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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戏曲舞台设计的风格与实践——以琼剧《追鱼》舞台与人物造型设计为例

时间:2024-05-19

徐 丹,苏 荻

(四川美术学院影视动画学院,重庆 401331)

戏曲神话戏是以人民生活为基础创造出来的艺术形式,是中国戏曲艺术的重要内容。在中国戏剧史上,神话题材的戏曲创作可谓是数不胜数,流传下来的戏曲也是经久不衰,“到宋元时期,戏曲的创作已有了十分完备的神话戏,并在戏曲剧目中占有相当大的比例。其表现的内容十分丰富,上至天庭中的神仙,下到地狱里的鬼怪,都是神话戏曲中描写的对象。”[1]戏曲神话戏作为一种浪漫、魔幻的文学戏剧艺术形式,它体现了人民的生活理想和心灵寄托, 表现了人民的愿望和追求,凝聚了中华民族优秀的文化思想与内涵。但作为传统戏曲的神话剧艺术创作还存在“千戏一面”、“造型趋同”等问题,戏曲舞美创作不能很好助力舞台表演,舞美形式和戏曲内容达不到和谐统一;“同时,受到中国传统戏曲文化中“一桌二椅”表现形式的影响,舞美设计往往具有极简性和程式化的特点,这种极简和程式化的舞美设计与慢节奏的表演艺术形式已经无法满足当下观众的审美需求”[2];此外,新媒体行业的迅猛发展对传统戏曲演出呈现出不断挤压的态势,传统神话戏曲如何以一种全新的视觉传播方式去吸引观众的观演欲,让观众不仅能够欣赏演员的表演、戏剧的情节,还能感受到强烈的艺术视觉效果,以达到更好地传播戏曲艺术的目的,也是当下每一位创作者所需要思考的问题。

本文以琼剧《追鱼》为例,探讨在守正创新的基础上,结合传统越剧、粤剧等地方戏的特点,舞台场景虚实结合,注重“动态视觉”的表现形式,最大程度地凸显出神话戏曲浪漫、魔幻的特征;人物造型运用分解、重构的创作方式,将传统越剧精致秀美的装扮糅杂到角色造型中去,寻求新颖独特的视觉表现性造型。

1 舞台设计

舞台场景的“动态视觉”效果,是现代技术与传统文化符号相结合的产物,具有浪漫、魔幻的神话特征,是营造戏曲舞台飘渺、空灵氛围的重要表现手段。在琼剧《追鱼》的舞台设计中,舞美设计徐丹、毛云鹏在对剧本深度解读的基础之上,继承传统琼剧美学风格,将独特的民族特色美学追求融入到设计中,力求在创作中形成地方特色美学风格,完成了戏曲文本到视觉形象最终转换成表演的过程,“有效地激发出观众的审美想象与联想,创造出幽深淡远的舞台空间氛围,设计出适度虚幻抽象又深邃含蓄的舞美新场景”[3]。为了凸显戏曲《追鱼》的主题风格,在序幕中(图1),设计者选用了传统水纹样作为视觉符号,利用装饰性纹样较强的侧檐幕,将观众带入虚实相生的戏曲空间。在序幕中,舞台整体运用了写意线条的造型元素,以地方纹样和南宋白描建筑为主,既保留中国传统戏曲舞美特色与风格,又具有现代审美意识。

图1 序幕剧照(舞台设计:徐丹、毛云鹏)

《追鱼》的设计需要突出舞台场景的“动态视觉”效果,重点是要突出鲤鱼精在池塘游动的效果(图2),设计者以中华鲤鱼的造型为基础,做成鱼形灯笼,由演员黑衣人操控,内置可遥控泡泡机,来实现鲤鱼可游动的动态化效果,这种动态化是直接应用于具体的特殊道具(图3),舞美设计将灯光与舞台道具和布景相结合,灯带藏匿在道具和布景之中,灯带不是随机无序的安装,而是按照道具的结构与布景上的图像纹路有条理、有规律地设置排列,形成自发光的视觉特效(图4)。金色灯光若隐若现、闪闪烁烁,将整个舞台笼罩在似梦似幻的场景氛围之中,既体现了传统戏曲精致唯美的审美追求,又增加了《追鱼》的“神话”特征,使得舞美形式与剧情之间达到和谐统一。同时,闪烁的灯光让场景道具呈现出“动态”的视觉效果,而动态场景能够引发观众强烈的感官刺激和视觉体验,进一步增强戏曲艺术的感染力。

图2 第一场(舞台设计:徐丹、毛云鹏)

图3 第一场金鱼道具剧照(舞台设计:徐丹、毛云鹏)

图4 第三场剧照(舞台设计:徐丹、毛云鹏)

“皮影化+写实化”也是舞台场景设计创作中重要的表现手段,在第五场中(图5),为了达到“出奇求新”的艺术效果,突出了海底龙宫建筑的“皮影化”特点,利用传统的皮影关节动态进行展示,同时结合戏剧中“戏曲装饰的写实化”的台阶、平台、房屋、亭子等,增加整个戏曲舞台的丰富元素,对立统一。“戏曲场景的皮影化”和“戏曲装饰的写实化”共同作用,产生了“虚实相生”的意境美,通过设计者创造性的融汇贯通,呈现出飘渺、空灵、诗意、淡雅的意境。

图5 第五场设计图(舞台设计:徐丹、毛云鹏)

在中国传统神话故事中,神仙鬼怪的出场方式大都是腾云驾雾或摇身一变,所以对于“舞台视觉特效”的运用设计是必不可少的。演出中利用现代烟机、雾机引导角色入场,界定时空秩序、转换角色身份、营造神秘氛围,使得舞台空间的转化更具有时空层次感和视觉特效性,打破了自然的三维空间、开阔了舞台假定性空间的虚实、展现了舞台时空的多维度。“使得演员从过去戏曲舞台上参与表现场景的虚实矛盾中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解脱,省出了为假定性的时空概念或背景所做的虚拟性的有关表演等等”[4],同时也使得舞台美术视觉张力更强,表现性更高,流畅度更好。这样的时空处理方式,仿佛像电影一样具有蒙太奇的效果,画面仿佛呈现出“叠印 ”与“淡溶”的效果。从实际的舞台演出效果来看,不仅给观众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还引导激发观众进行有效的剧情联想,让观众感受到舞美艺术“创造神话”的神奇力量。

2 人物造型设计

服装造型的灵巧多变、奇特精致,是传统艺术与现代设计思维、方式的融合,具有推动戏曲演出的重要功能,是符合现代性审美的古典艺术。“戏曲服装在戏曲表演中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是戏曲表演的重要组成要素之一,戏曲服装设计的优劣,直接关乎到戏曲表演质量的好坏”[5]。徐丹在进行人物造型设计时,深入了解了角色的性格特征、身份地位和剧情的年代、背景、情节等,结合剧种类型,遵循传统琼剧风格审美的基础之上,结合越剧服饰的秀丽精美装扮,采用象征性的设计手法,运用现代性的服装设计技巧分解、重构、塑造新的戏曲服饰,为《追鱼》设计了可以带动情节发展的戏曲表演服饰。此外,“在服装的设计上不仅追求角色特征与服装造型的契合,又谋求服装造型与舞台设计的统一”[6]。例如,在角色鲤鱼精的造型设计中,设计者选取符合角色特征的纹样,将富有装饰性的鱼鳞纹运用到戏曲服装中去,其花纹主要分布于腰间和头套处,使得整体角色造型具有轻重缓急的节奏之感。同时,设计者重视传统戏曲文化中极具象征性的特点,如在戏曲中人手握马鞭象征骑马、扬鞭则代表驰骋等,以象征的表现手法运用到角色服装造型设计之中,使得服装造型在辅助角色表演的同时又完美契合角色的特征,如当饰演鲤鱼精的演员戴上带有鱼鳞纹样的头套时,便是以鲤鱼精的身份出现,但当演员卸下头套时,观众便知晓这是鲤鱼精幻化成人类金牡丹的身份,此时头套被赋予了角色转换的象征意义,在戏曲表演中发挥了人物角色变换的作用和推动戏剧情节表演的功能。图6中新颖别致的人物造型设计,生动诠释了角色的“形”与“神”,不仅为演员表演锦上添花,更突出了人物造型艺术生动活泼、灵活多变,从而让整个戏曲舞台演出在灵巧的戏曲服装和“特效性”时空转换的交相辉映下显得如行云流水般流畅。

图6 “鲤鱼精”人物造型设计图与剧照(服装设计:徐丹、杨梓艺)

在对琼剧《追鱼》中特殊角色天兵天将、虾兵蟹将等进行人物造型设计时,设计者在充分把握角色主要特征的基础上,进行了形与色的夸张造型设计,将传统戏曲服装分解、重构、塑造出新颖独特的角色造型。例如,剧中的龟精角色造型,设计者提取了乌龟壳的元素,将其形状、花纹进行艺术化处理后,穿戴于演员的背部以及胸膛处,并结合现代的LED灯带和各种点光源进行装饰,突出神话效果(图7);考虑到蚌精由女性演员扮演,将蚌精整体造型定位为精致唯美,在此基础上提取了蚌壳的元素,进行了夸张的艺术处理和美化加工,蚌壳以背带的形式附着于演员背部,演员被两个巨大的蚌壳所包裹,壳的内部设有抓手以辅助演员,蚌壳一开一合,给观众以美的视觉享受。在这些富有奇幻性色彩的角色造型创作中,设计者将形态各异、造型多样的元素应用到人物造型中,进行了有创造性的主观处理和艺术加工,并结合服装设计的基本原则与传统琼剧的审美风格,给观众呈现出奇幻美丽的视觉感受(图8)。“戏曲服装远不仅仅只是一件衣服,它所蕴含的是一种神,一种情,它是具有戏剧表现张力的。”[7]琼剧《追鱼》的人物造型设计是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推陈出新、大胆创新,是对戏曲人物造型的一次新尝试。

图7 “乌龟精”人物造型设计图与剧照(服装设计:徐丹、黄雨)

图8 “蚌壳精”人物造型设计图与剧照(服装设计:徐丹、杨梓艺)

3 结语

由古至今,神话题材一直是戏剧创作中取之不竭、汲古翻新的灵感源泉和素材宝库,经典的神话故事反复以不同形态出现在不同时代的戏剧舞台之上。神话剧作为一种高度幻想性、充满浪漫诗意色彩的戏曲类型,舞美设计者在进行艺术创作时,应该重视其戏曲题材本身的特性,突出打造神奇的富有奇幻色彩的舞台视觉呈现,同时尊重戏曲艺术的艺术特征,使得戏曲文本内容、表演艺术的内核与舞台美术的形式达到和谐统一。当今,舞美艺术发展日新月异,观众审美不断变化、提高,这对舞美设计提出了更高、更严的要求,即便在借助各种现代科技手段之下,个人的艺术修养和审美的提高依然是不可或缺的重要能力。“而使戏曲艺术从单一的意识形态领域回归到美学的价值体系当中,并且跟自己所处的文化脉络产生呼应,则是舞美设计者的使命。”[8]戏曲舞美设计应具备传播、发扬、创新优秀传统文化的使命感,去完成新时代中国戏曲舞美与优秀传统文化的创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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