上安装了微型遥控镜头定位装置。

“老天也真给你们帮忙，今天下午就来了三个小时的雷阵雨。路上几乎没有行人，连一些车辆都停车通行了，给你们创造了非常好的机会。雷声中，你们砸碎了玻璃，破窗而入，通过遥控将监视器的镜头定位在死角，再砸碎珍珠盒上的玻璃——虽然砸碎玻璃的声音不小，但是，比起雷声来还是不会让楼上监控室里的人听到。监控室里的人以为防盗玻璃和监视器就是最好的安全保卫。所以麻痹大意。正好为你们所利用。

“不巧的是被两个不懂事的孩子撞了进来。景束龙感觉事情不妙，一时之间不知该怎样做，就将刚刚抓在手中的珍珠一口口吞进肚子，以为这样就不会被人发觉，等排泄出来洗干净了，照样价值连城。而蒙卓赖拿着锤子恐吓两个孩子，以为经过这样的恐吓，两个孩子不敢说出此事，再有，和两个孩子都不认识，即便我们破案，也未必能找到两个孩子，再说，上午还有那么多参观的人，自然会留下很多杂乱的脚印，等地面上你们的脚印干起来，雨水痕迹消失，就更加难以发现了。

“没想到的是，大雨刚停，地面上的脚印还没有干，就有人发现珍珠被盗，接着我们赶到了，采集到了完整的脚印。

“当然，你们也能想到，世上尺码相同的脚会有很多，只要把作案时穿的鞋扔掉，我们就没有办法。其实并不这么简单，脚的尺码可以相同，但是走路的姿势和特点会有差别，这些差别才是我们破案的关键所在……

“同时，你们也想到了，我们会根据防盗玻璃轻易破碎和监视器镜头被固定的原因找到你们，所以事先编好了案发时间不在案发现场的理由。

“蒙卓赖在城外钓鱼，找不到能够证明你没有钓鱼的证人，以为我就没有办法证明你说谎了。可是，你说雨后，你看到了挂在西边的彩虹。其实你不知道彩虹是怎样形成的。我告诉你，雨后通过阳光的折射才会出现彩虹。也就是说，以观赏彩虹的人为中心，如果阳光在东面，彩虹会在西面出现，如果阳光在西面，彩虹就会在东面出现。雨停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阳光应该在你的西面出现，那么，彩虹又怎能在你的西方出现呢？说明你在说假话，这就是我要留你在拘留室24小时的原因。

“再说景束龙，你说下雨的时候你在看书，我找不到你没有看书的证据，但是，邻居按动你家门铃，你说没有听到声音，因为你担心雷电损坏电视，把电闸断开，所以门铃不响。可你并不知道，门铃使用的是干电池，和电视机使用的电源无关。

“其实你在编这个故事的时候，忽略了会有人去按你家门铃的可能，所以当我们问及这个问题时，你一时间措手不及就随便找了个关闭电源的借口，恰恰是这个借口把你自己出卖了。

“另外我告诉你，根本没有人去你家按过门铃，这是我的一个小测试，而你就输在了这个测试上。不过，当我决定把你留在拘留室24小时时，你已经意识到我发现了什么，所以假装胃疼，要求喝陈醋，这一点你把我骗了。

“因为珍珠的最大成分是碳酸铁，而这种物质一旦遇到陈醋之类的东西，就会慢慢溶解。你喝下陈醋就是要将珍珠毁掉，这样，无论我们怎样怀疑你，都会因为找不到珍珠而无法定你的罪。因为当时，我并不知道你把珍珠吃进了肚子。

“真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及时找到了无意间闯入展厅的两个孩子，其中一个看到了你在吃东西，所以我马上想到了珍珠……”

C探长讲述到这里时，小D才恍然大悟，觉得应该向上司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再看景束龙和蒙卓赖，脸上早已布满了懊悔的表情，可现在为时已晚。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