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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独立视角直面中国教育

时间:2024-04-23

陈薇

获奖理由
作为中国唯一一个致力于教育改革研究的民间非营利机构,几乎中国每一个重大的教育改革,都与其持续地多方奔走、呼吁以及调查研究有关。从2003年起,研究院每年出版的《中国教育蓝皮书》已是中国教育领域的一个指标性文本,2008年开始的“地方教育制度创新奖”,开创了第三方评价政府教育绩效的先河。10年来,21世纪教育研究院始终在实践自己的承诺:以独立视角研究教育问题,以社会力量推动教育进步。

“你打算读高中吗?”“你今后希望在哪里生活?”

这是“21世纪教育研究院”(以下简称“研究院”)在中国10个省(自治区、直辖市)2013年农村初中生调查问卷中的两个问题。

答案让人深思:1598名农村初中生中,打算上高中的只占69.7%,而愿意生活在现住地的更少,仅5.2%。

“这便是我们农村学校的常态。培养单一的、‘超脱的理想,将村娃子锁在乡土之外,无形中教人力求逃离农村,这些接受了‘离农并且低质量教育的农村孩子,步入社会时对自己的命运将有怎样的解读?”12月初,研究院将数据发布,引起广泛关注。

这个已成立11年的民办非营利组织,以教育公共政策研究、教育创新研究为主,致力于独立的专业化研究、广泛的公众参与,希望最终推动中国教育的改革与发展。

“我们的愿景是成就最具公信力的民间教育智库,目前可能只达到20%,”研究院院长杨东平有些骄傲,也有些不满足,“但要是按规范的、可持续的、专业的民间教育机构,我们大致完成了一半以上。”他64岁,头发花白,不过说起研究院时,双眼仍闪烁着热切的光芒。

“信息拼图”

“美丽乡村教育”公益评选,是研究院在2013年的重要活动:4月启动,经过自主申报、专家和媒体推荐,共发现80多个典型案例;项目官员随后奔赴各地现场调研,渐渐筛选出10个优秀案例,在年终的高峰论坛上分享。

现场调研工作常常由院长杨东平带领。“他喜欢到各地去跑,比我们年轻人更有力量”,一位项目官员评价他。但对于杨东平来说,这样的工作常给他带来激情。

比如,在四川东北部贫困县阆中的调查,便使人惊喜。一般农村学校大多苍白空洞,阆中的学校完全不同:孩子们学书法;教室墙上挂着种在可乐瓶里花草;每个门都绘上画,称为“门板文化”;大多数学校有菜地,既种菜,也是学生劳动基地;不少学校还有猪圈。杨东平看后感叹,“这种粗茶淡饭的教育不仅合于水土,可以持续,而且真正可口养人啊!”

当然,阆中仅是特例,中国农村小学的整体情况并不乐观。据研究院的《农村小规模学校建设研究报告》,近半数(48.8%)村小没有运动场;在非走读村小中,约三成(29.1%)无食堂;在寄宿制村小,75%的学校每间宿舍住10名以上学生,最多的一间宿舍要住40名学生……

这种“以案例式、田野式的发现,完成一幅信息拼图”的调查办法,如今已成为研究院的主要调查和工作方式。仅2013年,研究院就发布了《中国在家上学研究报告》《中国教育公益组织发展现状及趋势研究报告》《北京市“小升初”教育信息公开情况调查报告》等多项调查报道。

执行院长黄胜利说,这种扎实的田野调查,是民间研究机构的优势,同时也是民间研究的价值所在。

民间智库比政府的目光更长远

研究院每年的例行工作有:组织年度教育高峰论坛,出版当年《中国教育蓝皮书》,隔年举办“地方教育制度创新奖”,两个月一次研讨会,每月举办一次教育沙龙,每半个月出版一期《教育双周刊》……

很难想象,完成如此体量工作的,是一个仅有11人的专职团队,其中有转型公益的记者,有刚毕业的大学生,也有教育相关领域的前公司职员。

杨东平是研究院的精神领袖。他出身“红二代”,生活简朴,常和组员们一起吃盒饭,总是骑一辆旧28自行车,穿行于大学校园。研究院每个选题的确定、每份重要报告的发布,以至活动宣传材料上的用色,他都亲自给定意见。

2004年,杨东平以北京理工大学高等教育研究所教授的身份,受聘出任21世纪教育发展研究院院长,这是研究院的前身,2002年由时任苏州市副市长朱永新在苏州创建,主要集合民间教育集团,开展教改实验。

杨东平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他也是环保NGO“自然之友”发起人之一,与教授生涯对比,他“深刻地意识到体制内的事、学校内的事,很难改变。但在NGO,可以做很多事”。

杨东平担任院长后,北京部分逐渐形成了一个相对独立的工作单位,2008年下半年正式独立,组成了包括新东方联合创始人徐小平、著名画家陈丹青等人在内的理事会,更名为“21世纪教育研究院”。

最初的办公室是北京理工大学一间教师宿舍,杨东平的三四位研究生,担任兼职研究员。但集沙成塔,几年间,研究院始终坚持以独立、积极的姿态介入社会生活和舆论场,渐渐成为教育重大话题的“民间声音代表”。

他们开创了第三方评价政府教育绩效的先河,举办“地方教育制度创新奖”;推出了民间版中国教改方案;发布北京小升初状况调查,呼吁对奥数、高考、择校热等教育问题的公众讨论……

“政府只关心三五年的事,而民间智库应该关注十年的事儿。”杨东平说,而且由于民间智库的独立立场和公立追求,有可够持续推动一项重大政策的转变,进而推动教育创新和社会变革。

见证自下而上的变革

21世纪教育研究院提出的一些观点,已被各地政府直接或间接采纳。湖北省教育厅受研究院的教育制度创新奖的启发,也设了一个教育制度创新奖;《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和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制定过程中,研究院多次提出,“要用个性发展概念取代全面发展”,这个建议后来在《规划纲要》中化为“全面发展与个性发展相统一”。

由于关注的都是敏感话题,研究院常常受到攻击。批判奥数教育时,就有愤怒的家长在网上留言:普通人的孩子想升好学校,只有奥数这一条路了,不能把这条路堵死。

杨东平不以为意,他看到的是中国正以国家力量,从童年起便把每个人驱赶到同一条应试教育道路上去,“退化速度之快、恶化之激烈,是中国前所未有”。

他因此特别珍视那些火种般的教育改革:山东杜郎口中学撤掉讲台,搬走讲桌,实行以学生为主体的课堂改革;浙江上虞在学校里设立乡贤学习分会;友成基金会正将人大附中初一的数学课,直接通过视频同时上到乡村中学去……

“近些年来,很多教育改革,都是首先在边远地区学校发生的,”杨东平说,“教育创新的核心概念,正是自下而上的变革。有人觉得我是个偏激的批判者,不过我也因为看到了很多基层变革,在某种程度上又对中国教育充满信心。”

2013年,研究院第一次成为变革的主体。他们和福建连城县教育部门合作,创办了培田实验小学,开展乡村特色教育实践。2014年,研究院决定将教育信息公开作为切口,推进微小透明。

研究院希望成为变革的发现者、参与者和推动者。然而现实常常铁板一块。比如,他们在北京地区研究小升初的体制改革,每年都在奋力高呼,却几乎毫无变化。

“我们做的很多事情,难道不是在隔空打墙吗?”研究院2012年年会时,一位研究员对杨东平说。

这位临近退休的老人回答:“我是一个悲观的乐观主义者。”这一次,他没有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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