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域术语特征分析——以军语为例

向 音 李苏鸣

(1.军事经济学院，湖北武汉 430035 2.武警指挥学院，天津 300250)

领域术语特征分析
——以军语为例

向 音1李苏鸣2

(1.军事经济学院，湖北武汉 430035 2.武警指挥学院，天津 300250)

领域术语集中体现和负载了特定学科领域的核心知识，其变化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一个学科领域的发展变化。除了具有共同特点以外，不同学科领域的术语又各有自己的不同特点。研究军语的特征对提取军语，以及对于军事领域内的信息检索、信息提取、数据挖掘等语言信息处理研究以及了解、把握军事领域的发展现状、未来趋向等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领域术语，军语

一 术语的定义

关于“术语”这一概念有诸多的定义，有的是从词汇学的角度来定义，比如《现代汉语词典》(第6版)将其解释为:“某一学科中的专门用语。”《大辞海·语言学卷》对“术语”的解释是:“各门学科中所使用的专门用语，其意义有严格的规定性。”术语的词汇学定义，是将其作为词汇体系中一般词汇的特殊组成部分来考察，在肯定术语具有一般词汇共性的基础上，着重强调术语与其他一般词语的区别，主要在于术语的专用性和规定性。更多关于“术语”的定义是从术语学的角度来界定的，比如国家标准《术语工作·原则和方法》给术语下的定义为:“术语是专业领域中概念的语言指称。”加拿大术语学家隆多认为:“所谓‘术语’，在本质上就是索绪尔所定义的语言符号——由能指和所指组成的语言统一体。”［1］学者冯志伟指出:“通过语音或文字来表达或限定专业概念的约定性符号，叫作术语。”［2］术语的术语学定义，将术语视为专业领域中普遍概念的指称，认为术语是“能指”，概念是“所指”，强调术语的能指性、符号性和系统性。还有的从词汇学和术语学的角度对“术语”进行综合的界定，武警大校李苏鸣认为:“术语是特定领域的专门用语，是用以表达特定领域专业概念的规范化语言符号。”［3］

二 从语言信息处理的角度看领域术语的特征

术语可以只在一个学科领域中存在，有时也可并存于多个学科领域中。领域术语是指在一个或几个特定的学科领域中使用，表示该特定学科领域内概念或关系的词或短语。例如军语是表示军事领域概念或关系的词或短语。本文所讨论的军语是专指军事术语。2011版《中国人民解放军军语》(以下简称《军语》)对“军语”的释文为:“军事术语的简称。军队在作战、训练及其他行动和工作中统一使用的规范化的军事用语。是组织各项军事活动，规范体制编制，表示各种武器装备、军事设施名称及功能，撰写各类军用文书的标准用语。”［4］下面以军语为例探讨领域术语的特征。

1.从流通的领域看，领域术语有特定的流通领域

由于领域术语只在一个或几个特定的学科领域中使用，因此有特定的流通领域，只有该特定领域的人使用，而一般词语是各个领域都流通，是所有使用该语言的人通用的。比如，“阅读(报刊)、集合(学生)、打听(消息)”等表示一般行为的动词，是适用于全民交际的通用词语;而“判读(地图)、集结(兵力)、侦听(情报)”等表示与一定军事目的相关的动词，通常是适用于军事领域的军语。又如“服装、衣领扣、领导”等表示一般事物或人物概念的名词，是适用于全民交际的通用词语;而“军装、风纪扣、首长”等指称军队特定事物或人物概念的名词，通常是适用于军事领域的军语［3］。

2.从流通度看，领域术语只在特定领域流通度高

领域术语通常只在特定领域流通，大部分领域术语在本领域是高流通度的词语。离开了特定领域，其流通度明显降低，尤其是那些专业性极强的领域术语，在其他领域的流通度趋近于零。比如“火炮射击诸元、毁伤概率、复合增程技术、软杀伤弹药技术、弹道修正技术、多用途战斗部技术”等术语仅在军事领域内流通使用。

3.从分布上看，领域术语应该在不同领域类别间不均匀分布

一个学科领域的词语集合通常由一般词语集合加上这个领域的术语而组成。一般词语集合在每个领域中都是共用的，所以基本上是个常数;术语是各个专门领域独用的词语，各个领域互不相同。许多研究者在抽取术语时通常采用基于规则的方法和基于统计的方法。从国外已有的本体学习工具来看，Text-To-Onto(University of Karlsruhe大学开发的一个整合的本体学习工具)使用加权的词频统计方法获取术语;Hasti(Amir Kabir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开发的基于波斯文本的本体学习工具，是用于实现和测试自动本体构造方法的项目)使用了基于规则的方法获取术语;OntoLearn (University of Rome开发的基于文本的本体学习工具，工作基于WordNet)则运用了一种混合的方法，即用词语的领域相关度和领域一致度进行术语抽取。领域相关度是通过与无关领域比较，用来反映术语同特定领域的相关程度，在本领域内，领域术语的领域相关度高。领域一致度就是用来反映术语在领域文集中的分布情况的。一个领域术语应该是描述其所对应的概念的，因此在其概念所代表的主题范围内才是分布均匀的。

三 从术语学的角度看领域术语的特征

1.系统性

系统性是术语不可分割的属性，是术语的固有特征。术语的系统性主要是指术语体系应与一定的学科概念体系相对应，还包括逻辑相关性与构词能力等方面。一定的学科概念体系通常由一组相关的概念构成，这些概念之间存在着各种不同形式的相互联系，包括整体与部分关系，上位与下位的概念关系，部分与部分关系，以及时间空间、因果联系的关系。概念通过这些联系来达到系统化，形如树状结构。比如“军事通信、战略通信、战役通信、战斗通信、指挥通信、协同通信、报知通信”等军语，就构成了一个与“军事通信”概念相关的军语子系统。由于专业词汇系统具有层次多、综合性强等特点，因此术语系统性的体现比较复杂。专业词汇领域的系统性可划分为三个不同层次:一是作为语言单位总和时，术语总汇具有不严谨的词汇系统性;二是作为专业词汇单位总和时，术语总汇具有不严谨的专业系统性;三是术语总汇被整理、统一后，作为术语系统，具有严谨的系统性［5］。

2.本系统内单义性

术语的单义性特点主要是指一个术语应当尽可能只对应一个概念。术语学把概念视为“所指”，把术语视为“能指”。从理论上讲，任何一个概念只能有一个专门固定的术语表达，在释义上主要表现为该术语具有一个义项，对个别一词多义者则分别定名。科技术语尤其强调术语是单一的、专用的。术语的单义性特点要求在一定的专业领域中，应当最大限度排斥多义项的词语，否则会出现异义、多义和同义现象。

3.科学性

术语的科学性包括术语定名的科学性和术语语义的科学性，术语定名的科学性主要是指术语作为专业领域中概念的语言指称，应正确地反映自然、社会、思维等客观规律的分科知识。比如，“猫耳洞”一词曾作为军语收入辞书，但这个术语的语形是以比喻构词法形成的，虽然具有一定的形象性，但科学性明显不足，是军中的俚语，其规范化名称为“单兵防炮洞”。术语语义的科学性是指术语的定义应准确反映概念的科学内涵。例如军事术语都是经过严格的术语化处理的，这一术语化过程通常需要经过搜集军事领域的概念、分析各军事概念的内涵和外延、确定各军事概念在一定体系中的相互关系及位置、在概念关系的基础上为军事概念撰写定义。

四 从词汇学的角度看领域术语的特征

1.构词特征

从术语的构词方式来看，属于一定民族语言的术语和其他词语，具有共同的内部结构规律。术语和其他词语一样，最小的音义结合体都是语素，在句子中最小的能够独立运用的语言单位都是词，术语和其他词语的合成词内部都有联合、偏正、述宾、主谓等语法结构形式。术语短语和其他短语都是词和词的语法组合。下面以汉语军语为例探讨领域术语的构词方式。

(1)单纯词结构。单纯词是指由一个语素构成的词，可以分为单音节单纯词和多音节单纯词两类。军语中单纯词结构较少，2011年版《军语》中选收的军语单纯词有单音节的军语和音译的外来军语两种形式。单音节军语有“师、旅、团、营、连、排、班、锋”等15个。音译的外来军语有“雷达”“坦克”等。

(2)合成词结构。合成词是指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语素构成的词，可以分为复合式和派生式两大类。

①复合式是现代汉语构词的主要方式，指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语素构成的词，这两个语素是由两个实词素(词根)构成，从实语素间的关系来看，主要分成以下几种类型:

偏正式军语合成词:前一个语素修饰或限制后一个语素。例如:民防、全宗、伤票、联运、临检、空域、射验。

述宾式军语合成词:前一个语素表示动作、行为，后一个语素表示动作所支配的事物。例如:制乱、定密、脱密、议训、招飞、停飞、值更、授时。

联合式军语合成词:由两个意义相同、相近、相关或相反的语素并列组合而成。例如:驱歼、拿捕。

主谓式军语合成词:前一个语素是被陈述的事物，后一个语素是陈述前一个语素的。例如:机降。

②派生式合成词。派生构词是指在词根上附加词缀的一种构词法。由于汉语不是形态变化丰富的语言，词缀系统并不十分发达，派生构词法不是汉语的最主要构词方法，但汉语术语中仍有少量由词根加词缀构成的派生式合成词。其模式有以下两种:

词缀在前:这类派生式合成词的词根在后，词缀在前。少数在词根前的词缀是受其他语言影响，产生的一批新的类前缀。例如受英文影响产生了以下新的类前缀:以“反(anti-)”为类前缀的军语合成词，例如“反空降作战”“反装甲火力配系”等;以“超(hyper-)”为类前缀的军语合成词，例如“超视距空战”“超空泡鱼雷”等。

词缀在后:这类派生式合成词的词根在前，词缀在后。例如:以“品”为类后缀的军语合成词有“堪用品”“待修品”“火工品”等;以“比”为类后缀的军语合成词有“战勤比”“展弦比”“航空发动机推重比”等;以“型”为类后缀的军语合成词有“翼型”“伤型”等;以“性”为类后缀的军语合成词有“装备测试性”“装备环境适应性”等。

③短语结构。术语可以是词，也可以是短语，从军语的构词来看，军语大多数是由多音节词构成的短语结构，其结构类型主要有以下几种:

偏正式短语:由修饰语和中心语组成。前一部分(偏的部分)修饰或限制后一部分(中心语)，它们之间的关系是修饰、限制关系。例如:精确保障、一体化保障、数字化战场、信息化装备、国防关键技术、隐身技术、无人平台技术、致密能源、半直瞄射击、特种作战目标、数字化空战、心理战飞机、维和勋章、军援物资、援外军事专家、应急动员、立体突击、信息战斗、重大安保行动。

述宾式短语:由述语和宾语两个部分组成，二者之间构成支配关系。述宾短语前面是表示支配动作的述语，后面是表示支配对象的宾语。例如:呼唤火力、遏制危机、制信息权、制网络权、禁止生物武器。

主谓式短语:由主语和谓语两个部分组成，二者之间构成陈述关系。主谓短语前面是作为陈述对象的主语，后面是对主语进行陈述的谓语。例如:危机升级、航空装备延寿、舰载机滑跃起飞、舰载机垂直着舰。

联合短语:由语法地位平等的两个或几个部分组成，它们之间总体上是联合关系。例如:联教联训、轨道捕获与轨迹交会。

连动短语:由两个以动词性成分连用，它们之间没有停顿，没有关联词语。例如:引导打击、转弯截击、装载上船、交会对接。

2.词性特征

在一定民族语言的词汇系统中，通常按照语法功能、形态和意义把词划分为不同的类别。在汉语中，实词一般包括名词、动词、形容词、数词、量词、副词、代词和拟声词、叹词等，虚词一般包括介词、连词、助词、语气词等。术语通常只有实词而没有虚词，并且以名词和动词占绝对优势。从词性上看，科技领域术语主要是以名词性术语为主。在法律领域，单词型法律术语的主要词性是动词和名词，其他词性所占比率较少。在军事领域，2011年版《军语》中选收的军语主要有名词和名词性短语、动词和动词性短语、形容词和形容词性短语以及量词4种类型，其中以名词和名词性短语为主［3］。

(1)名词和名词性短语。这类军语主要用于指称人或事物的名称，以及时间、处所、方位等方面的军事概念。如:主力、火网、中国人民解放军、命中概率、边防体制、车(炮)场日、接合部。

(2)动词和动词性短语。这类军语主要用于指称表示动作、行为、心理活动或存在、变化、消失等方面的军事概念。如:待命、佯动、相机、协同、增援、集中兵力、先发制人、出奇制胜、敌进我进。

(3)形容词和形容词性短语。这类军语主要用于表示性质、状态等方面的军事概念。军语中的形容词性的词和短语不多，合成词有“主动”“被动”等，短语有“灵活机动”等。

(4)量词。这类军语主要用于指称计算单位方面的军事概念。其中的物量词用于表示人和事物的单位，主要是度量衡词，例如“链”“节”“密位”“指幅”“海里”等。军语中还有一些复合量词，主要用于表示活动的次数和人数的总量，例如“船时”“架次”“车公里”“摩托小时”等。

3.词长特征

表1是各版次《军语》词长，通过统计表可以看出军语的词长分布特征，其中4字军语数量最多，军语的主要构词方式以短语型结构为主。

表1 各版次《军语》词长统计表

五 结语

总的来说，术语集中体现和负载了特定学科领域的核心知识，任何一个学科的术语状况，都与这个学科的发展程度及其内部结构有关，例如军语的变化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军事领域的发展变化。领域术语除了具有共同特点以外，不同学科领域的术语又各有自己的特点，因此军语和其他领域的术语存在一定的差异。研究军语的特征对于提取军语术语，对于军事领域内的信息检索、信息提取、数据挖掘等语言信息处理研究，以及了解、把握军事领域的发展现状、未来趋向等具有重要的理论和现实意义。

［1］隆多.术语学概论［M］.北京：科学出版社，1985：19.

［2］冯志伟.现代术语学引论［M］.北京：语文出版社，1997：1.

［3］李苏鸣.军语导论［M］.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2010：4－5，113，130.

［4］中国人民解放军军语［Z］.北京：军事科学出版社，2011：1.

［5］吴丽坤.术语的理据性与术语模式［J］.解放军外国语学报，2005(2)：28.

Characteristic Analysis of Domain Terms——Case Study of Military Terms

XIANG Yin LI Suming

Domain terminology embodies the kernel knowledge of a particular subject area.Its development also reflectsthe advance oftherelevantsubjectarea.Apartfrom some common characteristics，terminologies from different subject areas have their respective features.The study of the features of Military terminology has both theoretical and practical significance in the military-oriented application of natural language processing，such as information retrieval，information extraction，data mining，and so on.

domain terminology，military terminology

N04;H083;E0

A

1673－8578(2012)05－0005－05

2012－02－15

向音(1971—)，女，湖北巴东人，军事经济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社会语言学、语言信息处理等。通信方式: zx100871@163.com。李苏鸣(1959—)，男，江苏阜宁人，武警指挥学院副院长，研究方向为社会语言学、术语学、军事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