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枫：痛点，就是机会

王皎

周枫是个学霸，他说现在网易有道的核心基因是做工具，如果自己上学的那会儿，就有这些产品，肯定能提升效率，节约更多时间，和女朋友在一起。

1977年，周枫出生在无锡的一个教师家庭，他一直是个会读书的人，1996年以无锡市理科状元的身份考上了清华大学计算机系。那一年的前几名，几乎都成了他的大学同学。那个年头的计算机系绝对是个大热门，能充分证明一个人的学霸身份，但周枫并没有追潮流的意思，他早在读中学的阶段，就和这个复杂的机器打起了交道。

在清华，他也没有淹没在其他的学霸中，依然是公认的牛人，大三那年，周枫担任学生科协主席，和他的同学在清华9号宿舍楼建立的局域网是国内最早的一批局域网。同时这帮二十岁的男孩们开始在校外接项目，包括周枫、王小川、胡琛在内的很多人，参与了一度成为中国最大校园交友网站的ChinaRen的创建。

画风转化的另一段佳话是这样，1999年，他获得了清华大学本科生的特等奖学金，而他当时的女友，也是现在的太太庄莉，更是早他一年，就得过特奖，刷新了清华大学特奖得主的最小年龄。他太太曾说“特奖当时每年每个系只有一个或者没有，我们俩能在两年连着来，当时觉得还是蛮幸运的。”

硕士毕业申请出国时，这对情侣也是名副其实的“offer star”，普林斯顿给了周枫极高的奖学金，还有额外的生活补助，麻省理工则给了庄莉优厚的条件，但因为他们相约，必须去同一所大学，最终一起选择了伯克利。那时他们的梦想是，留在美国，精钻学术，在大学做个教书育人的学究。

转折发生在2004年，丁磊正被163邮箱反垃圾邮件的技术问题困扰，为了找到这方面的人才，丁磊翻阅了几乎所有国际顶级期刊的相关内容，他发现了周枫，他给周枫发了邮件，没有内容，只有一个标题：“我是丁磊，有一个技术问题，我想请教你。”周枫看到之后当作垃圾邮件删掉了。后来丁磊给他打了个电话，又多次到美国与周枫见面，除了技术，还交流了很多。

周枫说：“那个时期，百度刚刚上市，中国互联网行业进入越来越快的发展阶段，国内不仅有广阔的事业机会，还有志同道合的朋友，于是，我回来了。”

2005年，周枫在丁磊的鼓励下回国创建网易有道，主营业务是搜索，却也在浮浮沉沉中经历痛苦转型，最终找到公司的基因：工具。用了十余年，探寻并走出自己的“道”。

一般痛不行，要特别痛！

Q：现在执著于做在线教育产品，你觉得它和传统的线下教育，最核心的互补在哪里？

A：因材施教和个性化。同一个产品对不同的用户提供的具体服务不一样，比如我学习的进度比较慢，那就可以先选择一些不那么深入的材料。传统的教育想达到因材施教，主要得依赖老师，老师得明了每个孩子的擅长和差异，即便这样，在一个课堂上，还是得有同步的进展，但计算机就天然擅长这个事情，每个学生，可以根据自己不同的进展选择课程的深度，特别对于那些经济比较落后，好老师是稀缺资源的地区而言，通过互联网，你可以听到最好的老师的课程。

当然，线下教育依然很重要，我一直认为最高质量的高端的教育应该永远是面对面的，而且是很贵的。互联网解决的是大量的中间群体，追求性价比，追求效率。

Q：网易有道最初五年都在做搜索，后来转型的契机是什么？

A：从2007年到2012年我们都在做搜索，到之后转型经历了一个痛苦的过程。也因为做搜索，我们积累了非常多的技术能力，以及对市场的理解。有道词典其实就是用搜索技术做的词典，那时已经有过亿的用户，我们发现在移动互联网领域有很大的机会，停做搜索业务后，我们除了有道词典，又做了有道云笔记、有道学堂、有道翻译官等大概十几款应用。公司基因的关键词就是做工具，我们最大的能力也就是做工具。做工具，要直击各个用户最有需求最有痛点的地方。

Q：在市场化的情况下，痛点很快就不是秘密，那有道产品持续的竞争力何在？

A：很多人奇怪为什么一年两年时间市场上几乎所有人都在用有道词典，原因在于它不是一个简单的改进型产品，是一个本质不同的产品。核心特色就是基于大数据，这也是我们团队的擅长。有道词典是机器自动分析大量的数据之后产生的，不是人编的，所以它的量非常庞大，可以更广地涵盖用户的所需。而大量大学生和白领的既有用户群，使得我们可以节省很多营销费用。

今年推的几项新产品，比如有道语文达人，针对中小学，很多学生学语文的痛点就是文言文，难理解，难背诵，这个产品就给了你丰富的资源库，输入任意几个字，就可以找到完整的文章，并且有对应的每个字的意思，有对重点难点的标注，我们计划增加的功能是背诵检查，背错了有提示。在此我想说的就是技术，做出产品的差异化，如果大家都一样，同质化竞争打价格战，那就没有意义，我们要做出“壁垒”。

Q：可以做的教育项目很多，你们选择“功利”的备考产品和职业技能培训项目，是经过了怎样的博弈？

A：做什么的确是一个困扰，我们为此也请来非互联网的有资深教育背景的人来做产品经理，可以做兴趣学习，可以教大家瑜珈，但为什么没有这样？因为还不够疼，没有考试考不过就完蛋了的紧迫感，没有拿不到职业资格跨不上就业门槛的紧迫感。同时在教育资源的均衡性上找到平衡，创造革命性的产品，毕竟好一点点是不够的。

2013年我们尝试卖电子书的复习资料，后来不行，录制成品的课程，请名师，并且制作精美，依然卖不出去，单纯做教学APP也不行。后来找到的方式就是做直播课程，从2015年起步，就像大家不愿意买CD但是愿意去听现场音乐会一样，明天要考试，今晚老师直播讲重点，大家就愿意花钱买单。同时，直播可以使学生克服自己的懒惰，录播搞不定这个问题，今年我们认为直播还不够，我们加入很多技术要素，除了最好的老师直播，我们还研发最好用的学习APP，上课有直播，下课有APP辅助学习，不仅有和同学交流的平台，也有向老师提问的通道，塑造学习的系统性。让技术在促进学习上发挥更大的作用，把教育这个事情规模化和产业化，让每一个产品深度优化。

Q：自己的产品线怎么分主次？

A：目前比较简单，课程带来收入，APP则是免费的。APP发挥的作用就是让课程更加丰满，让上课的人能够互相交流。不仅在常规的四六级、考研、 GRE、托福、口语上有布局，我们也面向中学，研发了有道语文达人和超级计算器，两款针对语文和数学的新产品，依然是垂直需求，小而美。

得知道自己什么不知道，什么知道

Q：回国后，你一直在网易深耕，在困难时期也没有对别处抛来的橄榄枝发生兴趣，情深在哪里？

A：网易有道是网易的子公司，有自己的品牌，而这个团队最初就是我建的，有一帮兄弟，大家觉得可以一起做事儿，遇到了很多困难，我们愿意克服，也一直觉得有意思，挑战智力。

Q：平时在工作中，也是这么平和吗？作为团队的领头人，会冲大家发脾气，下强制性的指令，或者做个性化决策吗？

A：我们更强调平等，团队要自我驱动。当然我们的业务压力还是很大的，但最终结果还不错，去年我们的增长超过60%，还是很不错的。至于决策，还是要靠沟通，我也一直强调，每个人得知道自己什么不知道，什么知道。很多时候人不知道自己不知道什么，比如一个项目我接触很少，我得假设自己不知道，尽量让自己不要说话，因为有时候你控制不住想表达，要有这个意识。此外，你如果重视什么事情，你就要真的趴在那个事情上面，仔细观察了解。只有这样才能敢于让别人信服你所言。

Q：互联网行业是公认的高压行业，平时怎么给自己减压？

A：跑步。我们公司很多人喜欢长跑，我坚持不了每天跑，但是周末的时候，一定会动一动，再就是陪小孩，我有两个孩子，一个8岁，一个5岁，跟他们在一起，就是很好的频道转换。

Q：放弃曾经学术的梦想，在互联网的道上，让产品成型，现在看来这个选择给你带来最多的触动是什么？

A：有一次出差去一个挺偏僻的地方吃饭，收银员是一个农村姑娘，在给我们开票的时候，她知道我是有道的，对我说，自己就在用有道词典学英语。我觉得做互联网很好，你真的可以影响很多人。同时能跟一帮聪明的，有梦想的人一起做事儿，都是很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