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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经·卫风·硕人》表现艺术解析

时间:2024-05-19

摘 要:《卫风·硕人》作为庄姜初嫁的赞美诗在铺排、比喻、叠字的运用等方面体现出高超的艺术水平,成为《诗经》中为人津津乐道的著名篇章。

关键词:硕人;赞美诗;艺术;解析

《卫风·硕人》于《诗》之三百篇中可谓赫赫有名,为古今无数读之者赞叹不已,清人姚际恒云:“千古颂美人者无出其右,是为绝唱。”方玉润亦云“千古颂美人者,无出‘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二语。”第二章“手如柔荑……”那一串精彩比喻为人们所津津乐道,赞誉有加。

诗之作意因《毛诗序》“闵庄姜”的说法影响甚大,遑说郑《笺》孔《疏》、宋人清儒,直至今日,仍有不少的读者被导入“闵而忧之”的倾向中去。而正如王先谦所言“诗但言庄姜族戚之贵,容仪之美,车服之备,媵从之盛,其为初嫁时甚明。”既然是婚嫁之诗,无论婚后之遭遇与行径如何便与这婚礼上的祝颂并无关联。诗之欣赏当暂时放下这后来的既定史实的影响,须将其还原到原本的情境中去品味与领会,方能得诗之真味。而添加了许多历史的作料之后再来品味,那当然会使诗的味道复杂起来而掩盖了本味、影响了品尝。

齐国公主出嫁卫国国君,这是诸侯之间的缔结秦晋,其身份便是必须介绍一番的,于是,在开篇推出其人:那身材修长的美人;点明事项:穿着美丽的锦文嫁衣之后,即行介绍此乃“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

这是新娘出门往归,其容貌亦须赞美一番:其手指柔软细嫩如初生的茅草;其皮肤白皙润泽象凝结的油脂;其脖颈颀长白嫩如天牛的幼虫;其洁白整齐的牙齿似瓠中籽粒;还有象螓首一样宽阔方正的额头和象蚕蛾触须一样细长的眉毛。她笑时现出深深的酒窝,她那美丽的眼睛黑白分明。

如此身份高贵的女子往归,其车驾亦须夸赞一番,那修长的美人停车于近郊,驾车的四匹马多么肥壮;辔兜上的紅缨随风瓢动;车上妆饰的雉尾多么美丽。那美人乘着如此富丽的车驾往入卫之朝廷做庄公的夫人。并于新婚之时嘱咐朝官们早些退去,以免君侯过分操劳。

自齐往卫,一路景色美丽,河水浩浩汤汤,滔滔流向北方。捕鱼撒网入水沙沙作响,各种鱼成群结队在水中游荡。河边的草长得茂盛高长。送亲的女子们全是盛装在身,送亲的男士们更是英武强壮。

本篇于事物叙描多以排比出之,形成一种铺排的形态。于身份则有“齐侯之子,卫侯之妻。东宫之妹,邢侯之姨,谭公维私。”;于容貌则有“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于景物则有“河水洋洋,北流活活。施罛濊濊,鳣鲔发发。葭菼揭揭”。这一组组排比句使主体对象的具体特征得以充分的揭示。如新娘身份之高贵,这里的每一项都已经显示着这一点,但那只能是一种介绍和交代,并不能将歌颂者的心理上的颂赞热情表达出来,只有这样一个个地铺排、一层层地累叠才能将其身份高贵渲染到无以复加的程度。如新娘美丽的容貌,这里采用分解描写的方式,将其容貌中的诸部分一个个提出加以描写,在突出每一部分的美的同时,使之在接受者的心目中组合在一起,必然形成一个总体的无以伦比的美丽特质。如往嫁途中的景物,这里的一个一个景物在充满颂赞热情的歌者的心目中呈现着张扬的特征,于是,一个个特征张扬的事物的排叠在一起,形成了对新婚气氛的有力烘托。这组组排叠的出现,使全篇遑说唱时,即使读来亦有一种韵律上的美感,这和谐的章句正与和谐的总体气氛协调一致。

本篇在写人上运用的比喻颇具时代特征,彼时之比喻往往直接将本体和喻体用喻词连接在一起,没有相似点的明示,也没有任何方向性引导和特征性提示,完全依靠接受者调动自我的生活经验将对喻体的特征性认知与本体的特征进行可能性比附,从而,想见主体对象的具体特征。

本篇的叠字运用颇有特色,采用连用的方式在景物描写中未用一个形容词,只是在每一事物的陈述语位置上置一叠字,在突出事物的具体特征的同时,也把表达者的感觉体现出来,又在渲染和烘托着一种气氛。

本诗的讨论尚有两个相关问题:

其一是应制的问题,这《卫风·硕人》无疑是一首应制之作,普通人家的婚礼或许可以唱起“桃之夭夭”(《周南·桃夭》)以表祝愿,而于诸侯之家嫁娶,自然不能以泛泛之歌章敷衍其事,自当另作专属性的新诗以郑重其事,于是,某贵族千金出嫁唱《鄘风·君子偕老》、齐侯之女往归唱《南山》《敝苟》《载驱》、卫庄公迎娶夫人唱这《硕人》,应制之作,包括广义的应制作品,往往因其“出身”而遭人非议,不免有微词在。其实,我们欣赏的是诗的文本本身,只是品味其情致、品鉴其艺术,于是足矣,至于是否应制根本不应该在于我们思考的范畴之内,何必节外生枝、无事生非。有一句话叫“英雄莫问出处”,考用其人而已。还有一句话叫“宝物不问来路”,鉴赏其物罢了。古往今来,应制而出的美文佳作亦比比皆是、不胜枚举,不仅未因其“出身”而影响人们的赏识,反倒增添了无数的趣味与风致。

其二是真实问题,如此婚礼上的祝颂之诗,自然对所赞颂的对象作相当的夸张的描绘,至于是否与事实相符,则向来无人会去追究的,如同婚礼上的司仪总是用那一套“英俊潇洒”、“如花似玉”、“郎才女貌”之类的词语赞美新人,又有谁无聊到去考究那新人是否真的如此天造地设的地步。尤其是诗,一旦形成,它便跻身于艺术范畴了,对于读者一切都只是艺术层面的问题,已然于现实的存在脱离了干系,这里的人物已然作为艺术之形象而存在,其一切人物的行实都已然成为文学情节而展现。生活只不过是艺术的蓝本,而绝不是全部,艺术来源于生活,而绝不能等同。诗在于夸张、想象,艺术在于超越、创造,欣赏和品鉴诗的艺术必须明了这一点,方能中其肯綮、得其壶奥。

参考文献

[1] 姚际恒.诗经通论[M].上海:中华书局,1958.127-128.

[2] 方玉润.诗经原始[M].上海:中华书局,1986.98-99.

[3]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M].上海:中华书局,1987

作者简介:

杨树郁,男,(1962-),广西经济管理干部学院文化与传播系 教授 从事古典文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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