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布希曼孩子共舞

孙珂

有些旅程，一辈子一定要经历一次，而且一辈子只能经历一次。多一次，会胆怯；少一次，会遗憾。

当我从Adu那里拿到“感知中国——中国文化环博行”行程表的时候，我就知道这定会是一趟“有且仅有一次”的非凡旅程。博茨瓦纳大学孔子学院的院长陈老师很有魄力，首次组织了这一活动。活动将绕大半个博茨瓦纳一周，为偏远地区的7所中小学送去中国的礼物和问候。时间选在8月底9月初，南部非洲的雨季到来之前，为期14天。

为此，我推掉两周公务，申请当这次活动的志愿者。最终能胜出，我想是因为，我一能当司机，二能当厨子，三能当随行摄影。

从博茨瓦纳首都哈伯罗内出来，驱车南下，不久就进入了A2公路。这一带是典型的半干旱半沙漠气候，属于非洲稀树草原地貌，地势平坦。三辆车都有对讲机，我们一路欢歌笑语，驰骋在柏油马路上。看着辽阔的非洲大陆，心情自然而然就开阔了。

当天下午5点左右，我们顺利到达了第一天的住宿地察邦。这个镇子位于博茨瓦纳西南角的卡拉哈迪区，旁边就是全世界最大的金伯利钻矿之一——察邦钻矿。

当晚，我们在旅馆院子里烧烤。既然被叫做大厨，我忍不住对旁边人家散步过来的几只土鸡起了歹心。我吃过博茨瓦纳的土鸡炖汤，知道那是何等的美味。过了一会儿，伙伴们就惊奇地看见我提着一只塑料袋回来，里面满满装了两只拔了毛的鸡，分尸完毕，装进保温箱。

第二天一早，我们驱车前往访问的第一所学校——Kgolagano中学。该校位于Middlepits村，与南非接壤。

整个文化访问活动，包含如下内容：书籍和文体用品捐赠、武术表演（简化太极拳24式群体演示和三路长拳单人表演）、文艺演出（扭秧歌和《月亮代表我的心》等独唱表演）、中国民族服饰（旗袍等）走秀、分组教学互动活动（剪纸、书法、葫芦丝等）。这些活动，是孔院老师们在很短时间内编排起来的。

演出现场的布置，每次都是最费精力的事情。学校仅提供场所和桌椅板凳，其他器材都需要一件一件从车和拖斗里搬出来，安装、布置好，活动完毕又要一件一件拆解，搬回车内。好在大家通力合作，倒也井井有条，忙而不乱。这让曾经在大学担任文艺部副部长的我备感亲切，感觉我们就像是一个文艺巡回演出团。

当孔院老师们在学校大礼堂的舞台上表演中国功夫时，我就操作投影仪，在屏幕上投射出幻灯片，展示中国的自然、人文风光和经济发展成果什么的。几百个孩子睁大眼睛，发出阵阵惊叹，让我颇有满足感。

活动结束后，拍集体照留念，然后踏上归程。路上，红色的沙漠在夕阳下闪耀着金光。第一站的活动，大家都很卖力很累，当晚没有时间炖土鸡。

次日，从察邦出发，前往卡拉哈迪区的另一个镇子康。其中有一段226公里的沙路，是在原始荒漠中开辟出来的，地图上标注为“Untarred minor road”，反正意思就是基本没人开的烂路。

毫无悬念地，我们的车陷进去了。当然，我们的运气也是极好的。因为当我们把车底的沙刨出来让车脱困后，对面两个黑人开着一辆越野车卷着沙尘而来，经过我们的时候，用很平静的语气告诉我们：这附近有很多狮子，赶紧钻进车里！

路过一个野生动物园时，我们到里面的营地吃了顿烧烤。几头羚羊和很多小松鼠来觅食，小松鼠们的各种卖萌让同行的女士们兴奋不已，她们的慷慨也让小松鼠们大快朵颐。不过，在野生动物保护区投喂食物是严重违反规定的，不建议效仿哦！

在博茨瓦纳，自然保护区和动物保护区占其国土面积的36%，这是个令其国人骄傲的数字。博茨瓦纳的旅游业一直走高端路线，欧美游客是主要客户群。全世界最奢华酒店排行榜上，该国包揽了前几名。这一理念的出发点，也是为了更好地保护环境，以免这方祥和净土被打扰。

话说傍晚时分，终于开上柏油马路，正体会着浴火重生般的神清气爽，对讲机里却突然传来陈老师富有磁性且遇乱不惊的声音：我好像爆胎了。

我们停车一看，都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车右前轮6颗紧固螺丝齐刷刷被斩断，整个轮子已经掉下来，差一点点就脱离车身。当时车速可能在100公里以上，情况说得极端点，就是差点在马路上打几个滚，翻进树林子里车毁人亡。

好在轮子没有脱离车身，好在出事地点离康只有10公里，好在我们找到了愿意晚上出来修车的人，好在修车的人在他家一辆破皮卡车上翻半天找到了正确尺寸的螺丝……好在，我们人品挺好，最后花了两三个小时、350普拉（折合人民币250块左右）搞定。

就在我们三个男的东奔西跑忙乎修车时，女老师们见没她们的事儿，就在夜晚的非洲乌漆麻黑的草地上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然后是真心话大冒险。唉，老伙伴们都惊呆了。

当天还是很累。土鸡继续在保温箱里待了一晚。

我们访问的第二所学校，叫Ngwatle小学，位于卡拉哈里沙漠地带，学校里有很多布希曼小孩。

即使没有来过非洲，即使没有来过博茨瓦纳，只要看过《上帝也疯狂》这部电影，就一定会对里面原始淳朴的布希曼人印象深刻。

布希曼人学名叫做Khoisan，是长期居住在南部非洲的原居民，按照出现的时间早晚，分为San和Khoi两支，到达南部非洲的时间甚至早于由中非和东非向南迁徙的班图人。布希曼人有着较小的骨架、棕铜色的皮肤、胡椒粒状发结、高耸的颧骨和内眦眼褶，在身体特征和习俗上，与班图人甚至整个撒哈拉沙漠以南的非洲人都有明显差异，反而更像亚洲人。他们的语言是一种带有很多唇舌音的语言，就跟电影里的一模一样。

布希曼人目前居住在卡拉哈里沙漠地带，大部分已经被现代文明所影响甚至同化，只有极少数还在沙漠中心地带，坚持着原始的狩猎采集生活方式，是让世界人类学者深感兴趣的“活化石”。

布希曼族孩子都是天生的舞蹈家，随便找块空地，他们就会跳起带着浓厚非洲风情的舞蹈。光看他们跳舞，就足以让人感受到非洲的阳光、非洲的狂野和非洲的纯净。

访问流程按部就班，比起第一所学校，我们已经显得娴熟多了。

Ngwatle小学的地理位置非常偏远，交通不便利，没有电。我们带去了一个汽油发电机，作为捐赠物品之一。校方非常高兴，说这样就可以在办公室中使用其他人捐助的电脑了。

还有一件事情值得记下。访问Kgolagano中学后，Adu的新相机找不到了。我们一致认为，可能是当天活动场面比较混乱，有学生顺手牵羊把相机偷走了。我们通知了校方，校方查了两天没有结果。Adu倒是大度，说就当捐给那所学校了。然而，我们内心总有一些不适，觉得黑人的这些坏毛病没法儿改掉。

但在这天的访问中，这部相机又自个儿跳出来了。Adu说，下次他会找时间，真的去那所中学捐助一部相机。

我在想，需要捐助的何止一部相机，又何止仅仅需要捐助。种族歧视，一直是一个敏感又复杂的话题。它是人类与生俱来的自然属性，又必定受人类理性所约束。

当天很晚才回到旅馆。早上出发前，我们就把土鸡放在电饭煲里炖上了，结果烧开后就跳到保温状态，直到晚上回来，鸡肉也没有炖烂。但是，我们还是享受了一顿鸡汤面，喷香扑鼻，鲜美无比。

小贴士

1.博茨瓦纳长途旅行，记得备多功能刀具、驱蚊药、防晒霜、牙刷牙膏（宾馆不提供）、转换插头（英转中、南非转中）等。

2.四驱车驾驶技能需提前练习。如陷车，可降低胎压增加轮胎触地面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