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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幕遮”面具初探

时间:2024-05-20

陈安琪 吕 钊

(西安工程大学,陕西 西安710048)

苏幕遮,又名“泼寒胡戏”,是百姓祈求来年五谷丰登、畜牧兴旺的群众性活动,多于寒冬腊月举行,曾经风靡唐朝,又在唐朝开元年间被禁断。日本流传的“苏莫者”与我国唐代的“苏幕遮”有很大区别,但是保留了舞者头戴面具这一特点。王嵘在《多元文化背景下的苏幕遮》中将苏幕遮的活动内容归纳为两点:“一是乞寒求水,多降瑞雪,冻灭害虫,来年水量充沛,以利农牧业丰收。二是攘灾避邪,驱赶魔鬼罗刹。”“泼寒”习俗是苏幕遮的主要内容,带面具是苏幕遮的最显著特点。要考究苏幕遮舞蹈的面具,就要先弄清楚苏幕遮的几个意思。

苏幕遮在唐朝开元年间被禁断以后,至唐末五代逐渐变成了词牌名和曲牌名。唐代般若的《大乘理趣六波罗蜜多经》卷一曰:“又如苏莫遮帽,覆人面首,令诸有情儿即戏弄,老苏莫遮亦复如是。”宋代王明清笔记《挥麈录》中记载高昌国:“妇人戴油帽,谓之‘苏莫遮’。”毛先舒《填词名解》中记载:“苏幕遮,西域妇人帽也。”从以上文献记载来看,苏幕遮传至西域后,由本身的与乞寒求雨有关的意思变为一种妇人可遮面的帽子,虽然听起来滑稽,但这也是有迹可寻的。俞平伯认为苏幕遮原意为披在肩上的头巾,亦可“遮人面首”,此类道具都可称为“面具”,即“覆人面首”之道具。穆宏燕认为“苏幕遮”的原始词义为面具,是波斯语译音,根据波斯语考证,苏幕遮是“面具泼水舞戏”。释慧琳《一切经音义》中云:“苏莫遮,西戎胡语也,…或作兽面,或像鬼神,假作种种面具形状。”唐人段成式在《酉阳杂俎》中道:“…并服狗头猴面,男女无昼夜歌舞。”可见,苏幕遮与面具是紧紧联系的,或其本意为面具,或代指一类面具。在祭祀驱邪活动中,面具往往是不可少的,舞者头戴独特的兽面、鬼神形象的面具进行表演,使“苏幕遮”祭祀活动在西域传播开来,所到之处,人们非常喜欢这样的表演,便争相试戴面具也是有可能的,最终面具演变成汉文文献中记载的“妇人之帽”,苏幕遮也变成了这类帽饰的代名词。

谈到苏幕遮,不得不提及的是日本大谷光瑞探险队在新疆昭怙厘佛寺盗取的一件舍利盒,盒身描绘了一组人物,经考证,这正是苏幕遮的舞蹈场面。霍旭初先生认为:这幅乐舞图以1男1女手持舞旄(或为幡幢)为先导,依次是6个手牵手的舞蹈者和一位舞棍的独舞者,接着是一组由8人组成的乐队,最后是一持棍独舞者在作旋转动作,其左右有3个儿童在拍手助兴,整个画面由21人组成。在这21人中,手持舞旄的两名舞者均盛装打扮,但是并无佩戴面具,中间有7名头戴面具的舞者,后面是八位手持乐器的乐工,乐工没有佩戴面具,他们身着翻领、对襟、小袖大衣,下着裤,并且剪发垂项,这正是龟兹人们的日常装扮,最后是一名舞者和三位围观的小孩,由此可知,领队、乐工、观众都是不带面具的,带面具的只有舞者。在这组乐舞图中,共有八张面具,现将这八张面具做逐一分析。第一名舞者头戴的是年轻的武士面具,鼻梁高挺轮廓清晰,脸颊似乎还有些红晕,头上的头巾包裹住了头发,下垂至手臂(见图1)。第二名舞者头戴的为将军面具,其面目表情显然比武士的表情更深沉老练,长髯覆盖了两颊,是典型的倒三角胡,将军面具的头盔与克孜尔石窟壁画中的士兵头盔极为相像,是波斯式尖顶盔帽,只是两边的帽耳更为夸张(见图2)。第三个、第五个、第七个舞者面具均为鬼脸兽耳,相同的大耳特别醒目,是两头尖的船形,不同之处在于,第五张面具是一个鹰钩鼻,眼部有装饰(见图3),第七张面具是猴面,面部较狰狞,似乎还露出了锋利的牙齿(见图4)。第四张面具是一个普通的人面。第六张面具是一个老者形象,深目鹰钩鼻八字胡。最后一名舞技的面具比较独特,嘴骨明显较长,嘴巴张开露出舌头,头上似乎还有卷曲的毛发,由于图像年代久远,无法辨别清楚,不过看其形制,应该正是段成式《酉阳杂俎》中“并服狗头猴面”的狗头。综上所述,舍利盒身上的八张面具分别有人面四张,兽面四张,人面有武士、将军、青年与老者,兽面有鹰、猴、狗。可见苏幕遮面具之多种多样。

那么苏幕遮舞蹈有没有规定必须有人面、兽面多少才能进行舞蹈呢?这点虽然没有明确的文字记载,不过我们可以推测,既然段成式《酉阳杂俎》中有“狗头猴面”的说法,并且舍利盒上确实有狗面和猴面的形象,那么狗面和猴面是必不可少的。程璐瑶的论文《苏幕遮》提到传至日本的“苏幕遮”表演者的面具上有鹰图案的刺绣,这种鹰崇拜在萨满教中有很重要的地位,“苏幕遮”有驱逐恶鬼的性质,所以鹰的面具也是极有可能用到的。在不同的场合,舞蹈会有不同的情节调节,为迎合统治者的需求会适时的增加些将军、武士的形象。“苏幕遮”是一种歌舞戏,歌舞戏就要有情节和角色的划分,可推断其在表演时会根据场合的不同,在情节上做一定的调整,所以表演者的面具也是随情节的变化而变化的。不过不管情节怎样变化都变不了驱邪、祈雨的主题,狗面、猴面、鹰面这样最基本的面具形象是不可少的。

刚刚提到的日本《苏莫者》是唐时传至日本的,为一人带假面,面具模样怪异,长发浓须,似猿猴,其面具为山神形象。日本的苏莫者面具与西域的苏幕遮面具有很大差别,舞蹈内容、面具形制也是南辕北辙。霍先生说:“西域歌舞戏的面具,实际上起到了故事情节、人物塑造、感情表达、审美教化的诸多作用。”传说故事为一种艺术形式的发展起到了很好的支撑作用,而关于苏幕遮面具的故事也有好几种,学术界还莫衷一是,正是这样,我们探讨苏幕遮才更加有意义。

[1](唐)般诺部:大乘理趣六波罗蜜多经,卷一[M].

[2](唐)释慧琳.一切经音义,卷四十一[M].

[3](唐)段成式.酉阳杂俎,前集卷四[M].

[4](宋)王明清.挥麈录[M].

[5](清)毛先舒.填词名解[M].

[6]俞平伯.唐宋词选释[M].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

[7]霍旭初.龟兹艺术研究[M].新疆人民出版社,1994.

[8]穆宏燕.家住波斯久作长安旅[N].北京青年报,2012.

[9]马冬雅.关于苏幕遮研究的几个问题初探[J].西北民族研究,2014,8.

[10]王嵘.龟兹舍利盒乐舞图文化解读[J].民族艺术,1997,3.

[11]王嵘.多元文化背景下的苏莫遮[J].民族艺术研究,1997.

[12]程璐瑶.苏幕遮研究[D].石家庄:河北师范大学,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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