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0
摘要:在中国花鸟画发展历程中,写生与创作是紧密联系的。写生为创作提供一种方式,创作则是写生的升华,所谓“艺术来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就是对两者关系的高度概括。文章浅谈写生在中国花鸟画创作中的运用,并指出写生与创作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关键词:中国花鸟画;写生;创作;相辅相成
一、“心”“物”之契合
在中國传统文化中,“心”与“物”的关系十分密切,“故心灵为宇宙之主,艺人为形相之母”[1]。“写”是一种有机联系的过程,而“生”则是一种“生命韵律”的展现,也就是一种“生命韵律”的创作,它是一种对自然界事物进行“表现”的方式。这就是“心中丘壑”,是将“心象”具体化到画面上的一种“形象”。
“花木聚集五行之精,得天地之气。”[2]花卉草木繁多,“写生之作,皆在随处留心,一经入眼,当蕴胸中,下笔神来,其形酷肖。”[3]中国花鸟画的立意不单单是对花鸟进行简单勾勒,而且十分注重精神层面上美与善的观念表达,如花朵必有阴阳向背,多姿多彩,而蓓蕾、含苞、盛开、凋谢各有形态,都需要留心观察。“与可之于竹石枯木,真可谓得其理者矣。如是而生,如是而死,如是而挛拳瘠蹙,如是而条达遂茂,根茎节叶,牙角脉缕,千变万化,未始相袭,而各当其处。合于天造,厌于人意。”[4]离开生活所创造出来的艺术,就像是一棵没有根基的大树,很难屹立不倒,只能是昙花一现。正如自然景物如同画一样美丽,但并非真正的画。摄影作品也能呈现出画一样的效果,但同样不是真正的画。艺术家的创作和表现,将一种形象或意境转化为艺术作品,而非直接地模仿自然或摄影的现实。真正重要的是画家的创作能力以及对自然的理解,艺术家需要借助自然景物的形象和特点,但并非直接拷贝,而是将其融入自己的创作中。没有借助自然景物的形象和特点,就无法完整地表达绘画的意境。最终的艺术之极致,还在于艺术家内心深处的创作源泉。
唐代著名画家韩幹擅长画马,曾说“厩中万马皆吾师”,其作品《照夜白》(图1)描绘的是唐玄宗李隆基的坐骑,韩幹对这匹马的观察一一呈现在这幅画中。其身姿矫健有力,而画中的空白处更是给人留下了无限的遐想,似乎马上就要挣脱出来。这种心境只有画家在创作时倾注真挚情感才能达到,这是因为特定的时空背景、环境与画家的感受和情绪共同构成了一种美学契机,从而激发出灵感。由于画家长期对马匹深入的观察和感悟,为创作提供了个人情感下的创作意境。
唐代张璪所提出的“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强调艺术创造不仅要以自然为师,还要经过艺术家的心灵感应与滋养,通过对客观事物的模仿表现出人的主观性格,也就是“夺造化而移精神遐想”,但绘画的根本目的却不应局限于此,而在于“超以象外,得其环中”。所以,写生更注重主观精神在画中的寄托和笔墨神韵的传达,然而过于倚重个性精神必然导致画中全无自然而只有“我”。北宋花鸟画大家赵昌则更注重花卉的写生,据史书记载,他不仅现场作画,还用色彩作了记述。其擅长画花果,折枝花开,“极有生意”,色彩鲜艳。他经常在清晨的露水中作画,并自称“写生赵昌”。再如宋代曾云巢的草虫画,通过观察草虫发现它们的神奇、美妙之处。这种跳出常规、超越自我的观察方式,使其作品透露出一种超然的意境和格调。从以上事例可以看到,古人对写生的追求已上升到一个更高的层面,不单单是画物象,便是传神达意、表达情感。可以说,这样的例子,正是古人对写生重视的体现。
石涛所说的“搜尽奇峰打草稿”,意思就是懂得搜奇峰是懂得妙理,多打草稿是下苦功夫,这一切都是为创作出优秀的作品夯实基础,而又都是为创作出优秀的作品不断探索而来的。“然则写生一艺而已,稿乃经纶之素,合己思悟,如北宋文与可,胸有成竹而后画竹;如赵子昂,心有全马,再作马匹”,这表明在创作之前,艺术家需要有一定的思考和准备,带着明确的目标和方向去创作,个人的思悟和理解将会影响创作的风格和表达方式,使作品更具个性和独特性。
二、写生之置陈布势
写生创作实质指的是在写生过程中将它创作化,通过写生的手段来表达自己的艺术理念、艺术语言,其本身就带有独特的创造力。而构图作为创作过程中必须首要考虑的要素,能够为绘画题材和主题提供合理的布局,从而形成一个整体完善的画面。“花非花,亦是花。画非画,仍是画”,艺术创作与精神生活有着紧密的联系。如果仅仅是对客体的一种妥协,那么就会让绘画作品变成一种类似于照相技术的作用,从而丧失了造型、用墨、用笔、用色、构图等绘画语言。
在写生创作中,画家面对的是真实的自然景物,需要将其有机地转化为画面,以传递自己的观察和表达。他们通过“经营位置”来决定画面的主次关系、布局的合理性、重要元素的突出等,展示他们对于所观察对象的独特见解和感受。正所谓“惨淡经营,临见妙裁”,一幅好的作品在构图上往往要具有立画之气象、达画之奇变。例如北宋崔白的《寒雀图》(图2),画家通过写生的方式来创作,描摹了所观察之物的真实形貌,还描绘了物象的变化规律和内在的精神气象,不仅展现物与景的不同气韵,也展现其整体的关联性。从感性到理性,有一个情境的规划,画家表现出冬日傍晚一群麻雀在古老的树木上飞动或栖息的景象。作者对画面中景物的主次、大小、虚实、疏密、简繁等关系的处理都很有造诣,尤其在动静之间更是呼应上下左右,可谓气脉相连。图中的雀群可分成三个部分:左边三只,为静;右边两只,为动;中间的四只麻雀却是整幅画的中心,平衡着左右两个方向,给人一种动静相辅相成的感觉。此画并非一味地追求真实写形,而是从写形上追求一种更高的意境表达。
例如苏百钧的作品《昨夜风雨》,将经过风雨摧残后的荷叶融合主观意象,从而呈现出一幅雨后幽静的景象。风雨过后,荷叶都朝着风吹过的方向,看似静谧安宁,实则隐藏着对生命的追逐与较量,动势立于静势之中,展现出荷叶的生命力,饱含了画面中图形的内在关系:主动与被动、生与灭的对立统一性,它们都是艺术家匠心独运的含蓄表达。
艺术不等同于自然,而自然也不等同于艺术,绘画要以虚静之心师法自然,在为事物赋予主观意向的同时,也要客观地呈现物象的自然美状态。一幅好的作品要把各种因素的关系协调起来,让画面中的事物彼此回环、互相呼应、互相联系。相反,过分重视整体性、统一性,忽略了它内在的对立统一等要素,不但会使作品呈现出一种单调乏味的感觉,还会破坏画面的韵律感。因此,关键是如何把握统一性与对比性之间的分寸感。气韵的产生,使得中国绘画作品的内在结构之美得以完善。所谓“疏而不漏,密而不漏”“繁密之中有疏离,疏离之中有隐秘”,这些原理都是中国绘画中阴阳变化对疏离的审美需求。
三、达“生”之意者
写生,即通过绘画描绘生物的生动气息与灵魂所在。这种艺术形式不仅仅是对客观事物的再现,更是画家内心意境的具体化,将主观情感倾注其中。同时,写生也符合物理和美学的规律,通过具体而细致的表现手法,展现出了自然界的规律和美感。写生的“生”,是指自然世界中形物的生气、生机、生意,通过画家的创作达到生趣盎然,并且能从作品中读到画家的一种生命状态。追求通过形态的准确再现,将内在的意境与情感表达出来,通过寓意来达到生动和韵味,并在写生的过程中去捕捉和把握。正如生动性是靠着它的形态而存在的,也是靠着它的形态来书写的,其表现一定要依赖于它的形态,如果没有了形态,它就无处可去,也就无从说起了。
大自然是美的源泉,每分每秒以生无穷之变,使艺术家取材每时每刻都不尽相同,所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也。美与天俱美,变化万物,纸砚妙在笔砚,天地与才性,互以为境。在创作中,受到写生的影响,画家常常试图捕捉生动的场景和对象,以展示现实世界的美丽和细节。因此,将写生转化为创作的过程中确保生动性的关键因素之一是观察的准确性。要创造出生动的作品,艺术家需要准确地观察对象的形状、颜色、纹理和光影等细节。通过详细的观察,艺术家才能够更好地捕捉到对象的特点和情感,进而借助艺术形式进行表达。
另一个确保创作中生动性的关键因素是情感的表达,坚持对灵感自发性的需求。面对自然时,不仅需要尊重客观规律,还需要重视艺术家对生活的感受和情感,通过真实而质朴的艺术表现,传递出对生活的热爱、关注和体验。如果在写生中没有主观思考过程和欠缺亲身感悟的单纯模仿,缺乏画面的鲜活亲切感,久而久之就会造成画面的概念空洞,达不到“生”之意。
“生”是创作的灵魂所在,它涉及到艺术家对生命、自然、人类体验以及存在意义的理解和感悟。寫生创作不仅仅是要准确地再现外貌,还要通过作品传达出艺术家的情感和对物象的感知。艺术家可以通过运用色彩、线条、构图等艺术手法,将自己的情感与作品融为一体,使观者产生共鸣。通过情感的表达,创作可以更加生动丰富,让观者感受到作品中所包含的情感和意义。黄宾虹认为,作为一位画家,应该亲身游览观察不同地方的山水形态和变化,并通过亲身体验感受不同地域的山水气息和风貌,强调对特定时代下传统的学习和研究。当画家在某个地方停留时,会发现这个地方特有的山水特征,他会进行速写并勾取素描稿,以记录所见所感。这种表现方式不仅仅具有表面上的技法,更蕴含了中华文化中儒释道的思想内涵和艺术的抽象性。儒家思想强调人文关怀和道德准则、佛家思想追求心灵的宁静和悟性、道家思想注重自然与人的和谐,这些思想与中国笔墨表现相结合,赋予了绘画作品更深刻的意义和内涵。
此外,艺术家在写生创作的过程中可以通过加入想象和创造来增加作品的生动性,或是通过对形式的探索和创造,试图捕捉、传达和表达这种生命的力量和意义。写生是观察现实世界的过程,而创作则可以超越现实,给予艺术家自由想象的空间。艺术家可以利用想象力和创造力,赋予作品更多的表现力和生命力。通过在写生的基础上进行夸张、变形、组合等处理,艺术家可以创造出更加生动有趣的作品,使观者在欣赏时产生更深的共鸣。因此,写生向创作的转化不仅仅是作品的外在表现,更是一种呈现和传达生命的手段和方式。
综上所述,在写生创作的过程中,要确保作品的生动性,艺术家需要准确观察、情感表达和创造性的加入。这些因素相互交织在一起,使作品更加饱满、有趣并有力传达出艺术家的观察和感知。通过不断的探索和实践,艺术家能够不断提高自身的创作技巧,使作品更加生动有趣,并展示出个人的艺术风格和独特性。追求“生”之意,是艺术家对生命和存在的探索和表达,从而唤起观者内心的共鸣和反思的力量。
参考文献:
[1]徐建融.潘天寿语录[M].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2012:160.
[2]俞剑华.中国古代画论类编[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1998:446.
[3]俞剑华.中国古代画论类编[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1998:594.
[4]俞剑华.中国古代画论类编[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1998:47.
作者简介:
江婉沛(2000—),女,汉族。景德镇陶瓷大学学术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画花鸟创作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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