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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空奇谈

时间:2024-05-20

田霏宇 韩馨逸 胡伟 陈哲 于伯公(排名不分先后,按发言顺序排列)Philip Tinari Han Xinyi Hu Wei Chen Zhe Yu Bogong(No Preference Ranking, in Order of Speech)

太空奇谈

2021年3月7日—6月20日

策划人:韩馨逸

参展艺术家:艾伦·博加纳、曹澍、陈滢如、陈哲、储云、艺术组合欧森与迪特-席琳、胡伟、邵纯、安东·维多克勒、于伯公、ZJS、艺术组合张文心与陈欣

展览地点:UCCA沙丘美术馆

1邵纯未来风水2020“太空奇谈”UCCA沙丘美术馆展览现场图片由UCCA 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提供

田霏宇:“太空奇谈”展览有一条关于人与环境之间关系的线索,我觉得策划人、UCCA公共实践部总监韩馨逸把探索带到了一个新的境界,来到了行星意识(Planetary Consciousness),她邀请的这12位艺术家和艺术家小组,分别从各个角度进行了探索。

韩馨逸:这场展览源于UCCA沙丘场馆的灵感刺激。沙丘场馆坐落在海边,又处在阿那亚这样具有乌托邦愿景式的海边社区中,这种虫洞式的空间很有太空的感觉。在疫情期间,我一直在思考人类为什么在新冠疫情的打击下有这么大的一次的停滞,和这种措手不及的感觉。这次思考让我感觉,人类需要一种更大的集体性智慧。

在这期间,我碰巧读到科幻小说作家莱姆1971年出版的短篇小说《宇宙创始新论》,里面描述了一种非常有意思的宇宙创生的模型。莱姆提到今天我们生活的这个宇宙,是上一代宇宙博弈和规定的结果,也就是说每一个文明体都是一个超级宇宙玩家。

反观我们今天的文明形态,地球显然处于还没有超过光速限制的胚胎级文明。我们究竟在这种宇宙的博弈中处于什么样的位置?是不是更应该跳脱出人类中心主义的限制,去更大、更广阔的领域,与地球上所有物种的生态进行交缠或者互动,形成一个非常融合、更具集体智慧和意义的行为模式?

这次展览非常幸运能够找到具有行星视野的12组艺术家,展示了他们的行星思考。

1号空间是是瑞士艺术家艾伦·博加纳的一件比较典型、经典的灯光编排作品。在这件作品中,他模仿莱姆的另一部非常经典的科幻小说《索拉里斯星》,讲述了一群科学家前往索拉里斯星进行探索的故事。在接近索拉里斯星的过程中,这些科学家们产生了很多幻觉,但是他们没有办法判断这是真实出现的东西,还是心理作用下产生的幻象。这件作品以比较抽象的方式还原了索拉里斯星本身的状态。在展厅中艺术家组建了两个部分,一个是像灯塔一般的探照灯,四周是液态金属的浮动状态;另一个是LED的摇头灯,在这盏灯的营造之下,可以看到很多类似行星运行的过程,它重演了索拉里斯星中蓝色和红色太阳交替出现的一种过程。这是一件非常具有诗意和有想象力的作品。

2号展厅的作品是储云老师在2008年创作的,他和UCCA非常有渊源。储云老师长期以来采用日常生活中各种随处可见的二手物品,或者一些显而易见的日常物进行创作。他以一种非常轻巧、巧妙的方式重新诠释了物质本身的状态。这件作品中叫《没有签证的星球》,从名字中我们可以看出艺术家的潜在台词和愿景,他把地球仪改换成了一个镜面等切的迪斯科球,在这个“地球仪”上面,我们看不见任何的边界、国界,以及土地海洋的分割。每一个平均的点就象征着某一种平等的存在状态,它们的精神世界就像太阳的光斑一样,自由地散漫在空间之中。这件作品形成的状态也非常有趣。其实在沙丘馆的空间中,艺术家的作品面临着很大的挑战,因为场馆内有非常多的光源,所以作品本身折射出来的光线会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但也是因为这一点,这件作品就像月球——在太阳出来的时候,它的光非常微弱,但在太阳下山之后,它会爆发出非常强大的能量。整件作品包裹着周围的环境,比如人的影子、阳光,还有周围的状态,一起形成了这件作品的意义。

3号展厅是瑞典艺术家欧森与迪特-席琳一项长期创作的呈现。他们的工作方式非常有意思,平常研究在俗灵修,以及一些神学、感知性的问题,每次寻找材料的时候,他们会从自己的家走到工作室,然后随地取材。这件作品中很多材料都是我们平常可以见到的东西,作品两边像祭祀的香台的部分其实是高压电线的组件,整个形状源自他们的宠物螳螂的饲养过程。他们在饲养宠物螳螂的时候,发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螳螂进食的时候非常有仪式感,又有点像一场微型戏剧。他们把螳螂蜕掉的皮通过材料的转化呈现了出来。在这件作品中,他们加入了一个非常巧妙的感知因素——嗅觉,艺术家在这件作品上附着了很多紫砂花粉,还有一些香草。在经过这件作品的时候,我们可以感受到螳螂来自自然的力量,而旁边的祭祀台则是工业文明的映射。在艺术家的世界中,他希望有一种全新的自然规则,螳螂可以变为一个主宰世界的神。

在2+展厅中,艺术家胡伟展现了他最新的研究线索。他找到了建筑师汉斯·迈耶的一个建筑模型,这个模型是关于共享的人类生活空间的初步蓝图,他在里面做了很多细节上的处理。在1920年共产主义思潮席卷全球的时候,所有人设想的理想居住模型,是尽量减少个人的色彩,通过极简的生活方式获取更多精神上的能量。行军床在汉斯·迈耶的手稿中非常常见,它可以在很多不同的空间发挥作用。在这件作品中,行军床被展开了,变成了一个非常有趣的屏风。

胡伟:我的作品叫《样板间》,是关于如何共同居住。作品最初的来源是20世纪20年代的一张照片,是当时汉斯·迈耶为在不同城市之间切换工作、移动的游牧工作群体创作的。所有的个人物品被简化成最低标准,在房间里所有个人的特色或者是信息都被隐藏起来,两张折叠的椅子、一张折叠床、一个置物架,非常简便,可以根据工作、居住环境和地点随意移动。在我看来,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带有早期共产式的共享精神的实验。我根据这张照片,做了剔除,或简化家具功能的一些装置。当然你也可以这样理解:这些东西是否还是椅子,是否还是一张床,是否还具有功能性?在这个空间里,男人、女人、儿童,以及丈夫、妻子,所有的现代劳动主体是消失的,随之被替换的是一个空的像展台一样,有点像行军床的物品,还有这些所谓的商业蓝图、像广告一样的东西。这个很小的平放在台面上的视频是一个公司的市场推广员,他在不断诉说公司的新产品在未来的可能的特性。这种类型的建筑或者是早期的包豪斯,不光是一个形式的品类和美学的问题,更多的是工作和生产,以及经济上的问题。在这件作品中,我其实也是在讨论这样一种关系。

韩馨逸:艺术家陈哲的装置作品根据沙丘馆整个场地的状态,做了一些新的调整和改变。地上的图形有点像河流,来源于人类头骨裂纹的走向。在这上面的两把石椅,非常像无声的人类命运和星图的对话。

陈哲:这件作品的对视或者说对话,就是现在的我们——活着的人和一个人类头骨的对视。这样的场景被放在一个非常宏大的环境中,有机会在沙丘馆实现,是一个比较理想的情况。我们布展的时候,其实经历了特别多的风风雨雨,下雪、下泥、刮风刮沙,所以现在大家看到的现场其实已经经历过一些自然的洗刷了,我相信在展览接下来的三个月里,它会一直变化。地面上所有物体,会把太阳折射的光反射回圆形的洞中,在这个弧形里,实现了从天到地,再到人间的整体呼应。从材料上来说,对面的头骨是根据真实的尺寸来做的,上面手刻的骨缝来自一个真实的动物的头骨裂纹。同样,地面上蜿蜒的形象也来自于一个真实的动物头骨裂纹。

创作这件作品时,我在思考,在这个动荡和未知的时间点,如何理解人存在于这个更大的世界中的理由。我看了很多有关各种意义走向、命运关联的书,发现有两种途径可以解释和互相佐证:一种是大家比较熟悉的算命占卜,不管是周易还是星象,都很玄妙,认为答案源自天上的星星;人出生的时候,会有一张地图,也就是星星的地图。另外一张地图,我认为是自身生理上的,在人出生的时候,头骨是软的,几片骨头之间形成了缝,随着年龄的增大、衰老,这些裂缝逐渐凝固形成独一无二的图案;在生理意义上,那个图案可以用来证明我们之间的不同,这是一张生理的地图。

骨头可以在一件作品里、一个空间里,把天和地,比较短的时间点和更长远的时间,以及和人形成完整的结合。我很感谢这次展览能有这样一个呈现的机会。如果有机会,大家可以不断重访这个现场,我相信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天气,体验都会不太一样。

韩馨逸:在邵纯的展览空间中,可以看到年轻艺术家邵纯在材料方面的实验。他的作品叫《未来风水》,邵纯用像佛教念珠一样的水珠和管道的形式,为未来的人工智能设计了一个系统。大家都知道,AI运行最基础的要求就是电脑本身的状态和它的硬件,电脑如果运行非常顺畅的话,需要一个很好的智能系统。在整个空间中,邵纯用硅胶、假发还有水管的模型、气泡式的念珠,在现场进行风水的吟诵,很有他的个人特点。邵纯在外面还准备了几个有点像幸运饼干的雕塑,就是为了营造空间的光线。在早晨、下午不同的时刻,光线折射都会不一样,所以这次展览的呈现很大程度上源于空间所赋予的灵感,据此,艺术家做出了调整和创造。

艺术家曹澍为这次展览做了一套全新的游戏系统。在这个游戏中,我们可以在艺术家设定的任务点找到一些图片,这些场景交错在虚拟与现实中。很多图像来源于20世纪90年代的家庭相册中,所以在游戏的过程中,每个人都能体会到一种时空交错的挫折感,但同时也会有一些集体记忆的回溯。非常有趣的是,这些主体记忆都来自艺术家个人生活的经验。在这些照片中,艺术家模糊了所有的形象,思乡、怀念的感觉会在游戏过程中被唤醒。如果在游戏的过程中找不到方向,可以通过一些方法重新回到高空中。整个游戏的过程象征了人从降生到最后周而复始的生命状态。

艺术家张文心与陈欣合作的作品,原型是非常有智慧的章鱼的生命体。在这个海洋系的智慧群体中,它们经常会发出非常有趣的音波。这件作品用到了一个非常不一样的感知系统——触觉。当观众触碰到这些非常可爱的硅胶碗形的中间,作品的声音会随着触动发生一些变化。艺术家为了这件作品生发了一个全新的算法,通过热传导的方式进入声音系统,产生一些音波的变动。

艺术家于伯公的经历非常的特别,他很早的时候就参与了圆明园艺术运动。之后也经历了很多云游,他到过福建、云南等地,去探访艺术和生态之间的可能性。他其实最近在做的创作方向是绘画,通过萨满式的精神关键词的提示,让人连通天地和自己的精神。他在此次展览中的作品是一件早期作品的改动版本。作品中曼陀罗式的LED灯象征着人类工业文明的起始。

于伯公:我的作品是一个装置,通过发动机把三个图形点亮,这也代表了一种供养,或者说一种能源的转换。三个图频代表三个不同的层面,第一个最小的圆形,是一种二元关系,比如阴阳、积极和消极,是一种相互矛盾的统一体;第二个中号的图形,是一个递进的关系,世界的五种元素,图形中间有五种颜色的代表,比如等号、三角、四方形、五角星还有六角星,代表了步入社会的一种状态,是对人的一种总结;最后的大图形是一个升华,或者一种提炼,经过整合后的一种状态。它像一个盛开的花朵,从二元到五次方,再到一个升华的过程,通过一种能量的转换,把它呈现出来。

2陈哲古梦:在你面前2020“太空奇谈”UCCA沙丘美术馆展览现场图片由UCCA 尤伦斯当代艺术中心提供

韩馨逸:这次展览中这个黑色的暗藏空间里呈现了思路非常不一样,但又充满着巧合般一致的两位艺术家的作品。一位是安东·维多克勒,他是一位非常有趣的艺术家,俄罗斯血统,但长期生活在美国,他是“e-flux”的主编,同时也做着非常多的社会行动、社会实践。这部影片是他创作的“俄罗斯宇宙主义三部曲”,他通过大量的调研、文献,以及表演录像的方式重现20世纪非常轰动的一个乌托邦式的俄罗斯。在宇宙主义的哲学运动中,他们倡导人类要修复自己唯一的一个缺陷,那就是死亡。认为通过向往太阳,去往太空,人类可以像植物或者矿物一样有粒子式的复活的机会。这三部曲是一个递进的介绍的过程,在第一部中,他引用了很多宇宙主义之父的哲学理念,以及他的一些诗歌;在第二部中他前往哈萨克斯坦寻找前苏联的宇宙主义的遗迹和其他残留的痕迹,以及它对人们生活的影响,也介绍了一位非常重要的研究太阳的物理学家。这位物理学家研究发现人类的历史性变革和太阳的运动、状态的改变,有着巧合性。第三部非常有意思,安东·维多克勒相信宇宙主义诞生的明天的火种隐藏在博物馆之中,通过博物馆中各种文化或物理性的物质的留存,我们可以拥有一种文明重塑的可能。

另一个空间展示的是艺术家陈滢如在2008年的一组创作。陈滢如长期研究星象学、神秘学,包括风水易经各方面的知识。这几组绘画表达了不同的元素——风、火、水、土,象征着不同的星座,是她为地球文明创作的生命之花。在画面中有非常多花的图形,也有光和乱熵的感觉。在影像作品《熵:2008》中,她通过一个外星智慧体RA的自述,讲述着人类文明的局限性,因为人类的贪念造成乱熵不断增加,如果人类好斗的本性不能改变,地球文明终将毁灭。这是一件非常有警示意义的作品,但是作品的整个推导的根据来自《易经》,陈滢如推算,大概60会年是一次历史性事件爆发的区隔。从她的作品中,我们也可以看到玄学或者说占星学的智慧脉络。

最后一件作品是在天台呈现的周骏生的《光学仪器》。艺术家有很长一段时间生活在荷兰,他研究的是关于摄影的本原性问题。在这件有点像光学望远镜的仪器中,我们可以看到长曝光的成像过程。《光学仪器》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拍摄,另一部分是计算,通过计算模拟出图像长曝光的状态。这其实就是曝光每天叠加的一个过程,可能最后这件作品会呈现出一种非常静止、抽象的图像形态。我觉得这件作品非常像一个拍摄地球人类活动的“宇宙之眼成像仪”,具有宇宙的时间尺度,它指向了人类生存的短短一瞬的感觉。我们所看到的几亿年的变化,在宇宙里可能只是短暂的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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