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0
贾理智
采访嘉宾:戴志强
(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委员、中国钱币博物馆原馆长)
在此次正式考古发掘之前,江口沉银就沸沸扬扬喧闹了很长一段时间。大约从2005年开始,文物部门就陆陆续续有相关出土的记录,但这些都不是正规的发掘。从流传出来的东西看,真真假假,给收藏界出了不少的难题。
如今,考古第一阶段正式结束,应该说有不少的成果。
首先是实证确认了张献忠江口沉银这一数百年来的传说,即四川彭山江口水域确有此事。其次就是证实了沉银的遗址规模很大,出土的金银器数量很多,当然首当其冲的就是银锭和西王赏功。
先说银锭。实际上,银锭引起收藏者和文物部门研究人员的重视也就是近十几年来的事。以前文物部门也有一些银锭收藏,但数量很少,而且都是早期的东西。更多的机构和个人是把金银锭作为贵金属来收存的,当年人民银行的金库里面就曾有不少银锭,可见那会儿还没把它们当作文物来对待。这一二十年来,银锭慢慢受到了重视,其文物价值越来越被人们认可。
在学术界,银锭的上限被定在了唐代。唐代叫银铤,南宋以后才开始叫银锭。其实,铤和锭是不同历史时期的不同称谓。唐代银铤的形制、重量是不规范的,有饼形、有船形、有笏形等等,這恰恰符合银锭发展的早期阶段特征。
相对而言,宋锭遗存较多。特别是南宋,除了银锭,还有金锭,大大小小的金条、金叶子等等。而从元代线板形的束腰锭开始,有了银元宝的称谓。元宝之名虽然出于元代,但是元宝之形是出于明代的。
明代银锭处于从宋元到清代的过渡阶段。从明初到明末,明代银锭的器型也在不断变化。实际上张献忠这批东西是很典型的老百姓所说的元宝形状。所以这次明代银锭的大量出土基本解决了我们在研究银锭器型演变中的一些疑问。
江口沉银遗址出水的一些文物刚出现在市场的时候,不少人都有疑问,那是因为明代的银锭遗存相对较少。带铭文的明代银锭,文物部门定级时一般都可以定到二级。而此次出水的银锭首先在数量上对明代银锭是一个有益的补充,其次大量都带有铭文,那么这些都让我们可以进一步去深入研究。
再说西王赏功。虽然我们很早就知道这种钱分金银铜三等,但都是凤毛麟角,非常少见。除了上博和国博之外,民间藏家手里几乎没有。馆藏品多被定为国家一级文物,而且是上等的大名誉品。
此次江口沉银遗址出水了如此之多的西王赏功金银钱,解决了两个问题,一个是金钱的成色问题。以前我们看上海博物馆的金钱色泽发白,有点不解。但根据这次出土的金钱成色分析,它含金量很低,大概不到50%,铜的含量占一半还多。那自然看上去就不像历史上的淳化元宝金钱和开元通宝金钱那样金光闪闪(这两种金钱几乎都是纯金铸造,含金量在90%左右)。这给我们鉴定真伪提供了方便,如果有含金量很高的西王赏功,那它反而可能是假的。
第二点,馆藏传世的西王赏功都是流传过的,钱身被磨得很平了。但是这一次看到的几乎全是未使用品,所以我们能看清楚其制作工艺。作为赏功钱而非流通货币,目前来看,西王赏功的铸造工艺跟同时代的制钱工艺差别不大,时代特征非常明显。明末清初西南一些割据势力的铸钱风格与此一脉相承。比如,阔缘、大穿孔、钱币正反面的挫痕等。特别是正反面的挫痕,表明钱币铸造出来之后进行过一些加工。我们古代铸钱主要是挫边而不是挫面,挫面的这种工艺,目前就只在明末清初的钱币上看到过。
所以说,西王赏功的时代特征很明显,一个是它的形制,一个是它的工艺。此次西王赏功的出土,特别是水下考古的科学挖掘,为我们研究明末清初钱币提供了很重要的实物资料和可信赖的考古依据。这一点是要特别强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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