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19
孙子厚
基因测序工程表明,地球上所有人都属同一个祖先,也就是说都是一家人。那么不论时间、空间、国家、民族,人的审美是不是有共同之处呢?是否存在一种普世的、人所公认的视觉艺术、听觉艺术呢?或者说,艺术之美有统一的标准,像北极星一样可以永远指引艺术创作吗?
对称是普世之美吗
绘画艺术中最常见的一种表达方式,就是对称。它出现在许多地方,很普遍。古代波斯地毯和现代西班牙的阿罕布拉宫天花板,都有相似的几何图案,但却是不同地方、不同歷史时期创作的。
然而这不表明对称就是普世之美,毕竟东西方还出现许多不对称的艺术作品。18世纪欧洲流行洛可可艺术,很少对称,而同时代日本的禅宗花园布局,也是严重的不对称。
复杂性是普世之美吗
那么在构造上呢?1973年心理学实验发现,人对较复杂的图案愿意投入更多注意力,在新生儿身上也能表现出来。于是能体现层次、色彩、构造等多方面复杂性的作品,似乎成为一种普世之美,并且在对称和不对称的作品中都能体现出来。
然而这也不绝对。有两幅抽象油画,诞生于同一时期,作者还是同一国家的,却表现出截然不同的风格。一幅颜色多样,富有动感,具有很高的复杂性。另一幅却异常简单,平静安详,整个场景被白雪覆盖,几乎没有其他颜色。
两位作者都是俄国的,他们处在相同时代和相同文化背景下,但他们创造的艺术之美却完全不一样。
环境影响审美吗
心理学实验还发现,环境会影响人的知觉,甚至使人产生错觉,那么它会不会决定人的审美呢?
下面这幅图里,线段a和线段b一样长吗?若不,哪一个更长?一般都认为b比a要长些,但实际上它们一样长。受环境影响是人类视觉感知的一个普遍特征,多年来科学家都这么认为。
但是人类跨文化研究却发现这种认识并不完全正确,实际结果相当令人惊讶。西方人看到b比a长,这种错觉程度最大;非洲的祖鲁人、芳族人和伊贾族人也看到错觉,但程度很小,只有西方人的一半;而非洲南部喀拉哈里沙漠地区的居民,则根本没有任何错觉,他们眼中线段a和线段b一样长。
同样一幅图,不同人却有不同认知,这说明环境不会产生视觉审美的统一标准。
听觉艺术也无固定标准
那么听觉上的审美呢?我们平时听的音乐都有一定节奏,它是不是有某种内在统一的旋律、节拍等美感标准?若单论目前世界主流音乐,答案是肯定的。但当把眼光放到全世界各民族各种音乐上时,这个问题就很难回答了。
晚上哄孩子入睡时所唱的歌曲,一般父母都会唱轻柔的摇篮曲,声音逐渐降低,直到喃喃细语,若有若无,但中非共和国的阿卡俾格米人却大声唱,还一边唱一边拍孩子的脖子。
西方音乐演奏都强调节拍要相合,这样才是优美动听的。但不是所有音乐都这样。爪哇人就认为不相合、失调才是有吸引力的,其传统音乐就是这样;另有些民族的本土音乐里,每人各有自己的演奏速度,根本不可能相合;还有些音乐根本找不着旋律,如蒙古人唱歌就没有可识别的旋律。演奏乐器方面,有些民族很不寻常。南太平洋瓦努阿图群岛上,打鼓的称为水鼓手,他根据水波打出节奏,根本不是音乐节拍。
西方音乐通常把重拍放在每2拍、3拍或4拍上,而保加利亚音乐的节拍与此完全不同,重拍通常在每7拍、11拍、13拍和15拍上,还有印度音乐的节拍周期甚至超过了100拍。一般情况下,一个八度音阶被等分成12间距的不同音,如钢琴上7个白键加5个黑键组成一个八度音阶,而古典印度音乐则把它分成22个音,并且其间距还不相等。
对所听到的音高,西方人通常描述为“高或低”,塞尔维亚的罗姆人即使已融入西方文化,其听到的音高却仍是“大或小”,而津巴布韦的绍纳语人听到的是“鳄鱼或逐鳄人”,还有些少数部落(如Obaya-Menza部落)听到的是“父或子”。
总之,调查发现世界各地的原生音乐在内容和表现方式上有巨大差异,远远超出了我们惯常所理解的。
天生亦无音乐偏好
或许音高、节拍等可以受后天教育影响,那么人天生是否就对某种有规律的声音(音乐)感兴趣呢?人人都爱听和谐的音乐,杂乱声音谁都不爱听,这是否就说明人天生爱音乐呢?
为此科学家对4~6月大的婴儿进行了实验。研究人员布置了特别的实验室,父母抱婴儿坐在中间,两边墙壁各放了扬声器。然后其中一边播放莫扎特的小步舞曲,播放后关闭;再对舞曲进行改版,扭曲旋律,打乱节奏,变成刺耳的不和谐音,从实验室另一边墙壁的扬声器里播出来。
最后证实,婴儿对原版莫扎特音乐的注意时间长于不和谐音的,即和谐是声音之美的标准。然而随后实验被重做时,出现了戏剧性结果。如果先播放不和谐音,再播放莫扎特音乐,则婴儿对不和谐音的注意时间长于原版莫扎特音乐的。
这说明婴儿注意时间更长的声音,取决于它是不是先播放,不取决于是不是和谐。这也是事实,如保加利亚传统民歌的特点,就是普遍的不和谐音。
美就是创造创新
美不是由基因、文化、环境决定的。有时对过去的某些伟大作品,我们今天却发现不了它有什么吸引力;同样今天大众不能接受的作品,或许明天就会被广泛认为是一种美。
人类的审美也在不断扩展,一切被认为美的新事物都在不断增加它的定义。因此,普世之美不是某种特定的倾向偏好,而是一条多重的、曲折的路径,一条充满创造创新的路径。
17世纪以来,莎士比亚戏剧一直流行,今天仍以到剧院看莎翁戏剧为荣。但再过几百年,如果人类普遍接受芯片植入,通过信号传输接受信息,再配合虚拟现实技术,就可以在脑海里体验各种戏剧的情节,而且非常逼真。届时还需要去现场花几小时观看吗?或许莎翁戏剧会逐渐淘汰,但戏剧的精神财富不会消失,而且在此基础上,人类还会创造出再多更新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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