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24-05-20
文/王安潮
大型舞剧《传丝公主》的创演具有多重文化意味。对唐代的长安来说,它是遥想盛极一时的唐乐舞的一次现代回想;对今天的西安来说,它是文化乡土情怀的古韵重现;对丝绸之路文化来说,它是建构新时代艺术题材的一种新尝试;对于民族文化而言,它意在将中原与西域各民族地区的文化进行团结与共荣的新融会。
由西安演艺集团·西安歌舞剧院创排的舞剧《传丝公主》修改版于2021年7月20日、29日的特殊日子里重新排演,它在西安人民剧院的盛装上演吸引了各方的关注。虽然在疫情防控局势严峻境遇下,但到场观演的热情却持续高涨,可见该剧深远的社会影响,这与它六年来的不断精益求精的艺术追求密切相关,也与该剧聚焦重大历史政治及民族团结的题材有关,与充分展现舞剧综合艺术元素如音乐、舞蹈、戏剧等手法的多样特色有关。
戏剧是结构舞剧的主体构件,也是吸引观众的要素之一。舞剧《传丝公主》在之前的结构模式采用了“起承转合”的四幕结构形式,此次进行了全新的结构,两幕式的结构,有利于将中原的唐代文化与西域的民族文化进行并置、同构,展现出结构的呼应与对比,同时又不失剧情的简洁推进。这样的结构之法,很好地处理了以蚕丝为戏剧元素,以蚕桑女宁儿与于阗国王子尉迟的爱情为外显线索,“两幕”结构利于以盛唐与西域诸国的团结共荣为隐伏线索,将凄美的爱情故事与壮阔的家国情怀协调发展。戏剧结构及发展线索明晰,这为直观地展现舞剧的视觉审美,从而引领观众穿越到大唐盛世,感受繁兴的丝路文化和丰富的民族风情而进行了充分显现。戏剧至上的创作观念,一是能让观众更为明确地感受到中国丝绸在传播进程中的大爱与小爱,二是将中国在民族团结上的开放包容、和谐共荣之法,在追溯历史渊源的基础上又尽显了今天的新观念,它将观众始终置于舞剧特色的艺术情境之中,在舞姿、舞容的变化之间感受戏剧情感的转换。
从戏剧结构的构成元素上看,该剧紧抓唐代遗存的木板画为其戏剧的源头,并在每一场中抓住相应的元素进行集中展示,如西市胡姬、曲韵桑园、丝绢传情、赛丝竞艳、桑园耕作、边关军团等。在序幕中即以简洁的叙事手法而快捷地展开戏剧,与先前四幕相比,此次改版的、两幕六场的结构,以更为明快的戏剧推进而增加了跌宕起伏的情感纠葛,增加了戏剧冲突,使戏剧发展更为流畅,更好地展开了盛唐桑蚕人宁尔与西域于阗国尉迟王子情感故事,如:一幕三场的西市邂逅、桑园交心、丝绢传情中所展现的爱情发展,二幕中的唐宫赛丝、家人惜别、边关冲突等所展现的家国情怀,这些结构中都设计了集中明确的戏剧故事中心及其特色鲜明的艺术表现手法,尾声在盛唐与域各国和谐共融的唯美情景中结束。舞剧以桑蚕而将唐朝与西域各国民族团结的思想落到实处,诠释了历史文化的当代社会价值,将戏剧的效果推向纵深,戏剧至上的观念在这其中功不可没。
舞剧是综合舞台艺术形式,建立在音乐铺叙基础上诸多艺术元素协调并现,方能吸引各方观众的兴趣,它的音乐取材了唐代音乐的某些素材,并以唐乐音阶(燕乐、雅乐)而构建了悠长的旋律线条,从而为不同艺术形象建立了特定的指向性。舞蹈在集体舞所构建的唐风古韵的基础上,又以独舞、双人舞和多人舞而建构了多重叙事方式,从而展现了乐舞艺术的唐代传统。
首先,舞剧音乐在挖掘唐代音乐素材上做了内外因素的协调。从外在因素上看,唐代琵琶音乐元素总被置于特需的场合,起到了符号化的引领,而特定的节奏节拍,如新疆的、中原的节律元素常给人以直观的带入感,如在西市胡姬和曲江留韵的舞段中。从内在因素上看,唐风旋律被用于人物的艺术形象塑造之中,唐代燕乐、雅乐音阶所构建的旋律,被用于唐代琵琶、筝乐的表演之中。从协调发展上看,唐代琵琶颗粒灵动的跳音与欢悦的西域节拍律动被用于剧情欢快之处,节奏律动感强的新疆音调被用于特定的场景或风情之中。剧情紧张时的音乐以弹拨乐的急扫和绞线等技法,从而形象的展示舞者的内心或剧情的紧张。而情境的营造也以音乐舒雅而呈现,如梨园弟子乐舞展示章节,以古筝宽广音域而给观众以国泰民安,太平盛世的视听感受;不同场幕中的历史或地域风情,也以相应的音乐题材予以相配,在烘托气氛基础上又推动剧情发展。
其次,在建构舞剧诸多元素的平台上,《传丝公主》在舞美上煞费苦心,从元素到整合,都体现出唐风唐代,展现了大唐乐舞曾经的风骨。它在审美视觉主调上,以大气而不失清爽简约的手法为主,这为音乐与舞蹈的手法运用而提供了最大限度的艺术空间。此次舞蹈的双人舞及群舞的表演给人留下了很深的印象,群舞的协调美感也给人更深印象,它们不仅展现在整齐划一上,还表现力与美的协调上,如唐代宫廷舞蹈、西市胡姬舞、曲江桑园劳作舞、唐宫赛丝舞、玉门关的军团舞等,群舞的全面技艺提升给观众以视觉力量美感的冲击力。此次的双人舞表演,在挖掘爱情的发展上更是给人以层次感,在戏剧情节发展上更是给人以逻辑性审美期待,如宁儿与尉迟初次见面时的邂逅舞、曲江流韵情境下的相认舞、相思入梦联姻舞、远嫁前的惜别舞等,将男主人公尉迟随着剧情节的变化而展现舞蹈语言的纵深性变化。这里要强调的是,双人舞在大开大合的创作观念下赋予动作的难度,它们向外空间的展开及其相应的平衡关系把握,为舞蹈难度增加而给予观众审美期待上的更多满足感,也为舞剧的戏剧性张力增加成色。
《传丝公主》的舞美以虚实景相互协调发展而,唐宫的华美、西市的综美、曲江的纯美都以前置的实景与后置的影像协同相和地呈现,大气恢宏、雍容华贵的舞台美术设计,与盛唐时期国富民强的社会历史风貌相应和。
此次改版的舞蹈服饰及发型、配饰设计,在视觉冲审美上给观众留下了深刻印象,尤其是以细致入微的诠释观念而对唐代的人物形象塑造起到了立竿见影的舞台效果。从第二幕中凤冠的出现开始,它的符号被剧情进一步演化,如皇后将其作为赛丝桂冠授予宁儿,宁母念女心切将蚕种荷包藏于冠中,边关检查中发现蚕包而推动戏剧高潮出现等。
演员服饰、妆容中展现了大唐的“肥美”“钜美”特点,不仅体现在唐皇、贵妃在服饰妆容上的富贵、华丽、大气的历史特征,还将普通人的体态丰腴进行艺术化显现,如赛丝会、西市中的妆容,而其雍容华美与精致秀美还以对比的手法进行戏剧化的审美附加,展现戏剧性舞美的丰富性特点。作为仕女的形象,剧中女主人公宁儿的服饰在主体上采用了轻盈、飘逸、通透、配花的蚕丝裙,其服装的配饰也与之相配。且随着故事情节的发展,其妆容也从侍女的秀美端庄进入到佩戴凤冠时的雍容华贵,相遇时的素衣到婚嫁时的华服,既呈现出唐朝女性服饰的不同风格,也展现了戏剧发展的身份相和。男主人公尉迟王子的服饰则采用了西域头饰卷发造型,在妆容上以西域少数民族的外形轮廓而展现其特色,整体衣着则以灰白色为主,塑造了一位英姿飒爽的西域王子形象。宁母及家父的服装随着第二幕的进入,家父的服装随着愤怒的情绪有了跳跃性的转变,都非常精细的随着剧情的发展进行着细致入微的调整,其设计中的每一个细节,既体现出历史题材的固有特点,也展现出现代舞剧艺术相和的舞台效果。
通而观之,新版舞剧《传丝公主》以民族团结为主题贯穿,以唐代风情的音乐而营造特定的场景氛围,应和并凸显唐韵风骨的舞蹈主题及其技艺,将历史题材以民族团结的视角而予以情景交融的当代戏剧艺术展现,它的舞台视听艺术美感赋予其特有的社会文化价值,适应了当前人民大众不断增长的高雅艺术需求,又经不断修缮的精益求精创演观念,促使该剧已然成为当今舞台中难得的一部民族舞剧精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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