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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电影《夺冠》的空间构建

时间:2024-04-24

段珂

摘 要:陈可辛早年漂泊的生活经历,使他积累较多的空间体验感,拥有较强的电影空间构建能力。独特的电影空间意识,使他在本土电影导演中独树一帜,立体的空间构建体系对本土电影空间研究极具参考价值。本文从地理空间、人物空间、观影空间,研究电影《夺冠》的空间构建,剖析女排精神的传承和时代社会的变迁。

关键词:《夺冠》;陈可辛;空间构建

电影诞生之初就与空间产生了微妙的联系。巴赞认为,电影的发明来源于木乃伊情结,人类渴望突破时空的有限性,获得超越时空的物质手段。基于此理念,无论电影通过何种方式表达,电影空间都必然存在。导演如何拍摄和建构电影空间,可以反映出导演的艺术思维。从影片的电影空间构建上,我们能了解到导演的电影理念。本文针对《夺冠》这一影视作品,结合陈可辛以往导演特征,进行深入空间构建研究。

一、地理空间重建下的建筑参与

地理空间指物质信息在真实世界被容纳的一种存在形式。在电影中,地理空间包含范围较大的地域空间和范围较小的建筑空间。导演在构建地理空间时,通常会将特定的地域文化融入独特的建筑之中,陈可辛选取漳州和天津这两个极具代表的地理空间,展现不同时代的中国女排。

(一)漳州:女排精神诞生地

基于现实空间中的历史文化背景,有“女排之乡”的漳州,是女排精神诞生地最恰当的地理空间选择。

陈可辛导演一比一还原构建了漳州中国女排训练基地。通过搜集和整理七八十年的照片集、影像集来获取灵感的方式,对“女排·漳州”进行细致的搭建和还原,修建了具体的空间建筑,构建出了八十年代纯真的时代背景。漳州训练基地的建造,可以将演员们融入八十年特定的空间氛围里。在简陋的训练场地之中,女排队员高强度的身体磨砺,朝气向上的精神面貌,牵引出戏里戏外所有人的集体回忆。漳州训练基地这个具有时代特色的地理空间,凝固了时间的流逝感。

这个时期的建筑空间,主要依靠低饱和度的色彩和散射的光线营造怀旧感。八十年代的中国人,虽接受着改革开放帶来的日新月异新思想,但对时新的科学技术仍存在着迷茫,绝大多数人依旧处于追求返璞归真的自然状态。旧黄的地板、军绿的墙面、鲜红的标语,颜色搭配看似鲜艳,但低饱和度的色调选择,使色彩并不会过于夺目,保存画面活力的同时,拥有纯朴的质感。镜头包裹丝质的纱布,散状的光线投射,使得镜头画面可以捕捉到空气中略带杂质的悬浊效果,营造出看不出痕迹的自然氛围感。

在漳州诞生的中国女排,浓缩着独属于八十年代中国人精神的浓缩,拥有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生命力。

(二)天津:女排精神复兴地

天津曾是全国女排十二冠的产生地,本地的天津女排是中国第一支参加“世俱杯”的地方球队。作为女排福地的天津,是新女排精神复兴地的最佳选择。

新时代女排所处的空间,无论是训练场还是赛场,都透着开放发展的格局面貌,也使得处于此地理空间下的新时代女排,具有更多元化的发展趋势。开放式的建筑设计将中华文化中人与人之间的向心力和凝聚力表现得淋漓尽致,是展现团结作战的女排精神的最佳地理空间。

主人公布郎平作为中国女排主教练时的记者采访场景,取材于天津大学行政服务中心。错落有致的长梯,使郎平以中国女排主教练身份出场时,携带王者归来的气势,也寓意着“新女排”将以新时代女性独属的韧性,夺取属于中国期待已久的冠军。这一时期的建筑空间,除了形状设计更加多元外,光线相较于之前也有明显的变化。新女排时期有更多的情节点和矛盾点,这一时期的镜头画面,色温更强,光线更亮,硬度更大,整体营造出一种冷静旁观的视觉效果。陈可辛通过光线的处理,给人以盒子式的开放空间环境,类似于上帝视角的方式,展现盒子中的世界,充满着新时期女排精神启航再出发的复兴意味。

女排作为一个时代的缩影,见证了中国在世界上名不见经传,到一步一个脚印站在世界不可撼动的地位。

二、人物空间构建下的情感联系

人物空间即人物本身、人与人关系网所构建的空间概念。人作为具有社会组织能力的生物,通过一系列构建人与人关系网的行为,来维持正常的生命生活状态。通过构建人物空间的方式,使二维空间的人物变得立体鲜活。影片中,作为主人公之一的郎平,作为女排精神的具象化存在贯穿始终。

(一)郎平与自我的情感联系

人物自身的身体空间,是由身体状态和身体动作的延伸空间构成的,身体空间是影像画面最直接的呈现,在电影中它以肉体形式出现。身体空间包含人物精神状态、生活痕迹等。陈可辛镜头下的郎平从影片最初就极具使命感。处于新老女排团体的郎平也有不同的形式的表现。

老女排团体所代表的更像是国家情感意志下的为国争光。不能参与训练场的正常训练作为郎平参与的第一个故事情节点,以交代人物原始背景的方式,将郎平这一人物圈画在正常群体之外,在非正常的状态下激起郎平人物成长的自我觉醒。在这种特殊的局面之下,郎平这一人物必然会有所举动,人物身上最初肩负的使命感就此诞生,激励郎平必然会往或好亦或坏的方向发展,使她内心主动亦不主动的,激起胜负的欲望,追求自身欲望的平衡,就此成为郎平在女排夺冠上的必然之路。十八岁郎平被挑选入国家队至今,教练一直用特殊的训练方式,磨砺郎平的身体素质和心理承受能力。在内外并施的双重矛盾下,郎平用要球不要命的拼搏,为自己赢得站上赛场的机会,也为国人赢得看见曙光的机会。从郎平到“铁榔头”的角色转变,中国需要一场胜利敲碎外在的刻板印象,燃起国人对于祖国的希冀。以郎平为代表的中国女排除了具有运动员应有的热血拼搏外,多了一份特殊时代背景下,国家意志中,国人为国争光的坚定决心。

新女排团队所代表的更像是个人情感意志下的为己添彩。影片中段插入讲述了2013年郎平在加州尔湾超市买菜、停车、回家做饭的小片段。作为生活细节出现的支线情节点,虽时长占比小,但对郎平的个人的成长有极大的帮助。陈可辛通过镜头运动轴线规律,将郎平在超市购物的视线,与2008年北京奥运会女排小组赛的赛状来回剪切,通过被摄对象视线方向、运动方向一致的效果。快切的剪辑方式,略带抽帧效果的赛场画面,呈现出郎平对于中国女排的执念,以及自身发展飘忽不定的迷茫感。与路人的交流牵扯处郎平的身体问题,家庭聚会的比赛谈论,这些看似具有随机性的突发事件,实际上是郎平自身矛盾能量积累的必然事件。郎平所受的苦难,与想要中国女排夺冠和改变当下国人观赛观念的欲望,成正比攀升趋势。这是郎平个人的选择迷茫,同样也是中国女排发展的迷茫。2008年比赛失利后,中国女排渐渐沦落到世界上的第二集团,陈可辛通过家国同构的方式,将郎平自身经历的悲欢离合与国家进步发展联系在一起,这种主流意识形态的构建,帮助郎平回归中国,在女排大家庭中找到相互支持、相互支撑的责任感和使命感。回归后的郎平,完成了个人身份上的彻底转变。郎平依据自身执教经历,对中国女排进行了新的改革,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让女排队员回归于“人”本身。郎平通过返璞归真的方式,让每一个新女排队员找到自身打球的意义。

(二)郎平与外界的情感联系

人与外界环境形成的关系构成社会空间。郎平运动员的身份,使她与外界产生的情感联系更具特殊性。

特殊的关系羁绊。某种意义上说,郎平与陪打教练具有同源性。郎平不能参与正常的分组训练,陪打教练误打误撞被分到女排训练队,在此情况下,两人很容易达到同性的共鸣。两人的情感关系,从最初就建立在互利的基础之上,陪打教练需要发挥自身作用得到他人认可,郎平需要额外的加训训练自己站到赛场,两人的关系始终处于平等的状态。两相情愿寻求同类的方式,使得郎平和陪打教练都取得了自身所需。

特殊的社会压力。受个人生活环境影响,陈可辛的影片中经常出现分居两地的叙事元素。1987年郎平远赴美国留学。2008年北京奥运会,郎平任美国女排主教练。两段情节都站在更宏观的角度,展现郎平所受的外界压力。在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中,始终有家国一体的固有思维,郎平特定的出身设置,致使身为主教练的她,理所当然基于自身职业道德,却因此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之中。这种自然而然发生的窘境,迫使郎平做出关键选择,发现人物内心。

在外界压力的驱使之下,郎平的选择更能深刻地揭示出她人物的真相性,从而使郎平的人物形象具有一定成长性,以赤子的真诚回归祖国,带领中国女排走新时代的发展之路。通过郎平个人的人物遭遇象征社会思想的更替,及其发展中的内在矛盾,折射社会环境的变迁。

三、观影空间创构下的观众期待

观影空间即受众观看影视作品所处的规定情境空间。相对于传统的戏剧艺术形式,电影的受众群体接受传播信息的媒介影响,处于较为被动的地位。镜框中的二维空间影像并不能与观众产生直接互动,信息的收集往往处于劣势接收的状态。观众通过电影预告片、故事简介、导演、演员等,多种固有认知的了解方式,从而走进观影空间的行为,具有特定的期待感受功能。

(一)音乐:心静即声淡的克制

音乐本身因其特有的音乐语言的存在,使得节奏和乐段能与蒙太奇系统产生相对应的特殊体验。陈可辛很擅长通过音乐创构特有的观影空间。

在《夺冠》中,导演邀请作曲大师梅林茂制作电影原声音乐。运用往返的节奏和极简的旋律,以克制的方式勾勒出影片所需的规定情境,通过营造氛围的方式,让观众从听觉感受上回到特定时代,为影片添加格外的内容质感。开篇利用《北京1980》完成,2008年到1978年两个时空的切换衔接,多重时空的空间构建与音乐中旋律的复调性不谋而合,用钢琴和大提琴演奏引出片名,奠定下拉开大幕长大戏的观影氛围,回旋往复的旋律形式,引领着观众受跟着音乐旋律的变化,感受时代的变迁和时间的流逝感,其怀旧且飘忽伤感的情绪给观众以很大的冲击。

在千钧一发之际,使用静默的音乐处理方式,是《夺冠》中音乐克制的另一表現方式。在三场比赛的决胜时刻,陈可辛都或多或少的运用了声音的静默,给观众营造身临其境般的紧张感,类似于屏气凝神的声音效果,拥有极强的真实代入感。选手的扣球,观众的注视,裁判的判决,多角度的展现方式,致使整个画面处于群像式的充实感。此时声音的缺席,给予整个观影空间必要的留白,这种克制的情绪渲染方式,给观众带来预计中胜利期待的同时,又不会因过分的刻画而丧失预期的真实感。

(二)受众:曲高不和寡的市场

《夺冠》作为体现时代精神的现实题材体育电影,在创作伊始就受到了国家体育总局的扶持。主旋律主题的电影内容,使本土观众在心理接受层面上有着更强的包容性。《夺冠》中表现的主流价值精神,与构建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建设目标的主流意识形态不谋而合。本土社会市场给予了女排精神所代表的主流文化,多线路、高弹性的发展空间,女排精神本身内含的包容性和凝聚力,很容易使观众在观影空间通过期待功能产生国家认同感。

七八十年代张贴的各类大字标语,同样是中国集体意志的释放方式。女排的任何一场比赛,都将中国集体意志的优势与成果,最大程度地展示给大众。《夺冠》中塑造的是群像化的中国式英雄,区别于以往个性化的单一英雄刻画模式,通过个人意志、集体意志、爱国主义等多方因素扭和。个体价值与集体使命的统一担当的英雄形象,使观众能产生国强我容的国家认同共鸣感,从而达到同心同德、团结合作的国家归属感构建。

原定于春节档上映的《夺冠》,因新冠疫情延期至十月上映。特殊时代环境下,观众感同身受的心路历程与《夺冠》表现的女排精神不谋而合,其中显示的强大生命力和感召力,激励着观众。从而使观众融入情片构建的规定情境之中,坚定中国民族文化自信,获得国家认同感。

四、结语

在日新月异的大时代背景下,陈可辛依旧保留着一套属于自身的审美价值体系和空间构建模式,对于时代的更替、社会的发展、处于空间之中的我们将走向何方问题的思考,值得我们不断的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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