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上油画衬托材料技术研究

陈虹

一、油画衬托的目的和作用

在布上油画修复的过程中，给破损画布做衬托，是一项大的手术，因而只有在必要的条件下，才可以选择这项操作。衬托的目的和作用是：

（1）改善色层表面的状况，使图像清晰可辨识，使起翘的色层恢复平整，使画布撕裂恢复平面状态，见图1、图2。

图1 法国近代风景画修复前

图2 法国近代风景画进行修复衬托后

（2）预防和推迟绘画在画布物理方面的恶化，并且防止多样的环境变化对绘画的影响（湿度的改变）。

（3）提供一个附加的支撑体，减少可能的对作品的机械损伤，一个已经粘附的画布，可以提供一个很好的表面张力，使受损画布的拉力转移到新画布上面。

（4）加固已经脆弱氧化的，损伤的原始画布。

二、油画衬托的历史

最早的衬托油画的修复方法，从17 世纪开始第一次用动物胶（鱼胶）做粘合剂就有记载，1670 年在威尼斯用淀粉胶是很固定的做法。到了18 世纪修复者认为，衬托可以解决很多问题，因此实施的非常多。1740 年转移色层的技术在法国开始传播，转移色层是把油画色层后面的原支撑体（画布或硬支撑体）清除掉，粘贴上新的支撑体，这是油画衬托中的高难度的技术。19 世纪衬托油画事故频发，损伤是由于使用淀粉胶，熨斗太热引起画布强烈的收缩。尽管如此，人们还是认为，一幅绘画如果没有被衬托，最好是做了这个程序，再做其他的干预修复。

三、油画衬托用胶

（一）铅白色胶和酪蛋白胶

18 世纪中期，较少使用的是一种以干性油亚麻籽油加铅白。或是一种热性体亚麻籽油与铅白和少量铅丹的混合物，用于预期会遇到潮湿条件的绘画衬里。另一种传统粘合剂是酪蛋白胶。这是一种“从脱脂牛奶中提取的强蛋白质化合物，在与碱(如氢氧化钙)混合时形成不溶性粘合剂”。干酪素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被用作修复粘合剂和绘画粘合剂 。1

（二）淀粉胶

（1）淀粉胶由两部分构成：一部分来自动物胶：动物胶又分为，皮胶，骨胶或鱼胶，这个胶保证连接强度。动物皮胶能保证某些柔软度。动物骨胶的性质，是容易脆硬，是因为萃取技巧引起的酸性水解。

鱼胶（鲟鱼胶）被认为具有最柔软，最流动的性质。另一部分来自淀粉，是由小麦淀粉，黑麦等组成，它给胶构成团块体积，给予胶一个好的粘接度，在操作过程中，限制当胶干燥时的收缩。小麦淀粉具有粘性，是因为含有面筋。

（2）淀粉胶混合的要求：混合的胶应最少吸湿，体积坚固，含胶量很少，减少对湿度升高的敏感，为了要保证可逆性，都要有更高比例的面粉。

（3）可逆性：根据意大利1972 年出版的文物修复章程，修复所使用的技术和材料应确保将来可再次进行保护和修复处理。所以，当我们做油画画布衬托时，并非粘度强度越牢固越好，因为要考虑到可逆性的问题，既要保证新画布与旧画布既粘的牢固，又要在粘接材料老化以后，或有问题时去除掉新画布。

图3 中以实验来选择不同的剥离强度，实验用2.5 厘米宽的带子，g 代表牵拉强度，以牵拉机牵拉两块粘附干燥好的画布，牵拉力量越大可逆性越差。

图3 牵拉强度实验

实验结果表明：1000 g /2.5 cm 的强度既可以粘的牢，又有可逆性。这就意味着当新画布需要去除时，只要略微施加一些溶剂，新画布经过轻轻地牵拉就可以脱离原画布。

（4）理论上的配方：6-8 份的面粉，1 份的胶（以重量单位为准）。2

①传统英国配方：面粉，胶 2:1；

②伦敦画廊配方：面粉，胶 5:1；

③巴黎卢浮宫配方：面粉，胶5:1；

④传统西班牙配方：面粉，胶10:1（有时达到14:1）。

添加剂：大多数配方都有添加剂；

增塑剂：威尼斯树脂，亚麻仁油，糖蜜糖浆；

湿润剂：醋，牛胆汁；

厚度：黑麦粉；

保鲜剂：苯酚明矾，含氧水；

大多数的添加剂，会减少粘合力，但可以更好地长期保质。

（5）淀粉胶的优点：一项已经被很好掌握的古老技术，它和以前的绘画兼容，它建立一个干硬的膜，有利于支撑撕裂和起翘的色层，它建立一个，比较弱的均质的薄膜，加固起翘色层。

（6）淀粉胶的缺点：它是吸湿材料，有伸缩变化，对湿度很敏感，易造成布纹凸出，光油层变白，衬裱时，不容易从正面查看，只能依靠裱画者的经验控制，可逆性差，看面粉粘合剂里的胶的比例成分占多少，易长霉菌，粘合剂在老化时，成为脆硬，容易在干燥时有明显的衬托材料的布纹。

（三）蜡和树脂的衬托

1.蜡和树脂的衬托历史

18 世纪中期，因为法由姆肖像画被发现，彩色蜡画很流行。18 世纪末，蜡和树脂的衬托流行于荷兰和比利时，1851 年伦勃朗的《夜巡》被蜡和树脂衬托，衬托后效果：色彩更饱满，颜色更暗。用蜡和树脂衬托在英国越来越流行。1930 年这个衬裱的缺点，也被特别提出，1940 年，国际博物馆会议的报告发表，它表明这个衬托方式是存在质疑的，它会对画面有侵害，染色。后来又有蒙坦那的《凯撒的凯旋门》用蜡和树脂的衬托引起抗议的声音，用面粉胶又重新得到肯定了。

在蜡和树脂衬托中树脂带来结构上的力量，增大粘接度，降低极性，蜡减低混合时的溶解度，保证胶的流动和渗透性，蜡树脂混合，构成一个加热胶在冷却时保证机械性粘合。

19 世纪初到50 年代，配方中的天然蜡和树脂，被人工合材料代替，（比如蜂蜡，达玛树脂，威尼斯树脂，榄香脂被微晶蜡，石蜡，聚已环酮代替）蜂蜡: 可以保持一个熔点56 度，用漂白的或不漂白的蜂蜡。巴西棕榈蜡:来自巴西棕榈树，表现为熔点83-86 度。

石蜡：熔点为35-75 度，来自石油蒸馏，包含很多区域结晶质，很小区域的非晶质，当它冷却时会收缩。微晶蜡：有一个宽溶点谱系，它依赖于它们的分子重量，还有小的区域不规则结晶，重要的非晶质，它老化时会更少脆化，它也是从石油中蒸馏而来，并且能抵御潮湿。

松香：它来自松果的蒸馏，松脂的衍生物，松香是很酸性的，它的熔点是100 到130 度，当它老化以后变脆。达玛树脂，它是来自于达玛冷杉，熔点100 到150 度，它是酸性的，它代替了松香的使用，是最习惯上使用的树脂。聚已环酮树脂：比如AW2，MS2A，M2B，KetonN 可以改进牢固性。EVA 树脂：它是乙基和乙酸乙基共聚物，1950 年开始投放市场，(BEVA371)它的熔点和它的粘性，依靠它的分子重量。威尼斯树脂，榄香脂，用来作为增塑剂，也使用它们的粘接性。精油是对画面色层有害的物质。大多数配方，都含有近3 份的蜂蜡，2 树脂，1 份增塑剂。

2.蜡树脂衬托的优点

令人满意的机械性黏合，操作中的温度是可以接受的，足够柔软，还可以加入人工合成材料加以优化，不吸湿，-同时可以解决多种问题，比如，在同一时间固定色层，基底变形等，-吸收振动，使支撑体坚硬，缩小因阳光而造成的画布损坏。

3.蜡树脂衬托的缺点

渗透的物质和视觉上的改变，是不可逆的，在未来的修复中，视觉效果和使用材料受限。用这个配方，很容易剥离，粘接力是弱的，高色层有被溶解的危险，根据使用的材料，在老化时成为易碎的材料，对温度变化敏感。

4.蜡树脂衬托出现的问题

（1）表面纹理改变的原因：手工裱画画面色彩层要向下，这样会压碎厚涂的色层，大部分衬裱技术都可能会造成粘结层的凹陷空心，画面原始纹理会突出，新的衬裱画布会造成纹理印记在画面上，纹理相互干扰，组成新的视觉效果，纹理增大，画面上出现小白点。

（2）如何避免纹理改变？减少热量和压力，在画下面放可以缓冲的软垫，衬裱时用一个中间层。在美国已经实践了，在衬裱的时候加入更多的胶，要衬裱的绘画放在一个涂硅膜的封套里，用红外线灯加热，真空桌加热也可以，这个方法可以避免绘画暴露于热量下。

5.衬托的新技术

1960 年到1970 年，一个新的衬托技术迅速扩展，新的胶，新的画布，衬托装备的应用。

BEVA371 用于黏固热托。

（1）BEVA371 历史：1960 年Berger 开发，起初它预想是一个渗透的胶，经改进成为不渗透的胶，它可以很牢固粘结在纤维上，少量的胶也可以粘的很牢固，可以有不同的黏接强度，温度控制在65 至68 度，BEVA371 有薄膜和凝胶，使得它是多用途的，可以用接触粘胶的方式，也可以用植绒粘接的方式，如果做硬的衬裱，可以加中间层，比如一层聚酯薄膜。

（2）老化特征：EVA 聚合物可以成为分裂的链条，随着时间的推移进一步成为易碎的物质。虽然可逆性方面存在着疑惑，但BEVA 371 还是相对稳定的。

（3）BEVA 371 的组成（图4）。

图4 BEVA 371的组成

（4）BEVA 371 的优点。

BEVA 371 在大多数种类的支撑体上都是可靠的，能确保一个好的粘接，不渗透，多用途，没有水分，足够柔软，可以做透明衬裱（画布可以用玻璃纤维的）。

（5）BEVA 371 的缺点。

它的粘接强度很大，有毒，缺少硬度，会使有吸收的材料留下痕迹，粘接力可以被脂肪族溶剂削弱（比如上光油的溶剂：石油溶剂油），一般衬裱需要65-68 温度。

6.P.V.A 聚乙烯醇树脂衬裱：

（1）聚乙烯醇树脂 P.V.A 衬裱历史：1972 年Rabin 发表一个不会渗透的衬裱方法，混合一个高分子树脂和一个低分子树脂，从30 年代应用于保护，有共识是稳定的，只在美国应用，60-65的温度粘合。这个胶老化以后脆化，很多衬裱由于这个技术而失败。因此，很少应用。

（2）聚乙烯醇树脂配方（图5）。

图5 聚乙烯醇树脂配方

7.Plextol B 500

（1）Plextol B 500 历史

Mehra 在60 年代末，为了保护油画研制出来的纯丙烯酸乳液，直到70 年代，修复师对Plextol B 500 使用湿度持谨慎态度，为避免这个问题，用喷雾甲苯作为激活Plextol B 500 的溶剂，这个水性丙烯胶可以做冷衬托，用低压真空桌可以让粘胶干化，这个产品包含甲基烯丙烯酸40%，乙基丙烯酸60%。它干燥时，结膜厚度中等，可逆性高，还是足够稳定的，但是在热条件下储藏，老化时会变黄。它不能用作色层加固之用，但可以作为衬托。图2 就是用这个胶来冷衬托的。

（2）Plextol B 500 优点

最小干预，没有热量，使用压力小，可逆性强，粘接强度小，它是多价值的，可以用溶剂重新重启，操作手段可以保证一个粘接层均匀一致，用做衬裱是足够牢固的，而且没有毒性。

（3）Plextol B 500 缺点

这个胶是水性的，粘度是弱的，缺乏硬度，而且干后有缩合现象。

（4）Plextol B 500 系列产品——Plextol D360 (Lascaux 360)。

①Plextol D360 历史：Ketnath1978 研制，(甲基丙烯酸-n-丁酯/丙烯酸甲酯共聚物)。水质丙烯分散干性膜，密封加热，用温度40-45 度，粘接形成一个柔软膜，可引起蠕变。不同温度压力，薄膜厚度会有不同，连接强度不同，由于溶剂的关系，粘接度会太强，它的硬度不足，可以和一个重分子的丙烯分散剂混合补偿，比如（Plextol D541，D498）老化特征结构稳定。

②Plextol D360 优点：在低温下能再活化，不同方法的实施可以达到最小粘接，可逆很容易，很柔软，是多价值的，很多方面可以应用，不是水溶的，没有毒性。

③Plextol D360 缺点：缺乏硬度，可以和高分子聚丙烯树脂混合，或用一个中间层加固，某些溶剂的使用会使粘度太大 (比如Lascaux 360)。有缓慢变化的倾向，尤其是大尺寸的画幅。

（四）衬托使用布料的要求

油画衬托使用布料要有很好的耐久性，很好的抵御光线和酸性污染物带来的破坏的能力。强度大，延展性弱。有很好的弹性，抗缓慢变化，抗收缩，吸湿度小，和衬裱胶有亲和力，合适的审美特征，适合操作，小的织纹，容易处理。

用于衬托的画布：传统都是用亚麻布，它的硬度来自胶的渗透，比如蜡树脂，淀粉胶。亚麻布被认为是一个在潮湿的环境下不稳定的，在日光和污染下，人工合成纤维是更加稳定的。

随着相对是柔软的合成胶的发展，给要衬托的画布带来较软的支撑，所以我们更喜欢一个相对较硬材料，比如，玻璃纤维，聚脂纤维，聚酯帆布。

玻璃纤维有很好的稳定性，单独制造，玻璃纤维很好，但不能和其他纤维，混合在一起。

聚酯纤维布是人工合成材料最常用的，聚酯帆布，多种聚酯纤维，用热量计聚合起来的，有很好的稳定性，对于拉力有很好的抵抗性，单聚酯纤维有很好的机械特征，可以在弯曲状态下很好的维持。

但是，从1984 年到2001 年，85%到86%的衬裱者都喜欢用亚麻布，因为它的外表美观，也因为它和传统材料的一致性。亚麻布的抗拉强度只略小于用在古画上的帆布，最多2-3%。画布在湿度和温度变化中的伸缩，会直接引起色层的伸缩导致开裂，画布绷上内框的时候，所用的拉力不同也会导致，画面角上的裂纹的形成。

（五）衬裱设备

真空热压桌：它可以提供一个均匀的可控的热量和可控的压力，使用过多的抽气力会使布纹改变，使用冷风套可以消除问题，因为潮湿可以加入到处理中。

冷衬裱桌：真空热压桌可以改进和控制来自真空泵的压力，可以限制正在衬裱操作的水分。

热风桌：它可以提供一个热量，可做热衬裱，可以处理画面变形。

热风桌加湿系统：在处理整平的时候，需要很准确地控制湿度，这个桌子只是有限的作用，一个简单的潮湿空间被证实更有作用。

真空泵是小尺寸，在覆盖下翼翅转动形成封闭的连接，可以预防可能的空气流失（用于衬裱可以逐步减少空气，最后避免在衬托时有太大的压力）风扇低压系统是很大的尺寸，翼翅不封闭，桨叶是弯曲的，这个横截面运动产生很大的气流。用测压表衡量压力。

四、结语

油画衬托实际上是加强原画布支撑。用一个胶把两幅画布粘在一起。使用压力和热量使变形的色层平整，重新附着色层和画布支撑层并激活粘合剂。这是通过熨斗和其他辅助工具实现的，如螺旋压力机。衬托后的效果也因为材料的使用和修复师的经验而不同。

注释

1 Mohamed Abdeldayem Soltan：An Investigation into Materials and Techniques for Historical Linings。

2 Paul ackroyd：Les techniques synthétique pour le doublage des peintures sur toile20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