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0
之林
二战以后的法国艺术,已经很少有人将它与前卫、试验、当代等词汇联系起来了,有些人将昔日的辉煌不再归咎于法国官方缺乏一批致力于推介现代艺术创作的空间和机构。直到千禧年前后,法国政府决定重新规划并焕活许多被搁置或未实现的“复活项目”,让现当代艺术以一种更有活力的方式融入社区与城市,其中就包括后来独树一帜而广享美誉的东京宫,它的另类运营与定位,也成为欧洲乃至世界当代艺术圈一个独特而重要的坐标。而东京宫的出现也填补了法国艺术圈长久以来缺少官方对于年轻当代艺术展示平台的空缺。
旧筑今生
“东京宫”( Palais de Tokyo)——也许很多艺术爱好者对这个名字并不熟悉,它坐落在法国巴黎埃菲尔铁塔与香榭丽舍附近,毗邻巴黎市立现代美术馆和Galliera 时尚博物馆、Quai Branly 原始艺术博物馆等艺术景点。它原名“东京万国宫”,是1937 年法国为举办巴黎世界国际博览会建造的一处宏伟展馆,因为展馆面对巴黎东京大道(avenue de Tokyo)故得此名。后来东京大道更名为纽约大道,但“东京宫”这个特别的名字却保留了下来。
1999 年, 法国文化部部长凯瑟令· 陶德曼(Catherine Trautmann)决定在巴黎市区的繁华地段成立一座专属当代艺术创作推介与实践的现代美术馆,将东京宫建筑重新加以利用,并公开竞标主题方案和第一任馆长职位。艺评家尼可拉· 布里欧(Nicolas Bourriaud)及策展人杰宏· 尚斯(Jerome Sans) 联手合作递交了他们的方案,最终两人成为了东京宫的首任馆长和灵魂人物。
在1990 年代初,政府曾尝试在此建造电影宫“Palais du Cinéma”而进行了一项大型修复工程,经过数月的施工后被放棄,当时大部分内部空间陈设都被拆除,1999 年底在美术馆项目竞标时便是这样的状态。执行者们将该计划定义为“以最低的预算条件建立一个致力于当代创作实践和发声的场所,成为提高法国和国际在艺术创作上对话、交流的平台,可以进行开放式艺术与美学辩论的重要场域之一”。它所在的巴黎第十六区是当地一个较为富裕的辖区,而东京宫在其中的存在像是格格不入的闲置工业地带,总让人产生一种“未完工”的错觉,也许由于经费有限,也因旧时博览展馆的种种规划硬件,使得这个美术馆看起来尤为另类——新馆保留了东京宫的原始设计,里面一切看起来都像没有完工——墙壁未被涂匀,可以清楚地看到裸露在外的地板石、托梁和整个框架;大挑高的楼层沐浴在自然光线中,而较低的楼层则陷入黑暗,结合老建筑的框架,当下审视甚是有一种纪念碑感,就像是一个未完工的奇异巨型艺术仓库。
它的整体修复方案设计是由Anne Locaton和Jean-Philippe Vassal两人完成,完全由大理石包裹的建筑内部既没有常规展品,也没用大部分美术馆所拥有的高大整洁的展墙,馆内整体简洁明朗,但没有任何修饰的痕迹,不像传统博物馆或美术馆对于各个主题馆的区分与隔离,更像是一张平摊的地图,艺术品零星地布满了整个空间,乍一看很难与传统意义上的美术馆画上等号,而将一切话语权都交给了其中错落的艺术品。
另类运营的“夜猫子美术馆”
被称为“夜猫子美术馆”的东京宫,开放时间是从中午12点到午夜12点,这个计划在刚刚提出时,所有人都很惊讶且并不看好。正如策展人尚斯所说的:“我们想在东京宫里做和其他艺术场所不同的事,艺坛与外界如此隔离是不应该的,我们试图建立真正的桥梁来拓展观众群,开展和他们的对话和交流,但这并不是所谓的取悦大众,我们始终想试着淡化那种认为视觉艺术难懂、复杂的误解。”确实,事实让一切争论化为啧啧称道,东京宫拉近了人们与现代艺术的距离,也改变了许多人的观点。到了午夜,尽管夜幕低垂,人群仍排着长队不断涌入东京宫,成为夜晚巴黎城区一个奇异的热闹之地。
经过数次修复和扩建后,东京宫的面积从之前的8000平方米扩增到上下四层楼共22000平方米,户外空间连接着在埃菲尔铁塔和香榭丽舍大街之间的山坡,一直延伸到塞纳河,号称为欧洲最大的当代艺术中心。漫步其中,到处可见超大型落地窗或屋顶的天窗,观众的视线不时穿梭游移在艺术创作、天空、塞纳- 马恩省河、绿树、埃菲尔铁塔之间。新东京宫同时也宛若一座迷宫,层叠交错的楼面,蜿蜒曲折的廊道、阶梯,除了令人惊叹其雄伟、广阔挑高的大厅、回廊外,也有好几个奇奇怪怪、大小不等,藏身阴暗角落、如地窖般的展示空间,以及四个独立的作品放映厅。
东京宫的工作方式就像制作一本画册,每次合作,如同在书中添加一章,作为持续进展计划的一部分。尝试展现艺术家的所有面向,选择不同的艺术家,从每次经验中学到更多,形成不同概念,就是东京宫的策展理念。此外,东京宫的网站上还设有专门的论坛,欢迎留下不同的“声音”,如果你反对某个展览或是有话要说,可以自由发表,他们会回信。东京宫的理念是永远站在台上,而非幕后,他们的工作总是现身和大众直接接触,希望出现碰撞的火花,若不打破规则,就没有新的可能。
不仅如此,东京宫还是当代艺术家们的著名驻留地,也是欧洲最大的当代创作中心,承接了无数个领域知名艺术家的创作与实验。东京宫里的多个艺术实验室和项目都包含了艺术家驻留计划,每年对全世界艺术家开放申请,驻留时长最长可达8个月,无数艺术家的驻留展览、个人特展都曾在这里开设,还有令人目不暇接的联展、邀请展及团体进驻展。时至今日,曾被长期歇置的东京宫摇身成为了当代先锋艺术的重要驻留地,对艺术家们来说,东京宫是“一个巨大的工作场所,一个由各种形式的艺术事件汇聚而成的全球艺术实践项目,一个艺术发生地”。
艺术家们实验创作的先锋阵地
东京宫硬件建筑本身的粗糙、未完工感,反而象征了一种自由和开放,提供任艺术家游戏挥洒、进行各式各样实验创作的可能。事实上,Jean de Loisy自接任馆长一职以来所接受的多次访谈中,一再强调要避免东京宫走上“体制化”“ 正经严肃”之途,要全力支持“侮慢不羁”“能扰乱既定思维”的艺术创作。这份雄心和先锋走向也体现在东京宫每年举办的五花八门、洋溢生命活力的各式实验艺术活动中。
这几年来,东京宫更是与多个大艺术机构合作,将法国艺术家推广到世界各地,像2005年莫斯科双年展和里昂双年展期间,于法兰克福、格拉斯哥、米兰等地开展艺术巡展,又如法国艺术家撒拉朗格(Bruno Serralongue)在瑞士巴塞尔(Basel)艺术中心的展览,在国内外都反响强烈。同时,他们也邀请德国、英国、中国、非洲等世界各地的艺术家在巴黎做展览和活动。在这,国籍不是重点,首要关切的是作品。到访东京宫,你永远不会连续几次看到同一个展览,每年东京宫都会有三四十个临时展览交错进行,还有音乐会、放映会、工作坊、各种讲座等,东京皇宫(Palais de Tokyo)也向所有学科开放。东京宫有志探索艺术前沿发展中的更多可能性——从表演到艺术手工艺品和时尚,声音艺术到多维科技艺术,这座跨学科的当代艺术博物馆,展品涉及各种静态或动态的表现形式,涵括平面或立体多样的媒材,除了绘画、雕塑、装置、电影、录像、影像、文学、音乐、舞蹈等,亦有当代最前沿先锋的表现手法与形式。尼可拉· 布里欧和杰宏· 尚斯十分推崇关系美学的运用,提倡交流、对话、开放和互动,非常强调作品之间关系的柔轫性和互动性。东京宫会定期追踪艺术家和艺术事件,整体化讨论和推荐当下的艺术形式,关注现代艺术的走向。
主办方称,“这是一片亘久长存的‘反博物馆叛乱荒地,自2002年以全新身份登场以来就一直为巴黎这座城市注入激情与活力,这片‘荒地通达而苛刻,大方而犀利,热情而激进,诗意而有侵略性”,东京宫的出现填补了法国艺术圈长久以来缺少官方对于年轻当代艺术展示平台的这个空缺,其国际化、多样性、跨领域的策展方向不仅让东京宫成为全球当代艺术地图上的一个独特坐标,与都会生活形态与品味匹配的经营模式,更让东京宫成了年轻人趋之若鹜的时髦去处,对于各地的艺术爱好者来说,更是到访巴黎不可不去的奇妙艺术圣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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